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開學第一天,蘇甜耷拉著腦袋上了學。

她按照慣性走向教室,一進門才發現走錯了班級,裏麵十幾雙眼睛困惑望著她,她連忙彎著身子退出,一臉尷尬:“對不起對不起,走錯了。”

她忘了,開學教室換了,而她也不是高二,已經高三了。

抬眼看了下門牌,白底藍字的三年二十四班,怪不得那麽安靜,原來是她做夢都進不去的重點班。

昨天剛從棕櫚島跳傘回來的她,還處於倒時差的階段,雙腿沉得仿佛灌了兩斤沙子。

她穿著校服,百褶裙的裙擺在膝蓋的位置搖來搖去,一頭黑發柔順長直,富江同款的齊劉海遮住了她一直自卑的大額頭,下半張臉短而圓,經典病嬌發型配上她這張臉,洋娃娃一樣。

她揉了揉眼睛,路過二十四班的後門時,察覺到一道審視的目光。

毒蛇悄悄攀上她的後脊,蜿蜒向上,伸出信子舔舐著她頸後外露的一點肌膚。

蘇甜打了個冷戰,困意一掃而光。

她側頭看去,一個皮膚蒼白到失去血色的男生正在盯著她。

得遠是國際私立學校,混血和外國小孩都不少,但這個人墨發下的五官極具殺傷力,高加索人的硬朗輪廓,眉眼深邃立體,鼻梁高挺。

瞳仁是翡翠般清透的綠,在白人中也少見的淺瞳色。

他手裏捏著一塊黃色的解壓棉,視線像條綠蟒一樣纏著她,修長手指陷在其中,指縫中流出一些失去形狀的軟膠。

金絲鏡框下的目光偏冷,淡漠裏透著陰鬱,緩緩下移,落到她私自改短的裙擺位置,頓住。

蘇甜不自然地扯了扯裙擺,抬腳準備離開。

他清秀的眉毛突然擰了起來,解壓棉瞬間被他冷白的指骨捏死,無助地爆出白色內芯,木工膠質的橡膠混合著白色的細筋,像一灘被人捏爛的豬腦花。

仿佛他捏爛的不是那塊橡膠,而是她的脖子。

像被陰冷的冷血動物勒住了脖頸,她的心莫名顫了下,趕緊跑了。

終於找到十班的教室,她一進去就重重坐下,心髒還在砰砰跳動,慌得厲害。

八點不到,同學們還沒來多少,蘇甜攥住同桌旋旋的胳膊,壓低聲音說:“旋旋,我在二十四班看到一個怪人!”

旋旋是蘇甜最好的朋友,從幼稚園起就玩在一起,旋旋外向開朗,和誰都能聊上幾句。

蘇甜內向靦腆,是個天然呆,但像隻貓一樣好奇,什麽都想玩,玩完了就失去興趣。

旋旋上下了掃了她一眼,有些震驚,“甜甜,你都敢跳傘蹦極,什麽人能把你嚇成這樣?!”

“不認識,反正,他眼神特別嚇人。”

蘇甜回想著那道視線,還是覺得害怕。

她從沒見過到那樣的人,長得英俊貴氣,神情流露的卻是她說不清楚的東西,像一把把刀子紮在她的身上,矛盾而複雜,實質般讓她恐懼。

旋旋從書包裏拿出一本厚厚的詞典,站了起來,“我陪你去看看,正好我哥讓我給二十四班的林現哥哥送本書。”

二十四班……

“你自己去吧……”她晃著腦袋拒絕。

“哎呀,走吧,別說我不義氣,”旋旋神神秘秘湊近她,“林現,你不知道?”

蘇甜遲疑地點頭。

林現,她聽說過。

兩年前的學神校草,她一進入高中時代就被林現的傳說轟炸。

傳聞中荷混血的林現迷倒一片女生,學習還好,以中考狀元的成績進的得遠。

漂亮的混血在得遠不稀罕,學習好的卻少見,因為那些跟隨父母務工的外籍小孩一般不會參加高考,都在國際班,學的考的和他們都不一樣。

蘇甜有意去看看這位帥哥長什麽模樣,可惜當天她就碰到了一場小車禍,腿部輕微骨折,在家躺了一個月才回到學校。

而那時,林現早休學了。

蘇甜的圓臉上出現了一瞬的迷茫,“林現,他和二十四班有什麽關係嗎?”

旋旋揚了揚手中的詞典,“我哥以前和林現一個班,他回來上學了,就在二十四班,走,帶你去看看。”

蘇甜鬼鬼祟祟戴上了口罩,長舒了口氣,“這樣就不怕那個男的看了。”

來到了二十四班,後門被關上了,蘇甜走過時稍稍安心,跟著旋旋一起到了前麵,暗中觀察的貓咪微微探出些腦袋,濕漉漉的葡萄眼轉來轉去。

她一眼就看到了那個男生。

或許是因為他那時候不友善的目光,蘇甜對他的關注裏帶著天然的好奇。

那個男生坐在最後一排,個子高出其他人很多,一模一樣的校服在他身上仿如高定般服帖合身,濃密的頭發沒有一絲是淩亂的,細碎的劉海遮住了他的眼睛。

他一點點擺著自己的課本,每一本的邊緣都要嚴絲合縫貼在一起,黃色捏捏樂放在一旁,並沒有在他的手中。

一個女生走到他麵前,距離太遠,蘇甜沒聽到他們的對話,隻看到了那個女孩羞澀的表情,然後他遞給她一根筆,側著臉笑了笑。

溫和耐心,仿佛對誰都含著深情,和看她的眼神完全不同。

不,嚴格來說,根本就是兩個人。

“哎!”旋旋低叫了一聲。

蘇甜看向旋旋,旋旋揉著肩膀,惱怒地盯著一個闖入班裏的男孩發火,“你走路不長眼睛的啊!”

二十四班的人大多在看書,忽然響起的聲音讓他們抬起了眼睛。

旋旋翻了個白眼,轉瞬換上張笑眯眯的臉,對著後排的方向招了招手,甜甜喊道:“林現哥哥,我哥讓我來給你送書!”

蘇甜被她的嗲聲嗲氣弄到頭發發麻,默默退到了另外一側的落地窗前站著。

她聽出來了,這個林現肯定是帥的,不然一向自稱大哥的旋旋不會這麽夾著嗓子說話。

九月是銀杏樹落葉的時節,和陽光同色的葉子鋪了滿地,蘇甜站在二樓的窗戶邊上看著院子,仍在思考那個男生和自己有什麽恩怨。

她長得像貓,性格更像,對一切秘密都保持著高度的熱情,曾因為好奇金字塔裏有什麽就飛去了埃及,在得知裏麵並沒有有想象中的木乃伊後,她對那整個國家都失去了興趣。

“謝謝。”

林現的音色像被夕陽浸過,平靜、溫暖,又像一個疲憊的旅人碰到了一隻來討飯的小狗,無奈、倦怠。

好聽。

蘇甜怔了怔,轉過身去。

旋旋難得害羞了一會,“咦,林現哥哥,你手裏的是美妝蛋嗎?”

林現笑著攤開手,一顆圓形的黃色軟球躺在他紋路清晰的掌心裏,溫聲解釋,“是捏捏樂,按下去能彈回來。”

蘇甜瞳孔極速縮緊,這就是林現?

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眼前這個笑得春分滿麵的黑發碧眼校草,說話像幼兒園老師一樣的男生,不就是早晨盯著自己皺眉的那個???

旋旋恍然大悟,“哦哦,能給我玩玩嗎?”

蘇甜看著那塊解壓棉,聯想到林現那時把這東西攥在手裏恨不得捏碎的神情,後背都濕了一半。

林現微微俯身,眼尾的餘光瞟到一雙握緊的小拳頭,淺綠色的眼睛半垂,“送你。”

旋旋捧著小球球,林現又從校服兜裏掏出兩塊巧克力,“你和蘇甜一人一塊。”

乍然從林現嘴裏聽到自己的名字,蘇甜全身僵住,不可思議地看著他。

他怎麽知道自己叫什麽?

她甚至還帶著口罩。

林現撩起眼簾,解開兩顆扣子的白襯衫裏瀉出一點白到反光的肌膚,淡然的目光輕輕掃過蘇甜的臉,點頭微笑,謙遜禮貌,轉身回了教室裏。

蘇甜退了一步。

旋旋攥著巧克力回來,美滋滋拆開自己那顆塞進嘴裏,“拿著,林現哥哥給的。”

她恍然回神,搖了搖頭。

她不敢吃林現的東西。

這人討厭她,對每個人都是笑著的,唯獨對她,眼神裏都透著厭惡。

分她一塊,也不過是給旋旋麵子。

蘇甜鬱悶,莫名其妙就被人針對了,看旋旋開心的模樣,旋旋可能還喜歡上了林現。

兩塊巧克力旋旋幾口吃完,心滿意足地挽住了蘇甜,“林現哥哥超級溫柔,暑假來我家時就送了我東西,我隻多看了一眼,他就直接給我了,你說,他是不是我有點意思?”

蘇甜張開嘴,圓滾滾的雙眼空洞呆滯,“他好像在前一秒剛送了別的女生一支筆……”

依她看,這人多半是個中央空調級別的暖男。

旋旋垮了臉,不說話了。

班主任已經在教室等著了,兩人灰溜溜回了座位,班主任清了清嗓子,“同學們,高三了,我知道你們有一些要出國,但隻要是學生,就要認真學習。尤其是沒有出國計劃的同學,大家一定要好好學好好考,下半學期還有一次調整班級的機會,隻要成績足夠,大家還是有希望去重點班的,知道了嗎?”

得遠的班級按照全年級成績排名,每半學期就會進行一次調整,班號數字越大,平均成績越好。

十班不上不下,說好不好,說差不差,但要想擠進重點班去,還是很吃力的。

得遠本就是重點高中,這裏除了精英階層的孩子,就是純靠成績進來的學子。

重點班的更是學霸,尤其二十四班,神仙紮堆存在。

蘇甜是條小鹹魚,她家境不錯,還有一個接老爸班的哥哥,哥哥在業內混得風生水起,她無需為未來操什麽心,哥哥會給她安排好一切。

老師的話她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老師頓了下,拋出重量級噩耗:“還有,高三生全部要加兩節晚自習,以後七點到八點半大家都要留在學校。”

班級裏立馬爆出一陣哀嚎,他們以前六點就放學了,現在活活要拖到八點半!

課間操時間,旋旋拉著蘇甜下樓,信誓旦旦要奮發圖強,考到林現的二十四班去。

蘇甜詫異,“你看上林現了?”

旋旋更詫異,“你沒看上?誰不喜歡大帥比?林現那張紳士臉有人不喜歡?”

“而且,”旋旋猥瑣地舔了下唇,“荷蘭混血哎,阿姆斯特丹大炮聽說過沒?”

旋旋是領操,要去最前麵,而蘇甜不喜歡一成不變的廣播操,隻在後頭擺擺樣子。

路過二十四班的隊伍時,她又瞥到了林現的身影。

並非她故意,實在是林現太過顯眼出挑,想不注意都難。

他個子可能超過一米九,身形挺拔,褲線都是筆直的,球鞋一塵不染,看起來清冷克製到極點的一個人,卻願意彎身扶起一個摔倒的女孩,還貼心遞給了對方一包紙巾,方便對方擦去草坪上的灰塵。

蘇甜駐足,想這個人好像也沒那麽壞。

隻是對她不好罷了。

但林現扭頭就拿出一片濕巾,垂眸在方才拉起女孩的手上反複擦拭,睫毛在手背上投下一片淡淡的陰影,藏住了眼下的情緒。

擦了足足幾十遍,直到蒼白的手指發紅。

他掀起眼眸,目光精準紮向不遠處的蘇甜,和僵硬的她對視。

他沒有任何表情,並不為自己偽善麵具的暴露而羞愧,也不為看到早晨才見過的熟人而意外。

他就那麽站著,像早知道她會來,早知道她會看到這一幕。

嘈雜的廣播音樂在操場上回**,林現淡淡收回目光,又恢複成了人見人愛的溫潤校草。

蘇甜茫然地摸了摸腦袋,她到底在哪惹過這人了?

作者有話說:

閱前提示:

一、男主因各種原因休學兩年,開局高三19,女即將18成年。

二、男主是真瘋批,小說帶感,現實見到,快跑!淺舉兩例,不能接受速逃……

1-男主有心理疾病,並且能實現視聽和嗅覺的聯感,他覺得別人身上都有程度不同的臭,隻有女主是香的,所以他這輩子都會無感所有人,除了女主;

2-他病態到會收集女主用過的東西,不偷,但會撿,像小狗會偷偷叼主人的衣服放在窩裏壓著睡覺那種。

三、可能會有爭議,歡迎大家發出各種聲音,好的壞的都歡迎,小天使我會親親抱抱舉高高,愛你們(鞠躬),純愛文,希望大家看的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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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櫻無父無母,習慣了這樣追著周慕宇跑,他對她從沒好臉色,卻會把打拳掙的錢都給她,養著她。

明明才大她一歲。

周慕宇以為許櫻會永遠跟著她,永遠含著一汪淚,在他受傷的臉上塗藥水,在他淤青的胸腹上揉紅花油。

直到高考結束,那丫頭去大城市讀書了。

他再沒人疼了。

一年後,許櫻在學校附近看到了周慕宇,想起那人對她的冷臉,她扭頭就走。

周慕宇擋在她身前,眉眼疏冷,彎著身子對著她,笑得咬牙切齒,“小櫻桃,老子拚了命才進了這裏的俱樂部,你見我就跑?”

他掐滅手裏的煙,捏住了她的後頸,“跟我過來。”

廉價的出租屋內,粗糲的指節與細到可憐的手指扣在一起,周慕雨壓下臉,煙草浸過的嗓子嘶啞低沉:“櫻櫻瘦了,哥哥得把你養胖點。”

“再叫我一聲哥哥吧,櫻櫻。”

狗狗版文案:

狗狗:(呲牙咧嘴)(一臉凶煞)別叫我哥哥!

(回頭看)(舍不得)(偷偷搖尾巴)(可憐兮兮)

抱櫻桃時:(這不敢碰那不敢碰)(小心翼翼)

最後還是瞪著眼睛惡狠狠地看看算了。

別人追櫻桃時:(瘋了!)(櫻桃被碾碎了!)

世界與我無關,隻我信仰你。

雙c雙潔,從校園到功成名就,這碗青梅湯,酸酸的甜。男主很純,沒碰過女人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