失業傷心，愛人失蹤，回到家裏的王健一頭躺在床上，再也不想起來。
王健關了手機，睡了兩天。
第三天，餓得不行的王健爬起來，打開手機，看見張木的一條短消息：“小王，近期在幹嘛？手機也打不通，我有一項重要任務交給你！開機後速聯係我，張！”
怎麽回事？張主任要讓自己幹什麽？
王健疑惑地打通了張木的電話。張木電話那頭不容他表示什麽就幹脆利落地說道：“你現在帶上你所有的證件，去小額貸款中心辦理貸款，你看看能不能貸出款，在那裏會遇到什麽？注意，後麵可能會有其它的什麽人，但是你什麽也不管，就自己去辦理小額貸款手續……”
“張主任，這是……”
“先不要問，才剛剛開始……我正需要你去辦理這事……好嗎？”
“這……”
“不要猶豫，聽我的。”
“哦……”
“小王，現在就去……快……”
“好的，好的！”
在張木不容置疑的安排下，王健便帶上所有的證件，朝建海市小額貸款中心跑去。
王健趕到小額貸款中心的時候，2點半，剛好是下午的上班時間。
貸款中心的幾位工作人員有男有女，幾個女的轉椅上悠閑自得地吹牛，兩個男的坐在自己前麵的椅子上，雙手托著下巴，壓著台麵看報紙。
王健的前麵隻有一個禿頭男，一直站在辦公窗口的麵前，滿臉堆笑看著前麵的那位工作人員。
那位女工作人員看著前麵這個禿頭男，連連咂巴著嘴，哼哼唧唧，顯然嫌這個男的打擾她們的吹牛的熱勁。
“吳姐，我的貸款手續的擔保已經齊了，麻煩您看一看？”
那位叫吳姐的工作人員一邊繼續和其它人吹牛，看也不看地從桌邊帶著厭惡的神情撕下一張紙丟給禿頭男：“去那邊填單找主任簽字！”
“吳姐，我是用自己的房產作貸款擔保，您看，房產證這回也拿來了，顧主任那邊我去找了，真不好找！”
吳姐白了禿頭男一眼，“你找不到主任，我怎麽知道？你不知道打電話去問他啊，牆上不是有工作人員的手機號碼嘛！”
“我打了，顧主任不是在鄉下慰問，就是在開工作會議，有幾次我的號碼一打過去，王健那邊就掐斷了，或者是無人接聽，我也沒辦法呀！”禿頭男幾乎要帶著哭腔。
排隊在後麵的王健忍不住把頭往前湊了湊，看了吳姐胸前的金屬名片，上麵寫著：吳飛。
“看什麽看，輪到你辦了嗎？”吳姐白了王健一眼。
想到自己是張木叫自己來的，王健能明白肯定是這裏的工作作風有問題。於是，王健振作起來，看了吳飛的胸牌說：“你的工作態度能不能和氣一點？”
聽見王健說這話，不遠處一個戴眼鏡男工作人員抬頭打量了一下王健。王健站在高大的禿頭男的後麵，更顯矮小了。眼鏡男就這樣白了王健一眼，一邊繼續低下頭一邊看報邊說道：“最近政策收得緊，貸款不好貸，要找我們主任簽字，沒有主任簽字，我們也不敢辦理的！”
“顧主任我找不到！”禿頭男幾乎帶著哭腔說道。
“領導的事，我怎麽知道，你問我，我問誰去？”吳飛仍然不耐煩。
“貸不了款，設這個中心來幹嘛？”背後的王健忍不住再次質問道。
“神經病，好貸的時候你不來，現在來貸不了，偏偏還出口傷人，是不是有人在放屁！”吳飛出口了，聲音很大。
王健聽見這話刺耳，忍不住朝前走了兩步，說：“同誌，我也要貸款，請問貸款手續該怎麽辦理？”
吳飛詫*看了王健一眼，隨即又馬上恢複了正常。
“看牆看牆！”
“你們，你們這裏的工作人員太過份，我們是貸款的，不是受氣的，你們不要欺負人！”王健就是這樣的性格，直來直去，毫不給自己留退路。這次，他也知道，他不是真的來貸款，更毫不膽怯與對方對峙上了。”
“嗨，嗨，我說，你到其它地方去貸款了，來我們這裏幹什麽嘛，找碴呀？”
“這裏是政府機構的貸款中心，又不是你家開的，我想貸款當然就來這裏，你敢情還敢攆我走不成？”王健和吳飛對上了。
吳飛站起來，兩隻手氣得索索抖，牙齒狠狠咬住了嘴唇，恨恨地瞪著王健。
禿頭男轉身，趕緊把王健拉了拉，示意他不要再亂說話，然後又轉回身，對著窗口對麵的工作人員吳飛，臉上帶著痛苦的語氣：“吳姐，吳姐，您消消氣，您消消，我不貸了，等你們方便的時候我再來，好不好？”禿頭男充滿著哀求的語氣。
“欺負人，這兩個草苞欺負人！”吳飛忽然指著王健和禿頭男氣憤憤地說道。
明明是她欺負人，竟然反咬是王健在欺負她。
王健的火氣從心裏冒上來，但是他又強壓下去。王健先是拉住禿頭男：“同誌，你不要走，這貸款隻要手續合法，該貸就貸，不是他們說了算，我這裏有市長熱線，給市長反映，這不是越級反喚，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了。必須趕緊把這裏的情況給主管金融這一塊的市長反映一下。”
王健的話剛講完，貸款中心的幾個女的齊刷刷地看著王健，還有那兩個男的也站了起來。像有人壯膽一般，吳飛的氣更大了，嗓門更粗，話也更難聽了：“你以為你是哪個？打市長熱線，你反映啊，你以為我們貸款中心沒有錢，市長拿錢撥過來呀！你別作夢了？簡直是個白癡。”
一個似乎老一點的幹部說：“吳飛，你不要費嘴舌了，他們要反映，讓他們反映去，你以為他們是孫猴子，還會七十二變！”
“這些做生意的小市民，真討厭！”那老一些的幹部又說了一句。
聽見貸款中心的這些幹部幸災樂禍抵毀的罵聲，王健鼻根一酸，在心裏想：做一個小老百姓真的很難，按正常程序辦點事也這麽困難！貸了款做點生意，一年辛辛苦苦，從日頭做到東山，風裏雨裏，不就求個生活嗎？
這時，突然在王健的身後多了一群人，這些人是什麽時候進來的，他一點不知曉。
這群人是幫王健的，開始紛紛指責貸款中心的工作人員。看來，群眾的眼睛還是雪亮的，先來後到的人們對這幾個貸款中心的工作人員的不滿已經開始發泄出來了。
王健想到這次來小額貸款中心是張木安排的。張木葫蘆裏賣的什麽藥王健不知道，但是他也不想再惹事。於是，他趕緊去疏散著後麵的群眾，說著，“沒事，沒事。”
貸款中心的幾個工作人員都站了起來，有些緊張地站了起來。吳飛這位工作人員竟然一指頭指住王健，說：“鬧事你也不找地方，這裏是政府機構，辦事大廳，你們還會找地方呢，你過來啊，你過來，你馬上報警，把你抓起來關起！”
這時有一個老年群眾已經忍受不住：“抓人，你以為你是什麽什麽？動不動就報警抓人，你說抓就抓嗎？我看你是潑汙水最凶的那一種人，文化那一套，我聞到你們這些當官的身上就有一股臭味！”
吳飛和其它幾個工作人員一下子氣得滿臉肉直顫，還有人其它人貸款中心的裏麵出來，還有保安拿著保安棍就要衝進來了。
“幹嘛，你們要幹嘛，要打人，是不是？”
群眾有些議憤埋庸的人立即拉開了對幹的架式。
“有記者，有記者！”不知誰叫了一聲，有人發現了一直跟在王健背後隱藏著攝像頭暗訪的記者。
這時，王健包裏的手機叫了起來。
王健掏出手機叫了一聲：“張主任！”
電話斷了，張木很快出現在小額貸款中心，張木竟然忽然出現在小額貸款中心。他來到人群的中心，對眾人做了一個平息的手式，對著王健問道：“同誌，請你把具體情況再說一下。”
王健便把剛才自己在小額貸款中心的所見所聞又細細地說了一遍。張木一邊聽說，一邊點頭。接著，張木又來到幾個此刻已經漲紅了臉的小額貸款中心的工作人員的麵前，又細細地問了他們一遍。
然後，張木帶著那幾個攝像的記者匆匆地離開了。
這時，有一個胖胖的工作人員模樣的人正從中心裏間的房門裏跑進來，他了看見張木，就馬上衝出去攔住張木，像要解釋什麽。張木邊走邊厭惡地甩開他，直接鑽進了車子了。
王健雲裏霧裏，什麽也沒弄清！張木這是演的是一出什麽戲？自己又扮演了一個什麽樣的角色呢？
帶著一連串的疑問，王健回到家裏。這時，王健接到易總的一個電話：“王健，你看網上沒？”
“易總，‘城市論壇’又在抨擊我了？”
“王健，不是這事，是市委書記吳國峰出事了！”
“張副書記出事？是什麽事呢？貪汙還是什麽，現在這樣的事不是挺多嗎？”
“王健，你沒想想，現在市委和市府對著幹嗎？現在網上已經有消息出來，市委吳國峰書記在小額貸款中心有資金的使用上嚴重違規！”
“小額貸款中心？”王健突然像明白什麽。
“具體我也不清楚，不過，王健。我總覺得這是一件重大的事，對你可能會有幫助！”
“有幫助？那……幫助我打贏那‘被造謠’的官司？”
“嗯！你先去網網查查那消息，有什麽事我會和你再聯係的。”
“謝謝，謝謝易總！”
等不及回家，王健一頭鑽進路邊的網吧。急迫地搜索著建海市委書記吳國峰違規的關健字。
很快，出現這樣一則消息：建海市委書記吳國峰，省委已決定免去其領導職務，現正在按程序辦理。據悉，吳國峰的落馬，緣於其在任職期間對市小額貸款中心接收資金項目的違規操作，數額巨大。還有報道指吳國峰涉嫌收受下屬官員財物及生活腐化、包養情婦等問題。
一切來得這麽迅速。王高如饑似渴地看著網上的每一段話，每一個字。生怕漏了什麽。
王健注意到，在吳國峰落馬的前兩天，也正好是他被軒誠辭退的那一天，那一天，黃總還說吳國峰有上麵來的考察團，將處理詹市長和張木。前兩天，還有吳國峰出席市委會議的消息。也就是說，兩天前吳國峰還高高在上，兩天後，就是冰火另一重天。
看著這些消息，王健感慨萬千。更不思異的是，網上竟然出現了他本人和市小額貸款中心發生衝突的視頻，再一看，是從電視上剛剛下載出來的。
視頻裏除了自己上午和小額貸款中心的工作人員吵架的背影，（大部份是背影，側麵也有幾個）。王健的腦門轟的一聲，似乎什麽也看不見了，隻聽見視頻資料裏的出現了張木，張木在畫麵上正對著記者侃侃而談：“為什麽群眾的情緒如此容易失控，這麽容易被點燃？你們沒有找找自己的原因嗎？小額貸款中心，不是人民的小額貸款中心？為什麽不能首先報著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的心呢……”
吳國峰的倒台，已經暗示著市委‘保守’派的落馬。而上麵來的考察團對詹市長與張木又將是什麽樣的後果？
一連幾天，王健思緒紛紛。
那天，楊律師來電。告知他近期就將向建海市中級人民法院要反過來起訴建海‘城市論壇’，還有那名叫齊偉的人誣篾王健‘銀華新區造謠’之案的進程。
楊律說說：“反起訴隻需針對發帖子《銀華的“輻射”是人為的造謠揭密》的那個‘城市論壇’和告你的那個人即可。”
“如果對方不再造我的謠言了，我還要不要繼續追究下去呢？”王健反問。
“既然法院已經立了案，就有審理結果的那一天。現在不管對方是什麽態度，我們依然不能掉以輕心。網絡侵權，非法轉載、汙蔑造謠等已經進入公證程序。我們律師事務所已經請了公證處的工作人員，在電腦上網登錄到‘城市論壇’網頁，搜索到《銀華的“輻射”是人為的造謠揭密》的帖子。我們反起訴的事實證據確鑿。證據就是‘城市論壇’那置頂的主帖和下麵的抨擊。取證方麵你不用擔心，工作程序我們走下去。你現來我們事務所，需要你簽個名。”
“好的，馬上，謝謝楊律師。”
當天王健來到楊律師所在的事務所，並在楊律師起草的反起訴書上簽了字，當天，楊律師去法院遞交了反訴狀。
回來路上，王健還是有些擔心地問著楊律師：“我們的反起訴法院會受理嗎？還有齊偉之前起訴我的那家法院會不會催促開庭，變成他們先受理，我們這邊的反起訴無效呢？”
“現在事情已經走到這一步，我們也是被逼而為之。而法院近期據我們觀察，沒有動靜。我一直在思考網上那個‘城市論壇’所代表的意誌的幕後的一方人。再加上近期主管文化思想意識的吳國峰書記被雙規了，我一直在思考，現在建海市宣傳輿論上，有一些事情，包括那個網上的‘城市論壇’會不會被重新洗牌！但是，不管怎麽說，情形是對我們有利的。王健，你不用擔心。就算這次反起訴行不通，我們一樣可以據理力爭。你們軒誠公司的易總對我說了，不管付出多大的代價，我們都要給你討回一個清白。”
“易總？”王健心裏一暖。
和楊律師告別，王健一直在想市委的原書記吳國峰，這個主管建海文化思想意識形態的市委高官的落馬會和自己有什麽關係，或者說他曾經的思想對齊偉，或者對那個網上的‘城市論壇’有什麽關係？
王健想不出頭緒。回到家後，他在網上開始查詢有關吳國峰的資料和近況。很細很細地去梳理，似乎想從某些報告中看出珠絲馬跡。
吳國峰履任建海市委副書記，可以肯定上麵的組織上對他是信任的，而且給了他別人難以得到的為人民服務的機會。但是，現在出了吳國峰的腐敗與市小額貸款中心的撥款有關，市小額貸款中心的錢成了他任意支配金錢的利益場。
再看資料，吳國峰從師範畢業任助教，再到B區行署副專員，市委副書記。兩年多一點的時間，他迅速經曆了從組織部工作人員，到常委，再到行署副專員、市委副書記的“三級跳”。對於一個原先普通的大學助教來說，頗有火箭式的上升速度。看到這裏，王健不禁心想：這些領導幹部升得太快，或者沒有經過嚴格的生活的磨礪，這樣為官的質量所以才沒有保證？那麽在曾經吳國峰“十分輕鬆”的晉升中，這個高官想得最多的究竟是危機感還是得意感？王健作為一個局外人去感受吳國峰的內心。或許，在吳國峰任市委書記之際，一開始也會是兢兢業業的，否則，他不可能被不斷提拔任用的理由。但，當成為官一任的這些大員，會不會在精神深處更多的是洋洋自得？
“那，那張主任，上麵來的考察團，我好像聽說情況有也些不利？”
“謝謝，小王。上麵的考察團我相信是來明察秋毫的，要不，吳國峰的事怎麽會被查出來。以前市裏就自查過吳國峰的問題，就查不下去。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你要相信，我們政府，對於地方勢力，工作態度的飛揚撥虞，都不可能容忍。否則，自己的家，就讓不良勢力給當了。不良勢力，包括工作態度自我為一家的思想的存在，對於社會的危害，是不用多說的。甚至可能演變成黑惡勢力的，都對當地的經濟發展和人民正常生活是一種擾害。人們無法按照正常的市場規則經營，也無法按正常的秩序生活。我們建海要整治，我們銀華要發展，任重道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