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靈修送回蘇青兒,再回酒店的時候,蚩乾已經走了,眾位大臣們也在洛斌的帶動下,開始吃酒席,見到慕靈修回來,輪番敬酒,大有不將他灌醉誓不罷休的氣勢。
慕靈修從進入了八階之後,就擁有了掌控元素的能力,這酒水,充其量不過是幾種元素而已,隻要慕靈修想,隨時可以控製它們揮發在天地間。
慕靈修入朝的時間,雖然隻有幾年,但是期間大事連連,小事更是不斷,根本就沒有什麽多餘的時間,與各位大臣們聚一聚,如今他大婚,在座能夠被邀請來的官員,找各種各樣的借口開始敬酒。先是從恭喜慕靈修娶了這麽優秀的新娘子為敬酒詞,一直到後來實在是找不到理由了,連今天菜色真好,慕公爵我們敬你一杯這種敬酒詞都搬出來了。
慕靈修心中暗暗好笑,但是嘴上卻是照喝不誤,最開始的時候洛斌跟在慕靈修身邊,大言不慚的說他混跡風月千杯不醉,見慕靈修喝的狠了,還站出來替他頂酒,直到到了後來洛斌頂酒頂的都站不起來了,趴在椅子上迷迷糊糊的就想:這慕靈修好像比自己喝的都多,怎麽自己這酒量都被喝倒了,這家夥還像沒事人一樣?
不過喝多了的腦袋裏已經想不出一個所以然了,剛剛冒出這個念頭就睡了過去。
慕靈修看著他窩在椅子中的慫樣,哈哈大笑的拍了拍他的臉,看他真的睡得熟了,隨手叫了管家過來,讓他去與洛斌的父親洛一萬打個招呼,便將派人將洛斌送回去了。
坐在首位上的那些在朝中舉足輕重的大臣,很少有人敢去敬他們的酒,畢竟有斬辰坐在那裏,對於這個沉默的殺神,眾人選擇的都是敬而遠之。
隻不過大家都奇怪的是,斬辰今日不隻出席的慕靈修的婚禮,而且竟然還留了下來,不時的與周圍的大臣們聊聊天,倒是有些不像往日的作風。甚至眾人都猜想到底是什麽原因,這個冷漠不愛理人的人間戰神,竟然都轉性了。
時間一直到傍晚,慕靈修見大家喝的也算是盡興了,帶著眾位大臣們來到微雨燕雙飛的第四層,也是帝都中最大的娛樂場所,裏麵早就已經布置好了。慕靈修招呼著各位坐下,便讓歐陽將早已經準備好的歌舞叫上來,一時間,這帝都中最大的酒店內,琴瑟入耳,歌舞升平。
慕靈修坐在首位上,看著下麵獻舞的美麗女子婉轉的姿態,目光有些迷離,也不知道在想著什麽。
他明明沒醉,可是現在,突然湧起一股疲憊。透過這奢靡的氣息,透過燈紅酒綠,透過經曆過的一切滄桑。
他站起身,緩緩的走向後堂,看著窗外。
“靈修,喝杯茶吧。”
身後,一個有些憂傷的女子,強顏歡笑道。
慕靈修轉過身,見正是慕水碧,看著那張幾乎沒有什麽變化的溫柔如水的麵孔,他輕輕的笑了,就好像兩個人隻見還沒有任何隔膜的時候,那根本就不算是誤會的誤會還沒有發生的時候那樣。
她還是他的水碧,他也還是當年羞澀敏感的慕靈修。
一時間,他有些沒反應過來,現在和過去有什麽區別。
慕水碧也愣住了,這是第一次,兩個人分開時候慕靈修對他笑,那笑容竟是如此溫暖,如此令人充滿想念。
昔日少男少女,就這樣互相望著彼此,似乎想要找回曾經的一丁點聯係。
最後,還是慕靈修先回過神,從她手中接過那杯茶水,輕輕抿了一口。那杯溫暖的茶離手的時候,慕水碧輕輕低了下頭,硬是強忍住眼中要奪眶而出的眼淚,許久,才道:“青兒從小就喜歡你,這下你們結婚了,祝福你們。”
這從昔日摯愛口中說出的祝福,讓慕靈修嘴角露出一抹苦笑,道:“謝謝。”
慕水碧突然哽住了,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麽。倒是慕靈修不動聲色的移開視線,道:“你與大表哥,應該也快成親了吧。”
慕水碧愣了愣,隨即也苦笑了一下:“是啊!百柯對我很好,他說,等他在軍隊中建功立業了,就娶我。”
“嗯。”極為平淡的回應,似乎略過了長歎的時間,慕靈修的聲音繼續道:“大表哥從小的就穩重,現在入了軍隊,表現更是極有號召力,我聽斬辰跟我說過,估計在經曆幾場戰爭,他就能爬到將軍的位置上了。”
慕水碧似乎對這一點都不感興趣,隻是輕輕的笑,看著眼前英俊挺拔的男子,回想著以前那個總是跟在自己身邊,在夢魘森林與自己共患生死之難的瘦弱少年,隻覺得自己越笑越難過,那段往事,終究是過去了,那般決然不悔。那個瘦弱的身影,也終究成了心中一道永遠也不可能愈合的疤痕。
時間如水,歲月如梭,錯過了你,我還剩下了什麽?
一滴晶瑩剔透的淚珠順著臉頰流下,隻空留下一道極淺的淚痕,傍晚的光線昏暗,慕靈修沒有注意到,甚至連慕水碧自己都痛的無法察覺,隻覺得自己不能再呆下去了,今日是他的大婚之日,不能鬧的不開心,也不能哭。
這一段根本就不能稱作戀情的感情,就這樣已無力挽回的姿態,一去不返,從此畫上句點。
慕靈修看著她的背影,眼中也有些濕潤。在她轉身的那一瞬間,似乎讓他回到了曾經在瀾崖城的那段時光,讓他竟有一種想要將她拉住的衝動。
那時候,她是慕家天資出眾的嬌女,而他,不過是一個廢物小少爺,因為他敏感,自卑,所以從不敢在正麵光明正大的看她,甚至不敢跟她說一句話,隻能每天躲在她的必經之路上,偷偷的看一眼背影。
他曾經擁有過這般小心翼翼的情愫,他曾經這般純情,那個時候他最大的願望就是慕水碧能夠回頭看自己一眼,他一直都幻想著,會不會有一天,那個天仙一般溫柔美麗的女子,能夠在不經意間回首,看見那麽卑微的自己。
那些消失的時光,就像一條大河,平靜而奔騰。他不怨恨自己的自卑敏感,不怨恨自己的沒有勇氣,不怨恨當年為什麽沒有鼓足勇氣表明自己的心意。
那些往事,就像一股清泉,清新別致,讓回憶滿是平靜。
那給了自己童年最大的念想的時光,是如此寒冷,又如此溫暖,像凝腥的血和溫暖的風,他愛過,也痛過。
以前的時光,他曾走過,現在的年歲,他不曾停過。這世間,總會有那麽一段歲月,讓人想要用盡畢生的勇氣和情感,把愛和時光通通看透……
那個曾經再怎麽深愛的人,也隻是曾經而已,教會你如何去愛,卻再不會留在你身邊。
而曾經,隻供回憶。
慕靈修深吸了一口氣,將手中的茶一飲而盡。
“公爵大人,原來你在這裏啊!”朱雀走進後堂,看著站在窗前的慕靈修,心中輕輕歎了口氣:“大家都在找你呢。”
“哦。”慕靈修轉過身,將手中已經被他捂的溫熱的茶杯放在桌子上,輕輕道:“我們走吧。”
朱雀看著他嘴角招牌似的笑意,一時竟不知道應該說什麽,那個人,曆經三千年的輪回,再度回來的時候,卻依舊笑得這般疲憊。
慕靈修回到正堂的時候,所準備的節目已經到了後期,在座的各位大臣們喝的紅光滿麵,有些懷中還抱著姿色出眾的舞女,上下其手。
見慕靈修回來,沒等其他人說話,斬辰看了看外麵已經全黑的天色,張口道:“天色不早了,慕公爵你就先回去吧,別讓新娘子等著急了。”
斬辰一開口,其餘剛想借機灌酒的人立刻把話全部都咽回了肚子裏。
慕靈修目光掃視了眾人一眼,將他們有話不敢說的表情盡收眼底,道:“既然如此,各位大臣們就請盡興。”
原本眾位大臣們都是想把慕靈修灌醉,然後去公爵府鬧洞房的,畢竟經過白天蘇青兒那一番話之後,眾位對那新娘子都是有著十足的興趣,可是慕靈修雖然麵上笑意吟吟的和煦君子,但是誰都知道,能夠和斬辰走的如此之進的,定然不是什麽善茬,這下見他根本就沒醉,也就打消了這種念頭。
慕靈修走了,斬辰自然也就沒有留下來的必要,酒店那邊有管家歐陽幫著震場,慕靈修也不擔心,慕靈修回到慕府的時候,蘇青兒正無聊的趴在床上,翹著二郎腿,一點女子的形象都沒有,嘟著小嘴也不知道在想什麽,直到慕靈修走進兩人的新房,她才坐起身,興衝衝的小跑到慕靈修身邊,拉著他坐到床上,又是揉肩又是按摩的道:“靈修哥哥,累不累?”
慕靈修自從見了慕水碧之後,心情就有些沉重,可是眼下看著蘇青兒乖巧的小臉,沒心沒肺的樣子,心情莫名的好了起來,舒服的躺在床上,任她折騰,道:“以前怎麽沒發現你這麽乖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