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五四章 希望花未央死
除了唐媚兒一副一點也沒受到影響的樣子,其他人都愣住了。
白夜眉角直抽抽,怒吼回去,“你居然肖想我娘親,就算想要獲得排隊的資格你都要先去討好外麵那些作為你‘哥哥’的美男們!!”
這世上的事就是這麽好玩而又出人意料。
“你走後,不過十幾天,我們都離開了那座山。那時,翼城有一個生還者。藏在畜生棚裏看見了所有的一切。他出來後好幾天無法開口說話,隻是全身恐懼的劇烈顫抖,後來他終於斷斷續續的開口了。他說那個銀發魔鬼死了,那個紅衣女子也死了,被一個和尚殺死的。
“那,落紅塵為什麽要用花滿樓作為活祭品。”
不會的。白夜下意識的搖頭,花未央那樣的人……
夜寒殤在心底無語,小姑娘?這藍玥中毒當真不淺。都是快二十歲的老女人了,在他弟弟心中居然還是小姑娘。要說小姑娘,要說少女,也得唐媚兒那樣的女人才是。
“可不就是,這西嶽王前幾日來到我們這邊陲小鎮,已經殺了好多人了。姑娘,你要是遇見他千萬不要看他瘸了的左腳,很多人都是這樣被殺的,如是見他摔倒了也不要上去扶他,這樣也會被殺,還有……”
這樣,又過了兩個月。再一次入秋了。
隻是白夜沒有告訴唐媚兒,她又開始做夢了。而且是相當不美好的夢。每次醒來,她都努力平複心緒,待到無異樣了才出門。唐媚兒真的是一位很好的娘親,正因為她很好,那麽的寵愛她,白夜才不忍心讓她再度擔心。
白夜決定先去看看銀花,她沒有詢問任何一個人,也沒有問唐媚兒這些所有人的情況。這次也隻是打算在暗中看看她過得怎麽樣的就行。想來,她肚子裏的孩子如今應該也有兩歲了吧。
這天,一如既往繞開後,獨自走在幽靜的小巷中。隻有她一個人,徘徊。
漸漸的,頭開始昏沉,紫衣男子的臉在她麵前越來越模糊。她一急,猛撲上去抓,眼前的場景又變了。那些死去的人再度出現圍著慢慢向她爬過來,她一驚,冷汗潺潺滿臉蒼白的醒過來。
還有一件事我要告訴你,當初,風起雪落是不小心被我控製了才和我發生關係的。”
白夜覺得自己不能在呆在逍遙穀了,這樣做夢總有一天會瘋掉的,那個時侯想隱瞞唐媚兒都隱瞞不了了。於是說了一大堆無可挑剔的話,然後告辭。
而她總是怕什麽就夢什麽,她夢到自己長久的被關到黑暗狹小的箱子裏,怎麽也叫不出聲。最後是無與倫比的絕望。
爆發了,白夜就躲在藍玥身後。
“陽光。”
銀花詫了一下,“他沒死。整整昏迷了大半年。”
白夜幾度欲往北齊王府而去,最後又遠遠的繞開。
驀地,又愣住了。她聽見那些爬動的聲音,那陰寒的笑聲都消失了。
白天天上掛著的是月亮,夜晚天空出現的是太陽。雨天裏彩虹滿天,晴空萬裏時雷鳴電閃。
白夜淺淺一笑,卻有些慘然。“銀花,落紅塵的主子,隻怕就是他。”
白夜看著玩得不亦樂乎的小陽光,心中多少有點欣慰。想起第一次見到風起雪落的時候,那時他可真是一個冰冷別扭的孩子。若是風起雪落能知道有了一個兒子,會不會高興呢。
銀花平靜的眼眸浮上淡淡的霧靄,“我隻知道一點,作為活祭品隻是一個要他消失的幌子。真正的目的是殺了花滿樓,要取他的全部精血。至於要這麽做的原因我不知。”
“我來看七弟。”
頓了頓,銀花又開口,“不過,在之前,也就是祁山坍塌後,我無意間在主子的密室裏發現了一個重傷昏迷的人,我當時以為他必死無疑的。”
而對於白夜來說,似乎一切都很美好,有人見人愛的娘親,對她又超級寵愛。有人和她吵架鬥嘴,有人和她打架,而她娘親的美男軍團簡直是擅長什麽的都有,五花八門都陪著她玩,她還和唐媚兒學本事,當真,忙得不得了。
希望他們會沿原路走回,尋找記憶中的美麗直至最後的最初。
銀花的幾度欲言又止讓白夜心也跟著忽上忽下,突然有些慌。
“謝謝。”白夜打斷小販,對他笑了笑,轉身離開。
白夜目光越過銀花,看著那窗欞上跳躍的光影,避開風起雪落的話題淡淡的說道,“我一直猜不透落紅塵讓你這麽做的原因。”
白芝蘭中的假血魅櫻包括快活林以及所有傷害了你的假血魅櫻都是主子交給我的。其實,歐陽詩詩在年少時曾經無意救過主子一次,主子後來教了她一些功夫。這也是你覺得她武功和你相像的原因。
小陽光跑過來,依偎進銀花懷裏。銀花拿著扇子給他溫柔的扇著風。“也罷,我隻是和你說說這些話而已。花未央現在在北齊。”
她一個勁的後退,又退到了懸崖邊上。她渾身發抖,像小時候害怕那樣緊緊的閉著眼睛,不敢再看。
白夜被這個想法嚇了一大跳,她在離開那座山之前還是抱著要讓所有人活下去的心態,即便那個時候,她還是把那對身體健康有幫助的玉佩留給了九頭蛇,對他說,若是自己三天後沒有回來,就把那玉佩交給花未央。
總之,逍遙穀那是鬧騰得不能在鬧騰了。
白夜想起在祁山之下,花宴最後幫她撐石牆,當時石牆靠攏,他伸出兩隻腳,那個時侯自己有聽到響了一聲。原來,他的腳是在那個時候出事的……
而那祁山寶藏的幌子,也是花未央做出來的……
可等白夜回到曾經生活的山上時,隻有一排空蕩蕩的屋子,一個人也沒有。
“西嶽王……”
看向白夜,“那個人就是花未央。”
傾世般的笑。
同情的是,唐媚兒如此多的人喜歡,白之時肯定沒啥希望了,他又不懂得主動。遺憾的是,當初要是堅持一點,別傷唐媚兒的心,不就獨抱美人歸麽。
一道傾長瘦削的身影在潮濕的小巷中投下悠長的立影。
到了晚上繼續做夢,每晚那些人都會出現一次,他們都是一臉陰寒的看著她。
她一直都是覺得一定要活著,可是逐漸的,一下子認為這樣死了也釋然了。不過心中突然又生出一種說不明道不白的感覺,好像是不甘,也好像是不到南牆死不回頭的絕決,也像是強烈的渴望。
白夜沒要任何一個人跟著,獨自離開了逍遙穀,而且甩開了後麵偷偷跟上來的藍玥。
北齊的深秋有些冷了。
夢裏的世界變得很混亂,白夜常常分不清天南地北,也分不出春夏秋冬。
裁幻總總團總,。其實,他自己中毒才是深……
從此後,我再也沒遇到過千劫。”銀花靜靜的述說著。
魅紫的惑人眼眸,長極腳裸的銀發柔順的披垂著,光華爍然。
而現在,她這樣想了……
那是些很古怪很莫名的夢。
夜寒殤之所以跟著藍玥來逍遙穀是因為想改變這個弟弟的想法,不知道這逍遙穀有什麽吸引他,想著來看看後一定會說服藍玥回大楚國去。
範陽,逍遙門。
可誰知這夜寒殤自己作為一國皇帝來了這逍遙穀當真就樂得逍遙了,也賴著不想出去了。他們的父皇母後雖說現在都年輕健在,可別人都撂挑子做了太上皇了,早就不問朝政之事了,這夜寒殤擱下那滿朝文武,大楚子民,愣是一點也不著急。
“主子沒說,隻說你是異世之魂。要在你十六歲這一年把你引到靈月的國師神殿裏去。”
那個時候,即便她心寒刺骨,可依舊沒有想過要花未央死。
“他……埋在什麽地方……”
當她出現在熙熙攘攘的街上人,覺得自己就跟山頂洞人突然一下子蹦到二十一世紀一般不適應。自嘲的笑笑,真是在山上住久了。
銀花整個人的氣質和原來都大相徑庭了,要是擱在以前,怎麽都想不到有朝一日她們兩個會這樣坐下平和的說話。“我從小就跟著主子的。在我十五歲那一年離開了主子身邊,潛入光耀帝的後宮。
突然,就在離她不遠的街頭,一個穿著華衣的男子一個不穩摔倒在大街上。旁邊有人上前去扶,誰知那人卻是一聲暴戾的吼,“滾!”
兩人在椅子上坐下,小陽光在屋子裏到處跑來跑去的玩,很是活潑。
一如,銀花自己對落紅塵的執念。
“在瓔珞居時,為何對滄邪出手?”
而就在去年,他們兩個身體恢複,聖乾現今的皇帝花冥天把他們曾經的封地和稱號重新給了他們。
那小廝想上前扶也不敢,一副為難的模樣。
唐媚兒也沒有過多的挽留,隻是輕輕抱著她好久才放開。
就算是幫落紅塵做了最後一件事,畢竟,他一定是希望白夜能幸福的。還有,若花未央真的是落紅塵的主子,那麽,他在九泉之下就更是會希望白夜和花未央都好。
想,花未央和自己一起死。
待到花宴的身影驕傲而絕決的消失在人群裏時,白夜還沒回過神,賣風箏的小販喚了她好幾聲白夜才反應過來。
她傻傻的看著他,不敢亂動,怕是動了,那人就不在了。不過她天真爛漫的笑了,因為他說不怕她就當真不怕了,她想,他會護著她。
銀花沉默了片刻,又才說道,“這樣,那你還是永遠不要見他為好。他以為你已經死了。而且,他如今的模樣……”
原來,就算刻意不去想起,可當聽到這個名字,聽到他的事時,她依舊心痛難受,原來,一直,他都是她心底走不出的魔障。
白夜抬頭,那人臉上交織著各種情緒,走馬燈一般。半晌,他微變了音的話語,“真的是你,你沒死……”
夜寒殤一臉黑氣,被氣得不輕。
白夜一滯,這聲音……
小販四下看了一番才說道,“你說他啊,是當今皇上的弟弟,也是西嶽王。姑娘,幸虧你剛剛躲得及時,要是惹他一個不快,他殺人可是比捏死一隻螞蟻還隨便。”
“我不知。”
“我這個人命大。花鴻顏,你也不賴啊,怎麽都死不了是的。真沒想到,在這裏遇到你。”
好半晌,銀花才恢複平靜。隻是說道,“就在盛傳你死後三個月,花未央也……。”
白夜看到了銀花,現在的她穿著淡雅的衣裙,麵上不染鉛華。她牽著一個約莫兩歲左右的小男孩,站在門廊處,長久的凝視著白夜。
這一天,銀花沒找到白夜,不過卻釋然的笑了。
果然,是花宴。
“真俊,這孩子叫什麽名字。”白夜抬頭問銀花。
她睜開眼睛,自己又在潔白無垠的雪地裏了。雪地上開滿了紅的,粉的,白的櫻花。她回頭,看見身後一個紫衣男子衝著她寵溺的笑。
白夜有些自嘲的笑,“我也寧願自己的推斷錯誤。不過就算知道他是幕後控棋的那個人,也無法殺了他。”
白夜沒說話,她心裏很複雜。總是難受,憋得難受。
銀花似乎從白夜還活著這個信息中完全回過了神來,“你沒事就好。”
“不恨,我隻是心裏難受。我自己難受。死了太多人,這樣想來,多多少少都是他直接或者間接害死的。”
然後白夜開始平複心情和表情,出去開始忙碌而熱鬧的一天。
銀花突然明白過來,“難道你當初下定決定離開我們而去找花月滄邪,就是因為知道了花未央可能是主子的主人,所以才……”
花宴沒死。他瘸了的那隻腳……
“哦。”
想起這個名字,白夜的身體慢慢變得僵冷。至今為止,她的心都是一片寒涼。
那人顫顫巍巍的站起來,白夜飛速隱身在路旁的一個小攤子掛著一大片風箏後麵。從風箏的空隙看到一個藍衣小廝模樣的人遠遠的朝那華衣男子跑過去,那男子一掌就打向那藍衣小廝,小廝不敢動,可那華衣男子自己也沒討到好,一個趔趄又差點摔倒。
當白夜出現時,所有人先是驚詫,而後狂喜。
這也是唐媚兒允許夜寒殤留在逍遙穀的原因。可憐天下父母心,即便是灑脫如唐媚兒,依舊會為白夜擔心。
銀花瞳孔驀地放大,顯然也被這個消息驚駭住了。
隻有花月滄邪對她笑,用那世上最好聽的聲音輕輕喚著:夜兒,不怕。有我。
“你的死,對他的影響很大。”銀花輕輕的說著。
如果他死了……
“我也料定自己活不了的,可閻王不肯收我。”白夜眯眼笑。
而那華衣男子則是一瘸一拐,咬著牙,執拗的靠自己不穩的腳步往前走,當他路過白夜藏身的風箏小攤時,白夜呼吸有那麽瞬間停住。
有一天,白夜跑去旁敲側擊的問唐媚兒,問她自己是不是短命之像。她覺得自己或許真的會莫名其妙離開這個世界,或者在出個什麽意外,因為這些夢實在太反常了,夢裏出現的人全部都是離開了這個人世的人。
拿了玉佩花未央就無法跟著自己,這是白夜當時的其中一個想法。可是她也預料到自己很大可能沒有機會活著回來,所以做好了萬全的準備,讓九頭蛇三日後把玉佩給花未央。
白夜一直很相信唐媚兒,可連日來做著那樣的夢,實在是沒譜。
當初,她之所以從未央手裏要回那玉佩有兩個原因,一是的的確確未央做的所有事讓白夜打心底有一種聚集了一整冬的寒般的感覺。另外就是她要去找花月滄邪,以防萬一未央也許會跟去,索性要回那玉佩。那玉佩是了塵刻意尋來的,白夜曾經很仔細的觀察過,那一次她暗示控製花滿樓把那玉佩從未央身上拿下去玩,結果不過半日未央身體就明顯差了很多。當花滿樓把玉佩還給未央時,兩個時辰後臉色就好轉了。由此可鑒,了塵說得一點不錯,這玉佩是有壓製病痛,強身健體的作用,的確極為特別。
想了想,白夜還是決定聯係九頭蛇。
唐媚兒怔了一下,像是沒料到白夜會如此問,最後告訴白夜,她不會看相卜卦,不過她的夜兒必定不是短命之人。
白夜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兒,他……死了?
就像她不願意去想未央在河燈上寫下她的名字到底是何意一樣。
她前一陣子還突然生出那種要他死的想法,卻沒想若是花未央真的死了,一切將會變成什麽樣。
白夜那幾乎陷進自己肉裏的指甲倏的一下鬆開。
不過。白夜仰頭微微笑了笑。這些都和她沒什麽關係。
大概看了一下,都落滿了塵埃,想來,很久沒人住了。
“陽光,真是個溫暖的名字。”白夜站起來,衝銀花笑了笑。
“請問,剛剛那位……”白夜不知如何問。
他對她伸出手,輕輕說道:夜兒,你來。不怕。
這樣一來,白夜當真事情無比的多了,一點也沒有時間去想其他事情了。不過有一個想法卻是越來越明確,就是太太同情又替自家老爹白之時感到遺憾了。
她不明白既然花未央是落紅塵的主子,那落紅塵為什麽要做出那麽多的事去害花未央和白夜,甚至是把她們逼到如此境地。一步步的陷阱,完全是沒有任何顧忌的。
祁山之下,活著出來的還有一個人,就是花鴻顏。隻是也受了很嚴重的傷,和九死一生出來的花宴一樣,休整了一年多才痊愈。白夜恍然,難怪當初從祁山出來後的日子她沒聽到一點關於花宴和花鴻顏的消息,原來是養傷去了。
不過短短幾日,白夜又知道了很多新信息。
突然覺得無法呼吸。
白夜和夜寒殤就是不對盤,常常一臉鄙夷的嘲笑他,“見識到我娘親的美男軍團了吧。你雖然長得人模人樣的,可你這自大霸道的脾氣也就配做個最低等的小侍。”
花冥天當了皇帝這件事暗中還是自己促成的,所以白夜在清楚不過。而照時間推算,花宴和花鴻顏病愈出現被重新封王是在她在花月教的第二年中旬發生的,難怪自己不知道了。
花未央……
那孩子像極了風起雪落,絕美秀氣得不得了的精致臉蛋。白夜蹲下身去,微微顫抖著手摸上那孩子的臉,那孩子天真的看著她,倒也沒有哭鬧退讓。
在逍遙穀唐媚兒不提起,她自然不知道。這一出來,所謂的入了紅塵,不想知道都難。
綠茵,謝躍,風起雪落,光耀帝,落紅塵,雪千尋,幻影……還有好多好多,無數的人頭向她爬過來,眼神陰寒。
……
如果他死了。
“你恨他麽。”
藍玥當真如夜寒殤所想,是一隻悶騷的狐狸。他細長的眼眸彎彎的笑,和左耳的藍色鑽石耳釘相映成輝,煞是漂亮,他好脾氣的對夜寒殤說,“哥,你身為一國之君,怎麽和小姑娘一般見識。”
“娘~”小男孩脆生生的喊聲讓銀花眨了眨眼,這才進來走向白夜。
白夜笑笑,“養了接近一年的傷。”
九頭蛇卻並不在,他帶著花滿樓出遊了,很少回來。
後來白夜才知道這不是最恐怖的,她的夢中逐漸出現那些死去的人。
逍遙穀又多了一道風景。
她夢見自己一次次掉落懸崖,在尖叫聲中卻沒感覺到疼痛,但是恐懼逼得她滿頭大汗。醒來時,白夜才知道自己在夢裏如此膽小。
還說你們是妖怪,死後變成青煙消失了。我本來一直不願相信,可那日,我遇到了千劫。他親口承認你們死了。九頭蛇要殺了他,他亦是不還手。後來,不知怎的,九頭蛇突然悲歎一聲,就放過他了。
花鴻顏忽而慘然一笑,三分滄桑七分悲涼。他的長發在空中劃出一道孤寂的弧線。“白夜,你才是世上最沒心沒肺,最無情的人……”什麽人你都舍得下……這句話花鴻顏沒說出來。
情不問因果,緣注定生死。
不過有些事要告訴她。花鴻顏娓娓道來他斷斷續續聽來並串聯起來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