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闌珊。
銀光靜靜地灑瀉在荒蕪的沙漠上,像是一條通往天國的階梯,美麗又淒清。大風吹起沙粒,將這寂靜的夜,襯得更加恐怖。
忽然,遠處的一陣馬嘶聲打破了這恐怖的沉寂,沒過多久,便看見將近一萬多的兵馬駐足在城下,她們臉上的表情或喜或憂,或怕或恐……
“夜幻塵,你這個人人得兒誅之的大魔頭,今日我們八大門派齊聚黑暗妖殿,必定要將你及黑暗妖殿粉碎殆盡!”
在城下的眾人之中,一名身著紅色長衫的女人對著城堡之上的白影憤慨的說道,看她那猙獰的摸樣,似乎恨不得立刻飛身到城堡上麵,將那個白影抽筋拔骨。
“本宮是滅了你全家還是偷了你的情人?看你這幅憤慨又惱怒的樣子,難不成本宮真的做了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城堡上的白影微微歪頭,好像真在思考一般,可是偏偏嘴角卻又似有若無的勾起一抹嘲諷的笑容:“可是,為什麽本宮不記得呢?”
那身著白衣廣服的女人淡淡地掃了一眼城下的眾人,眼神在掠過那紅衣女子的時候微微一頓,轉而臉上的笑容更深:“顏水,你的記性一向最好,幫本宮想想,是不是本宮又做了什麽‘有意義’的事,而自己卻忘了?害的安哲安盟主如此惱怒!”
“宗主謬讚,顏水惶恐!”站在白衣廣服女子身邊的柔美少年,立馬低頭唯唯諾諾的答道:“宗主大人日理萬機,做過的事情多不勝數,那些雞毛蒜皮的瑣事,不記得也是理所應當的!”
“那可不行?”白衣女子邪魅的挑了一下眼眉,笑道:“如果本宮忘了有關盟主大人的事,本宮擔心她會在一怒之下殺了本宮,那將來你豈不是要守寡了?!”
白衣女子似是琢磨一般,歪頭想著,也就在眨眼之間,便道:“哦……本宮想起來了,本宮記得安盟主家中好像有一個掌上明珠,名叫:安墨竹!”
白衣女子一字一頓的說出這個名字,眼神似有若無地輕輕掠過少年:“當年安墨竹可是名動天下的絕世少年,不知有多少名門大家登門求娶,可惜都被安盟主拒之門外。而後,不知怎的,安墨竹突然就在兩年前憑空消失了,連屍骨都找不到。記得那時,好像正是本宮聲名極盛的時候……”
白衣女子貌似很惋惜的看了一眼安哲,然後轉頭又對少年說道:“對了,顏水,本宮記得你也是在兩年前來的黑暗神殿吧!那時候的你,狼狽不堪,真是憔悴的讓人心疼啊!”
白衣女子憐惜的看著眼前神情慌亂的少年,雙手輕輕地撫上他的臉頰,道:“怎麽了,是不舒服嗎?額頭怎麽還冒汗了?都叫你晚上多穿點,你瞧瞧,一定是夜裏著涼凍著了吧!”
白衣女子解下身上的披風,小心翼翼的給少年穿上,那動作輕柔地就像是愛惜一件珍貴的寶物一般,溫柔備至。
當然,要是除去眼神中那抹深邃的冷漠,就更加完美了!
“大魔頭,別在這裏浪費我們的時間,如果你的故事講完了,就召出你的人馬,跟我們八大門派一決生死!”安哲揚起紅袖,舉著長劍直指夜幻塵。
“那是一個故事嗎?”夜幻塵低頭輕輕地笑了一下:“如果真的是故事,那應該還沒有講完……”
“你別磨磨蹭蹭的,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想拖延時間找救兵!”
“安墨竹,你娘說本宮在拖延時間找救兵呢……你覺得是嗎?!”夜幻塵眼波未動,輕聲對懷中的少年說道。
那少年在那一瞬,感覺自己的腦袋‘轟’的一下,好像是炸開了一樣,馬上伸開雙手推開夜幻塵,眼中全是震驚與錯愕!她、她知道了,她居然知道了!
安墨竹不敢想象知道真相的夜幻塵會如何對他,是把他丟進蛇窟、還是拋到惡人穀、還是……
“怎麽了,幹嘛推開本宮啊!哦…………”夜幻塵裝作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你瞧,本宮一著急,就把你的真實名字說出來了。你也是的,墨竹多好聽啊,幹嘛非得改名字!”夜幻塵笑吟吟的說道,“安大盟主,你寶貝兒子在本宮手裏,你覺得本宮還需要找救兵嗎!”
“你…………”安哲握緊拳頭,臉色鐵青:“就算墨竹在你手上又怎麽樣,為了天下蒼生,我安哲就算犧牲自己的兒子,也在所不辭!”
“安盟主真是好樣的,為了我們黑暗神殿的幻月神訣,居然連自己的兒子都能犧牲,也對,都能帶來那麽多人到本宮這裏送死,再死一個兒子,也不算什麽……”夜幻塵抻了抻衣袖,斜眼對著城下的安哲說道。
“魔頭,我帶八大門派前來,是為了將黑暗神殿銷毀,是為了天下百姓的安生,什麽幻月神訣?我聽都沒有聽說過!不要以你拙劣的思想來衡量我,你以為我們八大門派的人都會被你欺騙,被你愚弄嗎?”
好像是被夜幻塵說中了目的,安哲頓時瞪起眼睛義正言辭的說道。
“難道不會嗎?”失去溫度的聲音輕緩的在夜空下響起,夜幻塵收起嘴邊的笑容:“螻蟻不就是被人愚弄的嗎?”
“哼……夜幻塵,你別囂張,等過你一會兒,你身體裏的毒性發作,本座倒要看看你還能不能這般自大囂張!”
“毒……本宮身體健康得很,哪裏有什麽毒……?”
“哈哈……夜幻塵你不知道吧,你們黑暗神殿裏早就摻插了我們的臥底,我告訴你,在你每天喝的絲水裏,都被我們下了天下第一奇毒‘無’,此毒無色無味,久食過後,便會武功盡失,七孔流血全身潰爛而死。算起來,你已經服食無將近兩年了,你現在是不是感覺全身無力,昏昏欲睡呢?哈哈哈哈……”安哲看著夜幻塵,笑的無比猖狂。
“哦?”夜幻塵微微的眯了一下眼睛,然後指著安墨竹:“你說的是這個樣子嗎?”
隻見剛才還好端端的少年,突然間便劇烈地顫抖著身子倒在地上,沒過多久,便七竅流血,身體上發出陣陣惡臭。
“墨竹……!!!”
看著自己心愛的兒子痛苦的死去,安哲不禁從喉嚨中嘶喊出聲,她怎麽也沒有料到,夜幻塵早在兩年前就發現絲水裏的毒物,並且還把有毒的絲水給墨竹喝了,隻見安哲的額頭爆滿青筋:“夜幻塵,你這個畜生,我要殺了你!”
“你們使盡陰謀詭計要加害本宮,難道就是人,不是畜生了?”夜幻塵冷冷的瞥了一眼安哲:“你們這群螻蟻,本宮要你們今天有來無回!”
“大魔頭,死到臨頭,還敢口出狂言,姐妹們,給我上,今天一定要血洗黑暗妖殿!”
“哼……就憑你們!”夜幻塵冷笑出聲,“紫月,傳令下去,所有黑暗門人,全部守在殿內,不許迎戰!!!”
“是!宗主!”紫月微微頷首,冷冷的答道,然後轉身有如幽靈一般瞬間消失。
話說夜幻塵的聲音不大,但卻足以讓在場的所有人聽到,一時之間,那些江湖中所謂的名門正派無不臉色青中帶紫,尤其是安哲,更是紫中帶黑。
安哲惡狠狠地盯著夜幻塵,這個魔頭不但殺了她的愛子,而且還口出狂言,她以為她夜幻塵是誰啊,就憑她一個人就能對抗的了她們這一萬多的人馬?
荒謬!就算她是江湖上一個傳奇般的存在,她安哲也不相信,在一萬多人馬的腳蹄下,她還能安然無恙!
“殺啊……………………!!!”安哲仰天大喊一聲,眾人聽令,瞬間便飛身衝上堡頂,直向夜幻塵襲去。
見此情形,夜幻塵也不惶急,隻是朝著飛起的眾人冷冷一笑,然後身子似幽魂一般飛身而起,周身瞬間騰起冷酷的殺氣。
側身一個雲手,夜幻塵從空中攬來一縷皎潔的月光,隻是一眨眼的功夫,便將攬來的月光覆滿身體的四周,手腕輕轉,月光迅速集合在十指指尖,刹那間,死亡沙漠如同白晝一般光亮。
八大門派的眾人一時間都本能的抬起手遮住這刺眼的光芒,但是,即使是用雙手遮掩,也依然能夠感受到那強大的光芒。
眾人被這光芒刺得根本睜不開眼睛,她們停留在空中,無法使出任何招數,她們期待著,期待著光芒的散去。
可是,這燦爛如天陽一般的光芒,卻沒有任何散去來的意思,反而是越演越烈,把死亡沙漠上的一切都包圍在中間,包括在地上和空中的八大門派。
八大門派的人退無可退,安哲大感不妙,高聲喊道:“全部返回營地!!!”
“你們返得了嗎?”
夜幻塵漠然依舊,縱身輕轉,指尖上的白光化作雪花散落空中,順著沙漠上的狂風,吹到各個角落,呼吸之間,便聽到城堡下傳來陣陣的慘叫聲。
隻是那一瞬,八大門派一萬三千人,全部覆滅!
雪一般的白點在夜幻塵的眼中飛舞,望著城下她創造出的豔麗景色,唇邊浮起一抹嗜血的笑容,豔麗而殘酷,如同地獄中最美麗的曼珠沙華,是天地間最美麗的顏色,卻要以死亡為代價才能看見它。
以一敵萬,在這個世上,恐怕也隻有夜幻塵能夠做到!
“挑釁本宮的尊嚴,就要付出死的代價!”夜幻塵揚起如墨的長發,轉身消失在月空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