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拯救(4) 絕境 青豆
麻袋口緊緊地係著,誌誠連扯帶咬,好不容易才解開,現裏邊確實有一個人,一個血汙滿麵、五花大綁的人,嘴還被破布堵著。這不是肖雲。
因為,這人的身材要比肖雲高大得多,而且穿著迷彩服,完全是一個打工仔的模樣。更主要的是:他是男的。
誌誠既失望又欣慰:失望的是白忙一場,仍然沒有找到肖雲。欣慰的是,肖雲沒有經受這悲慘恐怖的經曆。
因為血汙遮蓋著臉,再加上光線太暗,一時難以看清麻袋裏邊男人的真麵目。不過有一點可以確認,他還活著。因為他被堵住的口中,不時出衰弱的呻吟。
不管是誰,先救了再說,誌誠手忙腳亂地先把該人口中的破布拽出,又費力地解開捆綁的繩索,邊解邊問:你是誰,這是怎麽回事……對方回答幾聲,卻因為伴著痛苦的呻吟,加之聲音太小,沒有聽清。當誌誠把繩索完全解開,把一條碩大的麻袋從他身上褪下的時候,被救者一下歪倒在他懷裏,嘴巴靠近了他的耳朵,他終於聽清了他的回答:謝……謝……你,我……是……張……大……明……
什麽!
誌誠大驚。他萬沒想到解救的會是他。他怎麽會在這裏,這都是怎麽回事啊……
誌誠一邊使勁兒扶住張大明,一邊焦急地大聲問。張大明困難地說:等一會兒……再說,快……快點……離開……這裏……他說得對。誌誠努力攙扶他站起來,往井上走去。然而,也許是手腳被捆綁的時間太長了,也許身上有傷,也許是長時間沒進食,張大明勉強站起來,行動卻十分困難。巷道的坡度又陡,在誌誠的攙扶下,張大明非常艱難地往上攀爬,走兩步退一步,不超過十步還得停下來喘息。不一會兒,誌誠就滿身大汗,可仍然堅持攙扶他往上走,邊走還邊想著這奇遇。一段時間以來,他一直把他當做敵,想不到今天卻救了他,這到底是福是禍呢?他到底來這裏於什麽呢……他一邊用力架著他一邊問:你什麽時候來的,看到肖雲了嗎?
張大明喘息著回答:肖雲……在李子根……手裏!
誌誠喜憂摻半。喜的是終於有了肖雲的確切信息,她沒有被拋人井中,憂的是她落入李子根手裏,恐怕也是凶多吉少。同時,也有一種酸溜溜的感覺:自己千辛萬苦沒找到她,張大明卻先得到了她的信息。進而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這裏邊是不是有別的事,難道他和肖雲……
……都什麽時候了,你還想這些?誌誠暗罵自己一句,急忙追問,你是怎麽知道的,李子根把她怎麽了,她現在在哪裏?
張大明跌跌撞撞地邊往上爬邊回答:這……一句兩句……說不清,快……咱們先上去……再說……
可誌誠等不及,一邊竭盡全力攙扶著他,一邊焦急地催問著:咳,你先簡單講一下吧,把人急死了!
張大明:這……從哪兒說起呢……其實,我……就是為了……找她……才來這裏的……
在張大明斷斷續續的談話中,誌誠大概知道了他來烏嶺的經過。原來,那天他給煤礦打過電話後,產生一種不好的感覺。因為肖雲曾給他打過電話,說她在烏嶺,可他們卻一口咬定她沒去過,加上深入煤礦調查工人生存狀況的建議是他提出來的,肖雲要出了事,他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就在誌誠上路的同一天趕來這裏,並采取了相同的手段,化裝成打工仔,下到礦井中。和誌誠不同的是,他已經事先估計到當地的複雜性,在行程上繞開了平巒縣城,從省城坐火車直接趕到清泉,再從清泉趕到烏嶺,因此沒有和誌誠碰到。
聽張大明說,他來到後,很快就知道這裏出了重大礦難,分析肖雲的失蹤和此事有關,可苦於沒有確切消息。肖雲的況,是他前天中午休班時在一家小飯店吃飯時偶然聽到的……
說到這裏,張大明實在講不動了,無力地癱在地上,聲音微弱地說:先……歇一歇吧,我……實在……動不了啦,已經……一天一夜多……沒吃一口飯,沒喝……一口水了,頭上……流了不少血,渾身……也疼得……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