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
“裴將軍,都安排好了嗎?”平淡熟悉的聲音自客棧房中傳出。
“老臣已經都布置好了,城裏大軍在這幾天裏也都已經調度完全,現在,隻需要您的一聲令下”沉穩有力的聲音,帶著些蒼勁,蒼老卻穩重,但卻是從來沒有聽過的,陌生的聲音自洛冥越房中傳出。
“好,隻待時機一到,我們便可大軍北上,直搗叛亂”洛冥越一字一句,鏗鏘有力,有一種不達目的誓不罷休之感,而眼中所流露出的滿滿都是仇恨的目光,手指緊握成拳,緊繃的麵容正好暴露出他所有的悲傷,來自心底。
“皇上,老臣就算拚了這條老命,也必定幫皇上達成所願,以報答先皇對老臣的恩情”這位老將軍一邊說著,一邊朝著天空方向用手抱拳作揖,以示對先皇的尊敬,看著這位忠心耿耿的老將,洛冥越心中百感交集,這位裴將軍是先皇最得力助將,先皇還在世的時候,這位將軍就一直跟在先皇身邊,替先皇除去了不知多少蠻橫的匈奴突厥,亦或是那些造反的亂臣賊子。
他的功勞可謂是數之不盡,幫助先皇,替他除去所有的絆腳石,除去所有的亂黨是他這一生的榮耀,裴將軍這一生都是在沙場戰場中度過的,每一次出戰,都必定奪勝凱旋,他的戰場經驗想必沒有人能與之抗衡吧。
“裴將軍,您久經沙場,這次的大戰,要您陪我一起上陣殺敵,戰場上的經驗,您比我足,這次,為了能除掉衛臻這隻老狐狸,這幾年我精心籌劃,在安都秘密建立一支龐大軍隊,之所以要您來管理與訓練,就是為了到時能與之抗衡,能夠一舉殲滅衛臻這隻老狐狸,替父皇報仇”
“皇上想替先皇報仇的心情,老臣能理解,所以這幾年老臣也盡力在替皇上訓練管理著這一支隊伍,而今,這支隊伍已經成熟可用,訓練有素,想必到時,必定能為皇上報了先皇之仇”
“哼,衛臻這老家夥,到時,我定要親自取他項上人頭,拿他的血來祭奠父皇在天之靈”洛冥越越說越是激動,雙手緊緊握成一個拳,嘴唇緊抿,眼神也越發淩厲狠絕。
裴將軍正想說些什麽,洛冥越卻忽而察覺到一絲異樣,警覺性的轉過頭,對著門口喊了一句:“誰”
瞬間,隻見洛冥越運功將門打開,一股強大氣流從門口極速竄了進來,風力很大,洛冥越一眼就見到了門口所站之人,他原本以為會是刺客,然門口站著的,確實一襲白衣翹楚,溫柔可人的婉兒。
隻見她手中端拿著正正方方托盤,托盤上盛著的卻是一碗羹食,看著受到驚嚇的婉兒,他心中明了,婉兒這個女子,不容自己小覷。於是,他緊皺著眉頭,對著身邊的裴將軍說道:“你先出去吧”
隻見裴將軍雙手抱拳,身子微微往前傾,道:“是”
說完,他便走出了房門,在跨出房門經過婉兒時,他亦察覺到了這名女子的不同尋常,遂在門口稍稍作了些停頓,用眼角餘光看了一眼婉兒後,帶著疑惑走遠。
婉兒深呼吸一下後,端著手中的羹食,走進了洛冥越房中,隻見她把羹食放置桌上,微笑著拿起羹食遞到洛冥越麵前,說道:“這是婉兒精心給公子準備的”
然洛冥越隻是淡淡看了一眼他麵前的這碗羹食,麵色未表現出任何,隻是嘴角往上微微勾抹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笑容,這笑容清俊淡雅,卻足以勾人魂魄。隻見他用手中的折扇輕輕推出這碗羹食,聲音極淡,且略帶著玩笑的聲音說道:“這碗羹食沒有下毒吧?”
這一句看似玩笑的話語,卻令婉兒臉上的笑容頓時僵持凝固,婉兒聽後,隻頓了一會兒,便拿起湯勺,舀起碗裏的羹湯,一口一口將碗中的羹食全部吃下肚。
之後,婉兒把手中的碗放在桌上,說道“這下你該相信我沒有下毒吧”
“哼,你以為這樣便可讓我相信你?”清淡的語氣,仿佛早已洞曉一切,知情明了。
洛冥越接著說道:“方才在門外,都聽得清清楚楚了是麽?”
婉兒看著他,仿佛是看著一個極具危險之人,臉上雖未表現出什麽,然心上卻突然咯噔一下,有些慌亂心神,難道他知道我的身份了?
心中沒有底的婉兒,並沒有接下他的問話,隻是一味皺著眉,仿佛在思量著對策。
洛冥越看著她如此神情,看來自己猜的沒錯,她形跡果然可疑,方才自己與裴將軍的對話,都被她聽的一清二楚,她到底是何身份,是何來曆?為何她方才偷聽,自己竟絲毫未有察覺?
洛冥越於是決定繼續試探下去,看著她,洛冥越從自己衣袋中拿出上一次名揚在調查樹林時,發現的一塊玉佩,隻見他拿出玉佩,在婉兒眼前不停晃動,問道:“這塊玉佩,是不是你的?”
婉兒看到玉佩,神情的自然流露,是激動與興奮,她抑製不住的上前,一把搶過玉佩,像愛護一件寶物似的,緊緊將玉佩捧在自己手心,轉頭看著洛冥越,警覺性的問道:“這個玉佩,你是從哪裏得到的?”
洛冥越看著她這番舉動,越發確定心中所想,她,婉兒,這個突然出現在他們麵前,來曆不明,非要跟著他們一起上路的女子,定就是那晚樹林,欲行刺謀害的刺客。
洛冥越卻突然對著她笑起來,邊笑邊說道:“你真想知道麽?”
婉兒像是預感到什麽,並未答話,想來,婉兒心中,也應是有些明了了,這樣想著,婉兒也便不再需要隱瞞什麽,索性大大方方的,隻見她幹脆坐在桌邊,給自己倒上一碗茶,神情自若地問著:“我隻是有些好奇罷了,我的玉佩怎麽會在你手裏?”
“這個就要問你了,婉兒姑娘,那一晚的樹林蒙麵刺客,如果我沒猜錯,想必就是你了,而你問我這枚玉佩從何得來,如若不是你那晚掉在了樹林,而後又被名揚調查撿到,我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麽更好的理由來解釋這一切”
洛冥越用手搖動折扇,一一分析,說得輕輕巧巧,轉身向婉兒看去,冷笑著繼續說道:“而且我也查看過這枚玉佩,在它的正麵刻有一個極其微小的字眼,雖然不起眼,但隻要仔細觀察,便可看出端倪來,你的玉佩上明顯地刻有一個‘婉’字,加之,我們在樹林遇害後,你便又突然出現在我們麵前,一路跟著我們來到安都,這一路,我觀察了你很久,你的一言一行,著實令人可疑,婉兒姑娘,你實在很難不讓我懷疑呐,你說是吧?婉兒姑娘”
婉兒聽了此番洛冥越的仔細分析,明知他已揭穿了她的身份,卻依舊平淡處之,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極具撫媚,勾人魂魄,隻聽得她溫婉的聲音徐徐從她口中傳出:“哦?我竟不知公子這一路是如此的關心我,我的一言一行你竟觀察地如此細密,看來,是我低估了你”
頓了一下,既然已經被察覺了,也就沒有什麽好隱瞞了,婉兒索性大方承認:“沒錯,那一晚,你們在樹林遇到的刺客,的確是我,而這枚玉佩”婉兒拿起手中的玉佩,一說到這枚玉佩,她的臉上顯露出的,卻是真真切切的悲傷之情,絲毫不像是裝作出來的,婉兒麵容上,卻忽然顯露出一股悲泣,在眼眸中匯聚的,皆是她無法與人言說的傷愁。
“這枚玉佩,原是父母從小贈與我的貼身之物,自小,我便將它佩戴身邊,從未離過身,而自兩年前爹爹離世後,我更是從未弄丟過它,它對我來說,如獲至寶,更是這個世界上唯一能給與我慰藉的東西,每一回,想念親人,甚至對生活絕望的時候,隻要看見這枚玉佩,便如同看見爹爹娘親一般,他們有時也會在夢裏同我說話,給與我希望,讓我能繼續勇敢,並且有勇氣的生活下去”
突然,她轉身看著洛冥越,眼中依舊噙著淚,道:“可是,在那一次執行任務之後,我便不知這枚玉佩的去向,那一天,我發了瘋般的尋找,找遍了各處,卻依舊找尋無果,為這事,我傷心難過了很久,還好,今日還能尋得回來”
“這麽說來,你是承認了?”洛冥越問道。
“就算我不承認,你也早就猜到了不是麽?”
“這幾天與你們的相處,的確,我收獲很多,感觸也很多,我原以為這個世上,再沒有人關心我,疼愛我,再沒有人在意我的感受,可是自從碰到離姐姐,我就知道,她是個好人,是個好姑娘,是她,讓我能再次感受到被人關心,被人嗬護,被人疼愛,所以,就算是在執行任務,我還是對你們存有感激之情”
“可是……”隻見婉兒的身後,偷偷從手中亮出一把鋒芒銳利的精致小刀,然麵上卻依舊不改任何麵色,話語仍舊讓聽者感動。
隻見她一麵說著,一麵一步一步接近洛冥越,向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