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情已矣

“原來是虎兄,我本來想要跟你擊掌示好,你咋這麽不給麵子?害的我差點栽一跟頭。”邪俊無所謂的,氣死人不償命的說道。

噗!

白虎差點一口吐出幾桶血來——你一拳頭把我打了幾個跟頭,還說我不給你麵子,還差點害你栽一個跟頭?!瑪德,有這麽惡人先告狀的嗎?!

白虎極度無語,忍不住翻了幾個白眼,著實無話可說了。對這樣的厚臉皮,大無賴,你能說啥?

“虎兄,我可不會白救人的,以後記得還我人情……誒,你別走哇。”

邪俊一句話說完,白虎已經央央地走了,它需要重新審視一下跟這個人類的關係,下次再見到他,是不是該一口把他給吞了呢?

“大哥,你沒事吧?”苟文史方頭細眼大耳垂肩,聽到邪俊與白虎沒幾句的對話,一直雲裏霧裏不得要領,這他娘的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要說邪俊會害他們幾個兄弟,他一千個一萬個不相信,但是,他究竟在做什麽?這白虎真的不是他兄弟?

“我沒事。我出去一下,解決一些事情,你們不要跟來。”邪俊邁步走去,輕輕說道。

“是去見那兩個女人嗎?”回頭抄站起身來,沒有往日的懶散,意味莫名地說道。

邪俊身形一頓,並沒有說些什麽,仍然兀自向遠處走去。蔡不啻、範禪殺等有意追過去問個究竟卻被回頭抄一手攔下,道“讓他自己去處理吧,有些事。做兄弟的也幫不了。”

“你知道些什麽?”張紹問道。

“我?我也想知道些什麽。”回頭抄搖搖頭。又一頭仰倒。嗬欠連天,道“有那閑心,還不如睡個懶覺。”

聞言,眾兄弟鄙夷之。

“這個臭要飯的,怎麽總這麽多事?”黑鱗蛟心中嘀咕,黢黑的身體蠕動,想要溜過去一探究竟。便在這時,一隻大爪子按在了它的身體上。卻是麒麟獒犬伸著大舌頭對它怒目而視。

“你想幹啥?”獒犬瞪眼問道。

“撒尿。”黑鱗蛟想也不想,隨後答道,瞎話張口就來,非常自然。

“正好,我也想,一起去吧?”麒麟獒犬斜睥,似笑非笑,犬齒寒光閃閃。黑鱗蛟見狀心頭一凜,大叫不妙:難不成這蠢狗看出了什麽不成?不應該啊,它的腦子什麽時候被開過光了?

“一邊去。幹這事還紮堆啊。”黑鱗蛟厭煩道“你的尿太臊了,還是自己享受吧。”說出哧溜一聲就鑽入了空中。轉瞬就跑出去了多遠。

騰!

然而,麒麟獒犬一個起跳,馬上就趕上,跟它並駕齊驅了。獒犬並不說話,隻是盯著黑鱗蛟看個不停。

“得,果真是被看穿了。”黑鱗蛟跟被逼著吞了幾百斤屎似的,臉色那叫一個難看——這個狗皮膏藥注定是甩不掉了……

“小樣,想要去偷聽?嘿嘿,過了我這關再說。隻是不知道,等過了我這關,那邊有沒有完事……”麒麟獒犬得意洋洋想到。

……

此時邪俊已經找到了韓秋月。

通過寶盤,他很輕易地就發現了韓秋月的位置,根本就沒有浪費一絲一毫的精力。他趕過去的時候,韓秋月正在打坐吐納,好像已經從之前花九挑撥後的怒火中走了出來。當然,對於這些事邪俊並不知情。

畢竟已經過去了幾十年,而且這樣的結果也在意料之內,所以,她的反應並不是很強烈。或者說,她已經接受了這樣的‘現實’。

“韓秋月”邪俊在韓秋月身前三丈處停下,靜靜地看著她,聲音不帶絲毫感情。

韓秋月慢慢睜開了眼睛,從修煉中醒轉。她盤坐在一處懸崖邊上,不遠處便是一掛飛瀑,巨大的水流轟鳴聲響徹天地,並偶有水花乘著細風灑落下來,於空中婉轉出一抹優雅的弧度,而後簌簌著塵。韓秋月一身白衣勝雪,身姿窈窕,衣袂飄飄,秀發起舞,以身後巨大的白色飛瀑作為背景,簡直就是謫塵的仙女,有一種不屬於這個世間的美麗。

“邪君”韓秋月輕輕開口,遮麵的素紗在此刻幻化而去,變為無數翩飛的光點,令人窒息的美麗容顏展露無遺,與此地的美景相映成趣。

出乎邪俊的意料,韓秋月十分平靜,沒有哪怕一絲一毫的波瀾。

“邪君已死,早在……早在我進入絕葬的時候,邪君就不在世上了。我叫邪俊,這將是我獨一無二的名字。”邪俊同樣平靜,目光並沒有在這張熟悉而美麗的麵孔上駐留,隻是輕描淡寫地瞥了一眼就再也沒有任何的關注,轉而去欣賞這青山飛瀑,還有那一橋淡淡的飛虹。

他發現,他沒有什麽好說的了。一切都回不到從前,更不可能有以前的無話不談,卿卿我我。而且,他感到一種負罪感,這算不算是背著自己的老婆出來私會前女友呢?

“你以為這樣就可以把那二百年抹除嗎?事實就是事實,誰都無法改變,哪怕你改頭換麵躲到世界的盡頭孤老終生,你也無法擺脫這一點。你就是用這種方法麻痹你自己的嗎?邪君……哦,邪俊,也許我這麽叫你會感覺舒服點。那麽我問你,邪俊,你真的徹底告別過去了嗎?”韓秋月看著邪俊,上身挺拔,飽滿的酥胸把毫無雜色的素衣撐起一個誘人的弧度。

“事到如今,難道你還活在過去嗎?人都是要向前看的,對於過往,我已經提不起半分興趣去回味。相對於不能改變的,我更在乎未來可以被我掌握的,所以,我的目光一直在前方。至於過往,那不過是一段似幻似夢的東西罷了,我沒想著擺脫。因為我不在乎了。改個名字而已。何必大驚小怪。你想太多了。”邪俊在一塊石頭上坐下,時而有清涼的水滴飄落,滑過臉膛,帶給人絲絲清爽。

“你變了,你變得更沉穩了。”韓秋月看著邪俊,眼眸中有訝異,更有一種刻骨之恨。不過她掩飾地很少,並沒有過分表露。

不錯。你是放下了過去,但是你的秉性更加不堪了,居然算計不諳世事的小女孩,真不知你究竟墮落到了何種地步,這些年來究竟做過多少傷天害理,喪盡天良的惡事!這就是你所能掌控的,並一直在關注的?

這……就是你選擇的未來?這樣的未來,是不是在與我相戀的時候就已經規劃好了!

韓秋月很生氣,一顆心都糾結成了麻花。

“既然你已經放下了過往,那麽。能說說你怎麽從絕葬中逃出來的?那裏可是萬族的藏地,萬古大秘盡在其中。從來不曾有人活著離開,你可真是幸運。”韓秋月繼續說道“你那烏金崩天錘大概就是從絕葬得來的吧?”

邪俊嘴角上揚,露出標準的痞子笑,不無挖苦地說道“是啊,如果我不是被你幸運地逼入絕境,又怎會幸運地得到重寶,結識一幫交心的朋友呢,我確實很幸運,嗬嗬。”

區區一對烏金崩天錘算個球!天羿弓,麒麟倚天劍,冰靈玉泉劍,蛟龍戰戟,黑冰碎金鏈,冥血等等,哪一個不是奇世兵王錄中排的上號的重寶,有多少經了我的手!若是被別人知道,哼哼,那還不綠了你們的狗眼,狂吠著衝上來?!

邪俊在心中自顧自說道。

“絕葬還有其他人活著?”韓秋月神色一動,並不在意邪俊的冷嘲熱諷。因為關於絕葬還有人生活的消息過於震撼,要知道,那向來被認為是一顆葬星,是一塊實打實的埋骨之地,充滿了不祥與大凶,有一個人破天荒活著回來已經很不可思議了,然而這個人還帶回另一個悚人的消息——絕葬中還有其他人!而且不少!

這……是真的?韓秋月很懷疑,認為這件事值得揣度,也許就是邪俊為了耍弄她羅織出來的謊言。這很有可能,畢竟兩人的關係很緊張,邪俊在外麵的名聲又可謂聲名狼藉,不排除這種可能性。

“有很多人活著。”邪俊似笑非笑,他想起了韓秋月以及周珍香、洪少峰、莫天俊、劉琪等一係列朋友,絕葬中那些年他們建立起了過命的交情,曾數次並肩作戰,浴血狂歡,不知他們現在情況如何。

對於這些事情韓秋月難辨真假,所以就不再過問,輕輕道“你現在的處境很糟糕,不知你有什麽打算?”

“打算?”邪俊劍眉上揚,冷酷地一笑,道“何須打算!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我的事就不勞韓大美女操心了。”

邪俊後半句話說得可謂輕佻至極,讓韓秋雨如畫的娥眉一簇,心生不悅。這話哪裏有任何的誇讚奉承之意?反而有點像是街頭小流氓在調戲良家婦女,再一回味,更覺得是挖苦與貶斥。就算自己剛才的關心是言不由衷,是逢場作戲,你也不必反應這麽大吧?

“你的唇舌口水好生金貴,就真的不想對當年的事作出一番解釋嗎?如果你願意說,也不介意聽一聽。”韓秋月話鋒一轉,突然這樣說道。這個彎轉得有委實點大,讓邪俊有些措手不及。

“沒有必要,我邪某人人微言輕,一堆如山鐵證麵前,誰會相信我的一麵之詞?”邪俊直接拒絕,此時終於正麵提及當年之事,讓他心緒難平,那一段慘痛的經曆他著實不願再提及。因為每一次言及便是一次剜骨銘心之痛。

哼,你怕是底氣不足吧?!做盡了虧心事,你還有臉解釋?!韓秋月如斯腹誹,但是說出嘴的卻是另一番話。

“如果我說我願意相信你呢?如果我說,我一直沒有忘記你,一直惦記著你,還一直深深愛著你呢,當年的種種,你難道真的都不記得了嗎?”

這一番話,句句都紮進了邪俊的心窩子!

那花藤泛舟,湖中起舞等一朝朝一幕幕依次在眼前掠過,如此這般一道道的時光剪影怎麽能忘得掉!

一陣細風吹進邪俊的眼睛,刹那間,淚眼朦朧!

‘裝,你繼續裝,我看你能裝出一朵花來!’韓秋月心中大罵,直接蓋棺定論,認為邪俊是在做戲給她看,這樣的邪俊叫她很失望,一萬個看不起。如果他能坦誠一些,或許還能贏得她的幾分尊重。

“猶記得,鵲蓮花藤下,弦音陣陣,伊人紅綢,舞斷青絲,綿意悠悠。又舟遊翠湖,皓月在首,歡顏笑靨,一再逗留……然,流言雀起,相顧唯仇!

五十年恩斷,五年情休,三十年苟活,一朝論生死,情淚尚有?!

隻,把劍問道,翻覆恩仇……

幾多回首,卻看,情不了,也道……覆水難收……

隻道是……情已矣,恨留!”

邪俊徐徐道來,語未竟卻已經淚流滿麵,幾乎泣不成聲。就連韓秋月都是眼圈一紅,眼淚撲簌簌落下,香肩顛顫,止不住地抽噎。

那麽多年的交情,如斯磨人的感情,他們所受的傷,並不比對方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