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幫他帶東西, 蘇甜依然會去看他,一連兩天,林現每次都會輔導她的學習, 偶爾靠得很近很近的時候,她的心就被他的名字溢滿, 耳垂偷偷變紅。

林現的套路讓她滿心歡喜, 就好像……

就好像他想見她,每天見她,和她一樣。

她窩在被子裏傻樂了好幾天, 白天也逢人就笑, 問就是快過生日了,高興。

十一號當天,蘇立請的專業團隊入場,在家裏的後花園忙活了一整天,按照蘇甜“想變成大人”的心願, 布置了一個泳池派對。

深秋天寒, 蘇立不計代價,用昂貴的戶外特材將泳池周圍構架出一個透明的水世界, 隔絕了冷風, 但不論站在哪個角落,都能看到外麵絢爛的一切。

夜晚,蘇甜和林現報備不去醫院了, 領著同學回家, 剛一進門就被蘇立攔下, 一條紅毯平鋪, 蘇立穿著一身侍者的西服, 笑著為她戴上小皇冠。

“哥哥的小公主, 生日快樂。”

同學們發出尖叫,蘇甜的哥哥也太帥了吧!!!

蘇甜穿著校服,裏麵藏著被林現強行套上的秋褲,渾身不自在,“我先去換個衣服。”

王宇鬆也來了,抱著當初林現送給她的小狗狗,一眨眼快三個月,虛弱的狗狗出落成了健康活潑的小可愛,穿了一身厚實的小衣服,雙眼炯炯有神地盯著她,竟還認識她。

這隻狗是她和林現的開始。

蘇甜摸了摸狗狗的腦袋,拎著書包上樓。

她換上蘇立早就準備好的小禮物,頭上的皇冠穩穩當當,她照了照鏡子,覺得自己還是一臉孩子氣。

站在林現身邊,像他隔輩兒親的侄女。

她掏出手機,林現那邊沒有回應,兩個人的對話停留在她昨晚發的那條請假消息。

她沒有告訴他過生日了。

林現的身體還沒完全好,最怕疲勞和酒精,她不想他受罪。

雖然,她並不知道如果她說了,林現會有什麽反應。

他那麽貼心,大概會在網上給她買個禮物吧……

又或是答應她後麵給她補上。

蘇甜把手機放在臥室裏,下了樓。

爸爸的心髒又發生了點小問題,不宜勞累,母親在那邊陪著他,兩個人都趕不回來。

父母缺席,林現不知情,今年的生日總歸有點小遺憾。

蘇甜這樣想著,推開了通往後花園的銅門。

一個攝像師扛著機器,擦得發亮的鏡頭對準了她。

蘇甜剛才還有些失落,卻在看到眼前夢幻的布置後展開了一個驚喜的笑臉。

秋高氣爽,漫天星子,和立在地上的粉色心形燈交相輝映,各種小動物的氣球在空中搖搖擺擺,都對她露出憨態可掬的大圓臉。

右手邊是如夢似幻的透明玻璃房,她稍微愣神,看向蘇立,“哥,這裏什麽時候蓋了個玻璃房子?”

昨天這兒還是一個露天泳池。

蘇立牽著她的手走進去,迎麵而來一陣暖風,暖和得如同春季,衣架上掛了一排款式不一的泳衣……

她捂住嘴,嗷嗷尖叫,“我要下水!”

“那也要先吃飯啊。”蘇立又拉著她走到用餐區,自助取餐,同學們都去取好了自己的夜宵,就等著主角來開餐了。

切完蛋糕後,蘇甜大聲宣布,“幹飯時間到!”

小豬崽般的一群小孩開始大快朵頤。

沒有了林現的監督,蘇甜瘋狂往嘴裏塞甜品。

她頭都沒空抬一下。

旋旋被許青嶺拖著過來,滿臉不情願,“哎呀大哥,你拽著我幹啥,我能替你表白?”

許青嶺手裏捏著一個薄薄的信封,沉默站在蘇甜麵前。

蘇甜抬起頭,唇角沾了一些奶油,她抹抹嘴,“怎麽了?”

他傻站著幹什麽,壓力好大……

許青嶺將信封遞給她,沉聲道:“蘇甜,生日快樂。”

信?

蘇甜家世還可以,事實上,得遠的學生都不差,她每年生日都會收到不少昂貴的禮物,她習以為常,一般分好幾天才能拆完。

送她信的卻沒幾個。

她眼珠子轉了轉,接過,想要打開。

但許青嶺捉住她的手腕,“等我走了再看。”

她更好奇了,“你寫什麽了,神神秘秘的。”

旋旋猛拍額頭,她立馬明白過來了,把信交給了哥哥。

年輕的男孩臉色一變,有些難堪。

情書送到人家哥哥手裏去了,還不得被蘇立扒了皮?

為避免遭到蘇立毆打,他急匆匆走了。

他覺得他以後一定別想再踏入蘇家大門一步了。

蘇甜這個沒良心的小混蛋,根本不按套路出牌!

這次的生日雖有諸多不圓滿,但蘇立用自己最大的努力,讓蘇甜擁有了一個史無前例豪華的派對,她一整夜都在笑,吃飽後第一時間去一層的洗手間換了泳裝,鑽進玻璃房裏。

她不會遊泳,所以家裏的泳池是超淺的一米四規格,剛好夠她站立,露出腦袋呼吸。

那些掛著的泳裝並非裝飾品,而是蘇立給來參加派對的小朋友們準備的,玻璃房擠了二十多個人,王宇鬆和一個小少年聊天喝酒,蘇甜看著眼饞。

她也想喝酒。

不過,這個特殊的第一次,她想留著給林現。

她婉拒保姆阿姨遞來的高腳杯,躺在沙灘椅上,晃著雙腳,悠悠閑閑地聽著音響裏播放的流行樂。

旋旋悄咪咪摸到電腦附近,罪惡的小手撥動鼠標。

情歌戛然而止,躁動的鼓點響起。

畫風突變,從柔和抒情的音樂變成了沙卡拉卡的蹦迪神曲,旋旋振臂高呼,“都給我燥起來!”

她對王宇鬆揚揚下巴,王宇鬆和那個小少年站了起來,蘇甜茫然地看著兩個身高體壯的男孩向走自己走來,還不知道接下來要發生什麽。

王宇鬆不是直的,所以當他抓住蘇甜的胳膊腿時,她隻覺得癢,沒感到冒犯。

但那個小少年就不是了,她警惕地看了小少年一眼,“你幹啥?”

來不及思考,兩個男孩就架著她靠近泳池。

蘇甜發出殺豬般的哀嚎,“放下我放下我!!!”

她可憐巴巴地看著王宇鬆,“小鬆哥,求求惹。”

沒用。

王宇鬆陰險一笑,“給小爺下去吧你!”

撲通。

蘇甜被扔進泳池裏,炸開一大團水花。

她猝不及防,吞了幾口池水,撲騰著站起,長發狼狽地貼在臉上,整個人都變成了落湯雞,抹了把臉,指著王宇鬆的鼻子罵:“王宇鬆!我要莎了你!”

她快速爬上去,靈活繞到王宇鬆身後,試圖把人蹬下去。

但王宇鬆直接扛起了她,如同在扛一個小麻袋,再次把她丟下水。

嗚嗚嗚。

蘇甜吃虧在體型,不死心地爬上岸,和王宇鬆纏抱在一起。

她咬牙切齒,“王宇鬆,做好跟我同歸於盡的覺悟吧!”

她要拉他下水!

傲嬌貓咪絕不吃虧!

王宇鬆穩如泰山,笑眯眯看著她發紅的小臉,和被水淹過的貓瞳,將嬌小玲瓏的她攔腰抱起,第三次拋了進去。

同學們都笑死了,他們算是知道了,什麽叫屢戰屢敗屢敗屢戰,一次比一次戰況更淒慘。

“啊啊啊啊!”蘇甜扯著嗓子喊,猶不氣餒,尋找蘇立。

她要靠哥哥扳回這局。

她的哥哥呢?

蘇甜上岸,披上一條浴巾,走到門口。

此仇不報她就不姓蘇!

外麵廚師正在收拾桌子,同學們取來食物後都端到玻璃房裏吃,因此比剛才切蛋糕的時候顯得冷落了很多。

到底是深秋初冬交匯之際,失去粉紅色桌椅的裝點,空出的大片空間,讓蘇甜下意識聯想到清冷,打了個寒戰。

花園有個小噴泉,噴泉中央是一座可愛的貓咪石雕,那背後藏著一個人,正在緩慢穿上自己的衣服。

“喂!”蘇甜走過去,在寒風中瑟瑟發抖,“你怎麽不去一樓換衣……”

看到那人的臉,她前腳頓住,久久不舍落地。

林現撇過臉,立體起伏的側顏在月色中更顯冷漠疏離,淡綠色的眸子靜靜地看了她一眼,很快抽回。

他低頭扣好自己的腰帶,撿起地上的飛行夾克穿上,一言不發,抬腳就走。

“哥、哥哥……”蘇甜跟上。

林現怎麽會來?

他怎麽會知道自己的生日!

她翹起唇線,少女青澀的暗戀在心裏開放出滿樹的桃花,那些花瓣洋洋灑灑墜落,蹭過她柔軟驚喜的心房,酥酥癢癢。

“哥哥!你要去泳池玩嗎?我哥準備了泳衣,你跟我去那邊吧!”

林現剛才脫衣服,肯定是因為想去泳池吧!

來的晚了點,但他最起碼來了,在她完全沒通知他的前提下……

她喜不自勝,眉眼高高抬起,蹦蹦跳跳擋住他,“哥哥?”

林現站定,抿唇不語。

蒼白的臉上每個五官都是淡淡的,卻仍具備強大的攻擊力和壓迫感。

她歪了歪腦袋,“為什麽不高興?”

為什麽?

林現冷笑。

他從醫院裏跑出來,就為了同她說一句生日快樂。

可她呢?

微信不回,電話不接,他被攔在外麵,說沒有受到邀請不能進來。

說破了嘴皮子進來了,就看到她被人扔進了水裏,大腦根本來不及思考,想也不想,在寒風中脫了衣服,準備撈起她。

但她,爬上來後和別的男人抱在一起,嬉皮笑臉。

每當他認為她已經被他牢牢攥死在手心裏的時候,她都有本事打爛他的臉。

他真的要瘋了,嫉妒得發狂。

如果帶了解壓棉,握在手裏還能發泄那種瀕臨崩潰的占有欲,但就那麽巧,他沒有拿。

他恨不得將她撕爛。

林現勾起唇角,生硬的聲音像是被冰雪凍過,“你並不需要我。”

蘇甜愣住,無意識地反駁他,“我沒有……”

他幹什麽這麽說話……

他還從來沒有用這樣的口吻和她說過話。

林現應該是溫柔的、紳士的,偶爾冷淡,但也不該是這樣……

蘇甜突然覺得冷,薄薄的浴巾擋不住無孔不入的風,她咬著牙關發抖,“你是不是又要冷落我?”

每次都是這樣。

每次都在一點點小矛盾後,他就莫名其妙消失,沒有任何告別和理由,長時間不理會她,就像她這個人不存在一樣。

林現麵色未改,脫下了自己的夾克披在她身上,沒有一絲猶豫,擦著她的肩膀離開。

蘇甜吐了口氣,眼眶酸得發澀,她仰起頭,忍著不讓眼淚掉下來。

玻璃房裏群魔亂舞,音樂開得震天響,這是她的生日派對,她現在卻像是個局外人,被裏麵歡樂的氛圍遠遠隔開。

剛才,林現就是這種心情嗎?

他衣服上還有著濃重的消毒液的味道。

她張開嘴,風聲灌入,咽進喉嚨裏,她驟然轉身,隻看到滿天沉沉的夜色。

她光著腳跑出去,在門口攔下唯一的出租車。

林現麵色沉靜,坐在車內,抬起眼眸,舉世無雙的淡色瞳仁毫無情緒,清晰冷硬的輪廓線條緊繃。

他呼出的氣息轉瞬化為水霧,鋪在車窗玻璃上,起初隻是小小一團,隨著他胸膛起伏的加快,他的臉徹底被擋住。

“你出來。”蘇甜摳動車門把手,卻是徒然。

司機鎖車了。

眼淚重重墜在地麵,她失控大哭,“林現,你出來!”

在司機要按下解鎖鍵的前一秒,林現氣息不穩地冷喝:“不許開!”

現在出去,他隻會撕碎她。

手臂開始隱隱作痛,林現知道,他快壓抑不住了,他抓緊了膝蓋,力度大到快要捏碎自己的骨頭。

“開車。”他垂下眼,遮住了那一絲自己都沒有察覺的灰燼。

“這……”司機很為難,“我很想,但這小姑娘站在前頭,我總不能碾過去吧?你們有什麽話好好說啊,年紀都不大。”

林現猛地抬起頭,蘇甜穿著他的夾克,整個人都是濕淋淋的,頭發上還掛著水珠,顫抖著站在車前。

為什麽不聽話。

為什麽不能愛他。

為什麽不能離別的人都遠遠的,像他小時候一樣。

為什麽……

為什麽不能讓他成為她的唯一。

他已經擁有了完美的相貌、人人稱讚的性格、大筆的財富和光明的未來,可她的視線仍會落在別人身上。

每一秒都讓他煎熬萬分。

血管似乎被堵死,全身的血液都停滯了流動,他麻木地推開車門,下了車。

蘇甜飛撲進他懷裏,哭得話音斷斷續續,“我沒有,沒有不需要你,可是你的身體還沒好,我不舍得你來這裏幹熬著……”

她仰起臉,脖頸脆弱得像是他伸出手就能折斷一般,“林現,我發誓,我真的算著時間呢,我會在零點前趕到醫院,讓你陪我一起長大。我真的,我真的……”

“你不缺我一個。”林現一字一句,碾壓著她的心,這何嚐又不是對他自己的一種酷刑。

親口宣判他十二年來的失敗。

“不是、不是!”蘇甜搖頭,“我不是!”

林現突然俯身,鋒利的鼻尖抵住了她的額頭,“怎麽不是?”

音色沙啞緊張,像是拉緊的皮筋,即將斷裂。

他視線下移,隻要他肯,他就能親到她的眼睛。

那雙眼睛他最喜歡了,現在在流淚,因為他流淚。

他病態地笑開,看似溫和恭良,唯獨眼神傾漏出他的秘密,想要獨占她的欲望。

“蘇甜,怎麽不是?你叫我了嗎?你問我了嗎?你和別人……”

他抿唇,改口,“和別人打鬧在一起的時候,想起我了嗎?”

一聲聲平靜的質問將蘇甜逼入死角,她愣愣的,想說些什麽,林現卻推她進了門。

“把衣服穿好了再下來和我說話。”

蘇甜僵硬扭頭,他神情柔和,聲音卻相反,透著寒涼。

他怎麽做到用這樣溫情的臉,說出這樣冷漠的話?

她邁開僵硬沉重的雙腿,上樓換了衣服。

有的同學喝多了,進入客房休息,碰到蘇甜時醉醺醺和她打招呼,蘇甜全然無感,失去靈魂的木偶般回到門口。

一片空**,哪裏還有林現?

她吸了口冷氣,怔怔地站在那裏。

這就是她的十八歲生日嗎?

太糟糕了。

她不想長大了。

十一點了,派對散場,同學們搭著肩膀出來,家裏來接的轎車停了好幾輛,還有的喝醉了,就在她家留宿。

她勉強打起精神,將同學一個個送走、安頓好,看著玄關堆成小山的禮物,沒有力氣去打開。

保姆整理著這些包裝精美的盒子袋子,想到一件怪事,對蘇甜說:“十點的時候來了個男孩,白白的,還是個綠眼睛呢,他搬了十幾個禮物過來,都放在這裏了。”

保姆阿姨彎著身子,清點了下,“十三份,怎麽這麽多……林現?他就是林現?”

阿姨從蘇甜嘴裏聽過不少次林現的名字,別人都是送一份,這男孩卻送了足足十三份,什麽意思?

蘇甜緩緩蹲下,解開一個小盒子上的蝴蝶結,包裝紙上寫著數字18,裏麵是一塊白色雲母表盤的女士腕表,牌子很大,是她舍不得買的那種。

她心裏一緊,快速打開寫著數字17的盒子,一條紅色洛麗塔小裙子,比她在魔都穿的那件更為精致,長款。

16、15、14……到6。

時間仿佛在隨著她拆開禮物的動作而倒退到了六歲。

禮物一件比一件幼稚,廉價,到了最後,隻是一個小孩子畫的簡筆畫。

發黃的A4紙上,不流暢的線條勾勒出一個小女孩,她穿著蓬蓬裙,頭上夾著一個大大的蝴蝶結,眼睛很大很圓。

她淚如雨下。

林現一直都知道她的生日,並且從很小的時候就開始給她準備禮物了,這幅畫就是證據。

“阿姨,你和我哥說一下,我要去醫院看個朋友。”

阿姨怔了下,拿起車鑰匙,“我送你吧。”

轎車在車輛稀少的夜路上行駛,逐漸駛入繁華區域,明天是周六,許多急需放鬆的人還在外麵遊**,蘇甜看到一個喝多的男人坐在馬路綠化帶邊,垂頭喪氣。

到了醫院,又換了一副光景。

她匆匆上了住院部的七層,推開那扇門。

“林現!”

林現躺在黑暗中,聽到她的聲音,並沒有回應。

他遲鈍地轉動著眼球,手臂劇痛,手指不時****。

燈被打開,一切都將無處遁形,他不動聲色用被子蓋住自己的右臂,沉默也貪婪地看著蘇甜。

密長垂直的睫毛微顫,他一聲不響。

“林現,”蘇甜站在病床前,俯視於他,“陪我過生日吧,還有半小時。”

林現出神,雙眼黯淡失光。

劈裏啪啦的聲音折磨著耳膜,外麵居然下雨了。

她關上窗戶,哢噠一聲,窗鎖擰緊。

細小的水珠掛在玻璃上,緩速下落,留下丁點痕跡,轉眼就被新的雨滴衝刷開。

轉身碰到一堵堅硬發熱的胸膛,蘇甜晃了下。

有力的左臂箍住她細軟的腰肢,右臂卻在詭異地抽搐抖動。

林現把右臂藏在身後,音色低啞、幹燥,如失去星月的夜幕。

“當心。”

蘇甜久久凝視他。

她第一次這麽認真地觀察他是否表裏不一。

他是被人交口稱讚的紳士,溫和有禮,謙讓知進退。

可他總在某些時刻,會流露出截然相反的神色,含情脈脈的綠眸變為陰毒的蟒蛇之眼,躲藏在暗處,潛伏、狩獵。

“林現,為什麽不讓我喊你的名字?”她哭了一路,現在還算冷靜,“為什麽是十三份的禮物?你以前認識我?”

林現身體僵硬了下,五指依次鬆開,離開她的肌膚,抿唇不語。

蘇甜上前一步,他猛然抬眸,清澈的淺綠底色像是靜謐的一汪泉,泉眼暗潮湧動,嘴角克製著壓下,所有的肌肉都在竭力維持他溫潤謙和的假麵。

那種眼神,就好像在說,他有苦衷,他很可憐,他很悲慘。

蘇甜微張開唇,被這樣的一雙眼蠱惑,手指攀上他的脖子,大力拉扯。

林現瞳仁震顫,不設防地被拉下頭顱。

她的嘴唇近在咫尺,他甚至能感受到她每一道呼吸,身體在悄然發生變化,逐漸蘇醒。

幾下急促的喘氣後,林現的喉結滾了下,撤開一步,“不行。”

蘇甜踢著地麵,也不氣惱,隻是不說話。

一時無言,滿室尷尬。

蘇甜撅嘴,看了眼手機,“快零點了。”

“生日快樂。”林現冷冷落下一句。

她哼哼唧唧,慢慢挪過去,林現僵了背脊,一動不動坐在**,雙手抓緊了褲子。

“林現。”

林現緊閉上眼,低聲警告:“別叫我的名字。”

“可是我要表白啊。”

她抓起他形態不自然的右手,放在心口前,“林現,你好像不是我看到的那樣。你有很多秘密。”

林現眼皮死死合著,胸腔一顫一顫,“你想說什麽。”

是想說他是個偽君子嗎?

才發現嗎?

他簡直想笑。

蘇甜側彎身體,直直盯著他的臉,看他一臉艱難隱忍,有了幾分勝算。

“林現……林現。”

她用手指撐開他的眼皮,捕捉到他狼狽的閃躲。

“我喜歡秘密,喜歡你。”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