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你這臭小子,真是傻了,你知道你在事業計劃局單位和他們企業是什麽關係呢?地位是不等的!等你在計劃局穩定了,以後你在袁嘉樂的麵前就是一個“官”!你們在一起吃飯,占主動的是你,他們隻是送禮敬酒的。以後在那些應酬場合,你可以不喝酒,但是袁嘉樂他們不喝不行,在場合裏,占主動的是你們,而不會是他們,這就是區別,這就是人和人的不同!”

“老爸,我看你是越來越糊塗了!你不要說了,我不聽!”林龍搖著頭要離開。

林龍爸拉著他:“你爸雖然是做著小生意的,我可是看得清楚的,你一定要在計劃局把工作做穩,一定要做到有編製的。現在在局裏有什麽不順心,煩惱都必須給我忍著,這是給你的考驗,這樣的煎熬是必須要過的,不管怎麽樣,你的全部心思都必須要給我放在正規的工作上,不要再去兼職了,打零工了。”

每次和父親麵對麵,林龍總是以無言退場。

林龍退後,林龍爸卻不放過林龍,一把拉住林龍,繼續說:“兒子呀,我看你就是臉皮薄,一說到送禮請客,你就怕,就要躲,就是幹大事的人的表現嗎?”

“那要怎麽樣嘛!”林龍有些氣惱地反駁著。

“你現在喝油還行,但是你不會抽煙,這是個缺點,你要學會抽煙。你想,領導們都是幹大事的,常常要抽煙,你在計劃局裏,和領導們近距離接觸,有和領導在一起的,你就要敬煙!一支小小煙裏包含了你的敬意,抽著煙,那場合才會融洽。”

“老爸,抽煙要得肺癌!”

“誰說的?我這一輩子不抽煙也得了直腸癌,這和煙有什麽關係呢?”

“是,我承認,我們領導都抽煙,可能有些場合我會抽煙學會敬煙會讓氣氛顯得更好,但是不抽煙就不行嗎?”

“能近和領導更融洽,能夠把氣氛弄得更親切你為什麽不做呢!”

“唉!”林龍歎了一句,他想起鄭家玲的那句話:“你以為工作都是做出來的嗎?”

林龍看著父親,苦惱地笑笑,說:“是,我知道,這種單位,不比私企,以幹活為目標,更多是要學會做人,還要顯示出自己的成熟與幹練,可能有時候抽點煙會更好!”

“那就對了!”林龍爸擊掌歡迎,又說道:“還有打麻將,你也要要學,學會,學精,學會陪領導打麻將!”

“我暈,老爸,我哪裏有錢打麻將了,隻要打上5塊錢的牌,我就感覺心驚肉跳的!”

“所以了,你這不是穩不起的表現。在這樣計劃局單位做大事,還要能賭得大!”老爸的話又讓林龍想起張子峰說他在統計科裏,和科裏的幾個哥哥打麻將,最少也是20塊錢一鍋的,張子峰也在家裏他爸媽還經常教育他要會在場子上打麻將。

“老爸……我要上廁所!”林龍掙紮著,終於從訓話中逃脫了出來。

“林龍,你要記好,我已經給唐局長約了,周末去他家,下午送禮,晚上請他吃飯!”

“真的?你都約好了?”林龍跑向廁所的腳步折了一個身,轉到父親的麵前。

“當然、必須、一定!”林龍爸堅定的笑著。

林龍暈頭暈腦地上了兩天班,轉眼到了他感覺像是“傳說”中的周末,要給唐局送禮請客的這一個周末。

那天林龍爸起了個大早,把準備好的茅台還有蟲草裝進黑袋子裏,穩穩當當,臉也洗了幾次,整個人是處於興奮狀態,吃過午飯,拉著林龍就朝他打聽好的唐局家的方向趕去。

唐局家裏,他一臉嚴肅,肚子靦著,家裏保姆打開門,唐局保姆先過去,他沉著臉把右側的土黃厚窗簾布拉開一些,然後坐在沙發上。有陽光誇張的從他拉開的落地玻璃彌散進來。泛著紅暈的陽光蒲佐點點的灑在地下,桌上,身影旁,灑在我的心裏。那光線有些耀眼,像刀光一般掠過。

“這是你父親?”唐局眼神屑利看了林龍一眼,問著他。那眼神瞟過林龍一眼,馬上又對著牆壁的大門,喚進我的心裏便被塗抹成輕視的冷漠和做作。

“是的!”林龍站在一旁,畢恭畢敬的回答著。

“唐局長……謝謝您對我家林龍的照顧,太感謝了!”林龍爸急切的催促。

唐局家的房子是寬大的,牆壁是白色的。林龍爸站在那裏一個勁的扭著臉,巴結地笑著,但是唐局沒有理睬,這讓林龍就像站在一個受罰的刑場,飽受折磨,臉色僵硬神情尷尬。

“唐局,我代表我爸感謝您的照顧,我在局裏做得不好的地方,請你多多批評,我……”林龍說這話的時候他看見唐局朝他慢慢走過來,但夾雜著一股淩厲的風勢。

林龍爸拉著林龍,發抖的聲音。“唐局,這孩子……孩子……”唐局已經走到了他們的身邊:“嗯!”他努努嘴,那意思叫林龍爸把東西放進他家廚房裏去。

林龍爸笑了,開心地笑了,整張臉像一朵波絲菊,層層疊疊的盛開著,一邊放東西,一邊殷勤地說著晚上在雲天大酒店定好了包房,專等唐局的光臨。

“林龍,你給朝偉打個電話,還有辦公室劉白芝,晚上叫上他們。”

林龍點頭,不再像之前有了尷尬之情,走出唐局的家,林龍給徐朝偉和劉白芝都打了邀請電話,突然,有一種意識像小鳥在林龍頭頂上盤旋,原來感覺自己在計劃局像一支斷線的風箏,現在似乎接上了線。

晚上6點半,父親打車帶著他來到了雲天海鮮大酒店,他和父親等來了唐局還有徐朝偉和劉白芝。

林龍看著領導,想著這酒店的豪華,父親會請客到這麽高檔的酒店,讓他心裏忐忑不安,主要是心痛著錢。但是他表麵還是控製得矜持和熱情對著唐局,徐朝偉還有劉白芝微笑。

林龍爸急急地跑到唐局的麵前,嘴裏欣喜地說:“唐局,謝謝您,謝謝您,對我家林龍的關照,他小孩子在局裏,您要多讓他做事,讓他多學習呀!”說話音,林龍爸把頭也低下,腰也變垂著,哈巴狗似的看著唐局,又看著徐科長和劉白芝。

父親的這付表情,讓林龍感到有些惡心,就走過來拉了拉父親,然後以帶領著幾位領導來到雲天酒樓定好的202包房。

“老林,你們林龍工作還是不錯的,小夥子還是挺機靈的!”徐朝偉和林龍爸走在唐局的後麵,說著。這話讓林龍爸一臉喜色,眼晴裏都要泛起激動的淚光了。林龍注到到父親的情不自禁,忍不住慢了兩步,拉了拉父親,“爸!”父親這付表神讓林龍十分不爽,他想自己在計劃局裏麵,工作是努力的,也沒有做錯什麽,父親沒有必要搞得這般下賤,太下賤了隻會讓更加瞧不起,既然請客了,不卑不亢才自然。

林龍爸輕輕甩了一下林龍,那意思是告訴林龍:“你進入了計劃局,那就是進入了唐局的地盤,在這個圈子裏,一定要遵循唐局的意思,如果不按著他的精神指示做事,那所有的事情做也是會變成鐵鏈和枷鎖,所以你在計劃局一定要小心謹慎,不要以為你工作做好就解決問題了!”

爺倆看了一眼,林龍低頭了。或許父親的這次請客,真的是很有必要,很有必要,自己剛才怎麽還瞧不起父親的低三下四了,在這個環境當小人呢!現在你隻有做這種人的資格呀,如果真以為自己在計劃局的工作做得踏實,做得好了,事情做好了就萬事大吉,那自己才真的會撞一鼻子灰呢!

思維轉變過來,林龍開始變得迎合,一切迎合領導,他要喝就得讓他喝痛快,他不喝就是擋他的酒,服侍在他的鞍前馬後!

林龍開始用仰敬的眼光看著唐局,看著徐朝偉,看著劉白芝。因為眼神正確,他發現對方反饋給他的眼光,竟然也是一種親切,這讓林龍一下子自己的距離和他們在拉近了,似乎自己在計劃局工作這麽一段時間的千頭萬緒中找到了真正的主謀,這種*竟然無法自抑,錢!他不在想著這頓飯將花多少錢,而是想著怎麽才能讓領導更開心。

唐局進了包房,哎哎地說:“哎呀,我不喝白酒嘛,最近身體不太適合喝白酒!”

“嗯,最近唐局喝黑啤!”

林龍一下子跳起來,林龍爸馬上掏出一大把錢,交給林龍,“去,去抬瓶黑啤來!”

“唐局,你們先吃,最多五分鍾,我馬上就來!”

林龍拿著錢,朝酒店樓下的超市跑去,他知道,那超市裏有黑啤賣,他雖然從沒喝過,但以前留意過,他頭腦還是很清楚的。”

那一頓飯,唐局喝了兩杯黑啤,林龍爸有病,林龍按住了他。林龍是站起來,頻頻給領導們敬酒,唐局讓他找敬酒的理由,林龍一臉虔誠:“唐局,我來到局裏,在你們前輩身上學到了很多做人做事的方法,這酒啊,一定要敬;唐局,我代表父親要敬你一杯,可以說沒有你的關心就沒有我的今天;唐局,工作我會盡心盡力,如果我做得不對,你隨時批評,我不會丟你的臉,我先喝了……敬了酒,林龍還按領導的要求唱了歌,一桌子滿場轉,領導們都喝得挺開心,走的時候,唐局是笑著的,徐朝偉拍了拍他的肩,劉白芝對他含笑,笑不露齒!

這是一種把握好了距離的愉*覺,不管自己如何放得開,林龍在領導的麵前可沒有放縱,他時時刻刻都在表現自己隻是局裏的一個臨時工,取悅領導的同時,明白自己的身份。

再次回到計劃局,林龍明白了,一切其實就是這麽簡單,那就是之前所遇到的所有困難和麻煩,都是因為在局裏,一切被唐局把控著,掌握著,自己沒有關係,再怎麽努力,也躍不過人為製造的困難。而現在,他找到了一個突破口,通過徐朝偉,還有父親的送禮請客的努力,自己終於走近了唐局,起碼過了和唐局在一起吃飯的曆史,唐局對自己有印象了,就像找到了幕後黑手,自己的眼前不再是黑暗一片。

拆開了一個囚禁自己的“牢籠”,身上沒了鐵鏈和鎖,一身輕鬆,讓林龍心情大好。那天,周曼鈺叫上林龍和牟冰冰和她出去辦事,到印刷廠印製A普查全區培訓大會培訓教材和通訊本,辦事順利,三個人有說有笑返回局裏。在路上,經過一大酒店,周曼鈺指著酒店對林龍們說:“這是那個張姓煤老板開的,張老板大字不識一個,前些年挖煤做生意發財了,他不會發短信,專門請一個人給他發短信,一個月給九百塊錢!”

“哇,這麽好!嗬嗬!”林龍忍不住應聲道。

“我哥他們以前也做過煤生意,我看過那些煤老板打麻將,他們的錢不是數,是用尺子來量,一量多高,錢就扔了過去!”牟冰冰說道。

“嘁!”周曼鈺撇了一下嘴道:“以前我在鄉鎮的時候,和開這酒店的張老板交往最多,這家夥是很大方,有次把他的車鑰匙丟給我,那車後麵一廂的錢,叫我開他的車出去玩,還對我說,想買什麽就去買什麽!”

“哇,要是我,就開車去超市,去買我想要的東西!”牟冰冰接過周姐的,羨慕地說。

“我那的那輛車我開起來也變緊張啊,不知道停哪裏!哈哈哈”周曼鈺姐自顧自地說得高興。“張老板仗義,他開酒店,在村裏承包魚池,年底放把魚池的水放幹,村裏每家每戶都送一條魚!前些年,從區裏有個年輕的幹部下到村裏召開會議,張老板他們這些煤老板都是村支書、村長的,開自己的車去參加會議,那年輕的幹部一看見滿場子停的都是寶馬、寶時捷大驚,說這些車超標了,哈哈,殊不知他手下的這些村幹部都是些煤老板,人家開這些車是自己錢買的,那個年輕的幹部真的很憨!”周曼鈺對著林龍和牟冰冰侃侃而談。

“哦!”林龍心裏喀噔一下,不知哪裏有問題,反正就是心裏十分不爽。不過趁著周曼鈺興致高,給他們擺談這些故事的時候,他不禁又問起關於錢的問題:“周姐,像我們年底的話,會不會有些年終獎呢?”

“嗯,有的!不過,你們和我們不一樣,我們拿財政工資的,我們的年終獎是三萬多吧,!你們是臨時工嘛,不過也會考慮一點的。”

“哇,這麽高的年終獎呀!”林龍脫口而出。

“這不算多啊,我爸以前在供銷社,年終獎一拿就是十多萬!那時候抱著錢回來!”牟冰冰接過話。

牟冰冰的話讓周曼鈺不高興了,她低聲說了句:“八婆!”這句“八婆”林龍明白,那是周曼鈺在罵指牟冰冰話多,嘴雜,喜歡八卦。這下,車廂裏略顯尷尬,三個人都不在說話了。

不過此時,對於林龍來說,是愉快的,因為他覺得像牟冰冰這樣有關係進了局裏的,不會說話,也一樣會挨周曼鈺心煩和討厭。看來,進到局裏,即使本身有關係,但是口無遮攔,說話表達不恰當,做人做事沒分寸,那一樣不會討好的。

氣氛尷尬,林龍這時講起了一個小笑話,周曼鈺笑了,車廂內的話題又變得融洽起來,這一點,林龍的溝通水平明顯超過了牟冰冰,這應該是一件快樂的事,而讓他更快樂的事是,他聽周曼鈺姐說有年終獎,這樣的消息讓他一直對每月一千多塊的工資感到的不滿與痛苦像微風掠過,撫平一級創傷。

牟冰冰明顯不是那樣願意輕易認輸的女人,起碼不願意在林龍麵前認輸,她看見周曼鈺不待見她,隻對林龍笑,她皺起了眉說,“那天在我在我家附近遇到唐局,她叫唐局,唐局笑咪咪地要我在外麵叫唐叔叔。”在她軟軟的聲音裏,帶著明顯的洋氣。接著又說上周末她知道哪些領導在哪裏打麻將,她也在場……

“她說這些幹什麽呢!”林龍心裏悶想著,牟冰冰說得亂七八糟,卻不停地顯示她和領導如何如何。林龍明白了,牟冰冰在想搶他的勢,或許在牟冰冰心裏林龍不應該在局裏混得比她好的,起碼周姐不應該對他比對她好,或許覺得林龍沒這個資格吧!唉,想到這裏,林龍忍不住白了她一眼。

“是,你牟冰冰是有關係,有家底,有靠山,但又怎麽樣呢?但在局裏此時還不是和我一樣都是個臨時工嗎!用得著這樣飛揚跋扈嗎?”林龍心裏已經忍不住想罵人了。可是,這是單位的人,都是大家在一起混的人,豈是你想罵就能罵的,你罵了,就代表在單位樹敵了,你想混上去,樹敵會是好事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