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蘇醒了?

我醒了的時候,躺在醫院裏,全身纏滿了紗布,完完全全的木乃伊形象,不過幸運的是,我感覺不到疼痛。隻是很累,我很努力的試圖坐起身來,但是全身就像僵硬的一樣,不能行動。媽媽端著水杯從裏室出來,望見我醒了,興奮的抱著我,一陣在紗布上猛親,不知口感怎麽樣。然後她急忙忙的打電話叫跟醫生手舞足蹈的說我終於醒了。

隨後一位醫生走進病房裏來,醫生問我感覺怎麽樣,我隻說全身不能動,其他的沒什麽感覺。然後又問我思想上如何,我茫然的回答說我有點累。醫生點點頭,向媽媽笑了笑。媽媽俯下身來,摸著我的臉,隔著紗布,我一點也感覺不到。她說,曉靜,你終於醒了,嚇死媽媽了。我艱難的問,我到底出了什麽事情,她先是一震,而後又問,你不記得了嗎,校慶那天,你在街上。

“我在街上?校慶我應該在學校裏吧,怎麽在街上?”

“啊?”媽媽不可相信的轉過頭看著醫生,醫生可能覺得也有問題,指著媽媽又問我:

“你知道她是誰嗎?”

“當然,她是我媽。”

老媽舒了一口氣,說:

“那你真的不記得發生了什麽事?比如像你在學校裏的一些事,還能記得麽?”

“啊……”我沉思了一陣,醫生跟媽媽卻是等待的很辛苦。

“哦……”我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媽媽又安慰了一下,自言自語的說:想起來了,想起來了。

“你說XX高中……”

“啊?”這回是媽媽跟醫生一齊驚呼,然後老媽拉著醫生就出去了。其實我還沒說完,我是想說:“你說XX高中的事還是XX大學的事情。”

我打量著這間病房,大約二十來平米的樣子,隻有一張病床,裏頭有一見衛生間,還有一個家屬看護房間。看樣子是高級特護病房。我隱隱能聽見老媽在外麵說:“記憶呢,還有一部分記憶哪裏去了?怎麽停留在高中時候了?”醫生支支吾吾的說不知道,說讓媽媽打電話給克裏博士。

我的確是想不起來我為什麽會這樣,我隻記得校慶那天我正跟老師說什麽,再就是醒來以後了。小躺了一會兒,媽媽又進來了,爸爸也來了。爸爸見到我醒了,非常高興,我讓爸爸把我扶起來靠在床頭上。問我:

“女兒啊,你不記得上大學的事情了,還有那天在街上發生的事情?”爸爸試探性的問我

我覺得好累,不想說話,剛才跟醫生,媽媽們說的話消耗了我太多的精力。我也不想辯解,點點頭。就讓他們以為我失憶了大學的事情吧,或許對我來說很好。

爸爸擔憂的跟媽媽相視了一眼。此時病房的門被推開了,進來了一大群人。恐怕我僅僅露出的一雙眼睛裏除了驚訝,還是驚訝。來的一群人,我勉強數了數,有七個人,三個絡腮胡子藍眼睛,應該是英國人,另外四個人是中國人,看穿著都是很有才氣又有地位的大人物。全都是來詢問我的病情的。我心裏暗想老爸即使你再有錢,也不必如此興師動眾的。

“克裏博士,你看……”爸爸對著一個絡腮胡子的外國人說,那人卻示意他明白。

那外國人用不太流利而且生硬的中國話問我:

“你除了不記得,沒有感覺到別的不適應,是嗎?”我照例點點頭,眼皮沉重鬆弛的耷拉下來,睡過去之前隻聽見那個外國人說了一句話:沒有電了。

哎,停電停水都不關我的事了,好累啊。

第二次蘇醒的時候,還依然是在這個病房裏。旁邊沒有一個人,我身上的紗布已經拆掉了,隻有一身藍白相間的病服。我試著將手握成拳頭,然後又張開,反反複複,發現還比較靈活,於是我下了床,到家屬看護房間看了看,又到衛生間瞄了一眼,果真沒人。恩,睡了這麽久,也不太想上廁所,以前是一覺兩趟廁所的。我搖搖頭,打開病房的門,結果竟然沒發現走廊,隻有樓梯跟電梯,除了這一間更沒有其他病房了。這麽高級,一天下來得多少錢呢?

我不知道這是幾樓,也不知道應該下去幾樓,到哪兒去,去找誰,所以隻能乖乖的回到病房裏,等。想打個手機也不行,全身上下除了一套衣服,窮鬼一個,這麽大病房也是跟我一樣窮鬼一間。我跑到窗邊,拉開沉重的鋼化玻璃窗,透過防盜欄,一眼望下去。

天,我發誓,我這輩子從沒見過這麽高的樓,至少一百層。而我身處在最高的一棟樓上,看來這並不是醫院,是哪兒呢?我一向有嚴重的恐高症,看著下麵螞蟻一般流動的人群和車輛,已經頭暈目眩了,這裏的街道好陌生,也不知道是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