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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靈一臉疑惑,揉著頭上了樓。
剛剛走了幾步,就聽到口袋裏的電話在叫,翻出來一看,是個陌生的號碼。
“你好,方雅靈小姐嗎?”
“唉,是啊,您是?”
“你剛剛還在我們裏填的征婚表,還記得嗎?剛剛有人來了電話,表示有興趣和你見見麵,不知道你這邊有沒有時間?”
“啊?真的嗎?好啊,有時間的,就定在下午吧。”
收了電話,雅靈又蹬蹬蹬的跑到下樓來到菲的身邊,揚起嘴角笑道:“看,來電話了,下午見麵。”
知道了知道了,不要搖,不要搖,我知道了……”
雅靈搖著菲的胳膊,菲被搖到受不了,匆匆收完錢,把麵前的孩子都打發了,才轉過頭來應付雅靈。
她顯然興奮的有些誇張,但菲了解她的心情,雅靈並不是因為缺少男人,她隻是,缺少一個證明自己的機會。
另一方麵,叔叔和阿姨年紀都大了,雅靈心裏也一定怕他們留有遺憾,才這麽心急的專心於這件事情上。
雖然心裏了解她,表麵卻不能表示什麽,因為她知道雅靈並不想別人說出什麽共嗚的話,隻是需要有一個人分享一下她的喜悅而己。
菲把雅靈的手拉下來,看著她一頭及頸的黑發因為跑動而飛揚起來,於是說:“上樓去吧,我幫簡單打理一下,這次一定要成功。”
“恩,加油!”
雅靈又做出她經典的打氣動作,菲笑著拉她一起上了樓,後麵的紗簾輕輕掀開,謝楠倚在門邊,看著雅靈的背影,聽著她絮絮不止的向菲講話的樣子,不知為何,就回想起那些個兩人牽手的日子,心情是平靜的,臉色也沒有任何變化,目光裏,卻劃過一絲留戀。
那些日子裏,他是快樂的,盡管一切都是出於一場事先就計算好了結局的小陰謀,但這過程卻是他無法控製的,他不得不說,她是超出他計劃之外的一個棋子。
又記起她失憶後第一次回到店裏的情景,茫然的眼掃過在場的幾人後,就把視線放到他的身上,猶猶豫豫的上前,仿若下了多大的勇氣才說:“我看著你很親切,我是方雅靈,你認識我的吧。”
她用的是肯定句,那時候,她的世界還是一片的空白,她急切的想找到證明她曾存在過的某些線索,而他,就是她緊緊抓住的浮木,他記得他那時告訴她他叫謝楠,然後馬上就見她恍然大悟的看向他身邊的齊朗,一副了然的樣子,還扯回了與自己交握的手,幾乎在與此同時,心裏深處一份小小的,剛剛燃起的星火就悄悄熄掉了。
時間又過去了一年,她漸漸熟悉起這樣的生活,不再追問她的過去,她開始接受一切,接受別人為她定義的一切,他告訴她,她曾經是個讓人值得驕傲的女人,她就一連幾天都掩飾不住歡喜,他又告訴她,過去的她不曾有過遺憾,一切都做的很好,她於是不再悄悄的驚惶,人也變的自信了不少……
她像是一個透明的瓶子,裏麵幹淨的能看見斑斕的陽光,別人向裏麵扔進一些什麽,她就有了什麽,於是,他總禁不住要守在她身邊,替她看住她自己,不讓那些髒的東西提進去,不要讓她晴空般的臉龐湧上悲傷,他成為了她的守護者,這一點,連他自己都控製不了。
有時也會想著為什麽要這麽做,為什麽在這樣的在意?是愧疚還是其它的一些什麽……卻總得不到答案。
最後隻得放棄,即然想不通,就不去想了罷。
……
“菲,這件太暴露了,我不要穿,把我的衣服給我啊。”
“哪裏暴露了?我看你是太保守了!隻不過露個背而己,有什麽關係啊?”
“這叫露一下?這明明就是……我不要啊,媽媽看到了,一定會獅子吼的。”
“阿姨哪裏會看到你啊,而且,你現在的身材也不錯啦,換上換上,有好身材就是要露出來滴,藏的那麽深,好資本都浪費了。”
雅靈為了一件露背上衣和菲圍著辦公室的桌子前前後後跑了不下十幾圈,最終還是被菲給睹在了角落裏,菲拿著衣服奸笑著走向一臉抗拒的雅靈,不顧她的掙紮,一番手腳忙亂之後,她一臉滿意的把雅靈推到鏡子前:“自己看看,怎麽樣?”
雅靈被菲換上衣服後,就緊閉著雙眼,第一次穿著這樣的衣服,她隻感覺後背一陣陣的泛冷,哪裏還有什麽心情欣賞,再說,她的身材怎麽樣,她自己還不知道嗎?
“算了吧,我就叫不自量力,有缺點就要藏起來,哪有人還要暴露出來的?換掉吧,很冷的。”
“不許換!眼睛睜開!”
菲強硬的口氣讓雅靈無柰,隻好睜開眼,象征性的看了一眼鏡子,就想要閉上去換下衣服,可是這一眼卻讓她呆住,半晌回不過神來。
這是她?
那麽美麗光滑的背真的是她的?猶如玉脂一樣的皮膚連她都忍不住想要摸一摸,而事實上,她也真的這麽做了:“這,這真的是我?”
“當然,你以為我天天逼著你喝那些中藥,都是白喝的嗎?那些都是美容的偏方,雖然說不能讓你變成什麽傾城之貌,但皮膚一定會好很多的,你現在看到的,就是它的效果。”
雅靈沒有聽見菲的話,她隻是呆呆的看著鏡中的自己,半晌,她卻又從一邊拿起自己的衣服披在身上,對菲笑了一下說:“有些冷,等吃飯的時候,再脫下來吧。”
提著包,雅靈來到電話裏兩人確定的地方。
從落地的玻璃窗子望進去,那個預定好的座位上己經有人先來一步了,距離有些遠,雅靈看不清他的樣子,深吸一口氣,雅靈提步走進餐廳。
這家餐廳雅靈之前隻是聽人說過,裏麵經常會有一些特色的表演,用餐環境也很優雅,隻是價格稍貴一些。
雅靈向男人走過去的時候,男人也正好抬起頭,不算是英俊的過份,但相比於常人,己經是很優秀的了,上身是米色亞麻稱衫,下麵則是同色係的長褲,見到雅靈走過來,他站起身,把桌上的一朵紅色的玫瑰拿起來,雅靈點點頭,伸出手:“方雅靈。”
“蘇威。”男人笑著答。
雅靈愣了幾秒,直到男人問她怎麽了,才搖搖頭說:“沒什麽,就是,有些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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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嗬。”男人笑,伸手把她引到座位上坐下,才說:“這就叫相識恨晚吧。”
雅靈笑的有些牽強,這個男人的臨場應變能力很強,像是很習慣這種局麵的樣子,這不由的讓她有了一絲的壓力,她喜歡的,不應該是這種男人的,對吧。
不過,近距離來看這個男人,倒是能看的出來這男人是個喜歡高品質生活的男人,對待細節一絲不苟的樣子讓她不由的在眼前掠過幾幅模糊的畫麵,一些似曾相識的感覺。
餐廳上的餐巾被他挪到了一邊,此時他正用隨身的手帕仔仔細細的擦淨了桌麵,才把胳膊輕輕放上去,雅靈看的發窘,反觀自己,似乎,有些太隨意了。
“想吃些什麽?”
男人沒有發現她的不妥,禮貌的問道。
“隨便,都可以的。”
男人叫來服務生,拿起菜單細細的看過一遍後,才熟練的點了幾樣,期間他並沒有再問她的意見,把菜單重新交給服務生後,男人抬起頭,開始認真的打量起雅靈來。
他的目光直接而目的明確,像是一把劍,把雅靈身上的遮掩都斬掉看到內裏去,這讓雅靈有些不舒服和退怯起來。
這樣直接而放肆的感覺,讓她很有壓力。
“方小姐真的是未婚嗎?”
男人收回目光,心裏似乎己經有了對雅靈全方麵的評估,是優是劣,是全格還是次品,想來,他都己經打好了標誌。
“恩,是的。”
這個問題雖然讓她尷尬,但兩人如若要深入相處就要有所了解,這的確是最重要也是最直接的一個問題,不過讓雅靈不舒服的並不是這人問題的本身,而是這男人問話時的口氣,那種在句尾淡淡上挑的語氣,好似認定了雅靈在撒謊,而戲戲謔的反問她一般。
“是這樣啊,那能知道方小姐一直未婚的原因嗎?”
男人的表情沒有什麽異常,但問出的話卻讓雅靈有些為難,她該怎麽說?說她失憶了,所以她也忘了為什麽始終沒有結婚?還是說,也許她沒有魅力,一直都沒有男人要娶她?
雅靈笑了笑,雙手一攤:“我也不清楚,可能是,沒有遇到心中的那個人吧。”
對於這樣的回答,男人好像並不滿意,笑著微向雅靈這麵傾身,似乎還要繼續詢問,就在這時,服務生突然出現在桌邊,男人不得不暫時放過雅靈。
雅靈暗自鬆了一口氣,卻仍然有些緊張,也許從一開始,這個男人就無法讓她放鬆下來,盡管他的笑容夠完美,他的動作夠紳士,他的一舉一動也很有男人的成熟魅力,可是她就是沒有辦法讓自己很自然的和他交流。
也許,他們的磁場並不合適。
“先生,是這樣的,剛剛有一位小姐讓我來詢問你,今天晚上是不是老地方見?”
服務生表情恭敬的說道,同時伸手一指示意男人那個女人的位置。
雅靈好奇,隨著他的手指望過去,果然看見一個女人環著胸望向這裏,心裏正想著也許女人是蘇威的朋友,卻聽見杯子翻倒的聲音,雅靈轉過頭,就看見然男人撐著桌子站起來,一臉的緊張表情,雙目時而看向那女人時而看向雅靈。
雅靈歪著頭,對麵前的情景很困惑,忽然,腦中靈光一閃,再抬頭仔細的看著男人的表情,越看,越覺得心中的猜測是對的。
“蘇先生,那位是?”
“啊,是我的朋友,我先過去一下,馬上就會回來。”
男人的表情掠地一絲慌張後馬上就恢複了原來的樣子,雅靈麵上不動聲色:“恩,沒關係。”
男人抬腿就向那邊走去,雅靈在後麵看著他的背影,再如何掩飾,那匆忙的腳步和神態也不像是去看一個簡單的普通朋友……
唉,估計這一次,又是遇到了一個花叢中的極品,她還真是……
服務生傳達完話後並沒有馬上離開,而是對雅靈說道:“你好,剛剛那位小姐還讓我給您傳個話。”
“哦?我?什麽?”
雅靈有些費解,那個陌生女人會和她說些什麽?
“她說,希望小姐不要做第三者,她和這位先生己經是相處了幾年的戀人了,希望你可以成全他們。”
“唉?”
雅靈聽完服務生的一番話,半天無法從震驚中緩和過來,按照那個女人的說法,她幾秒鍾之間就變成了拆散他們感情的第三者、破壞一段未來美好婚姻的惡婦了,這也太可笑了吧?
雅靈還在震驚中,服務生又說話了:“那位小說還說,請你有些自知之名,最好,最好……”
“最好什麽?說吧,沒關係。”
服務生抬頭看看雅靈,才接著說:“是好,先照照鏡子再說。”
哈?
這是怎麽一回事?她光明正大的出來相親,結果卻被人罵做是不自量力的第三者,今天是愚人節嗎?誰來向她解釋一下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服務生走後,雅靈看向那一對男女,胸口的怒火噌噌的向上湧,不用那男人說,她大致也猜到是怎麽一回事了,不就是男人喜新厭舊,鍋裏一個,嘴裏還有再咬上一個,這本就不是什麽稀奇的事情,隻是雅靈想不明白,他為什麽會選上自己?憑他的條件,再優秀的女人也都會欣然應約的吧。
一頭的霧水外加心裏被人欺騙後的怒火,雅靈噌的站起身,就要離開,可是走了兩步,一抬眸看到那女人若有似無飄過來的眼神和她一身暴露的長裙打扮後,又突然升起一些惡作劇的念頭。
不緊不慢的把外套脫下來搭在胳膊上,餐廳裏的室內溫度剛剛好,脫下外套的她也未感覺有多少的寒意,反而是一陣輕鬆的感覺。
她把皮包也掛到胳膊上,頭發一邊掖起,一邊放出耳朵,額前的流海輕輕的抓鬆,手指隨意一撥,便輕鬆鬆的披散在兩側,昂起頭,將發甩的有些膨鬆,又整理了一下腳下的步子,才暗暗勾起嘴角向兩人走去。
“蘇先生。”
雅靈輕聲喚他,看到蘇威因為他的聲音而身子一僵,心裏一陣快意劃過。
壓製下即將湧出的笑意,她故做驚訝的說:“這位是您的朋友嗎?真的是很美呢。”
“是,是啊。”
蘇威無言以對,這樣的狀況他有些無法應付了。
他勉強攏上笑意,忽略麵前女人對他的眼神責問,回過頭對雅靈說:“方小姐,這裏離門太近,溫度很低,你先回座位上等我吧。”
雅靈緊緊的看著蘇威的一舉一動,當然也沒有忽略掉他看到雅靈當前這身打扮時眼裏一掠而過的驚豔和訝異,雅靈心裏冷哼一聲,對這男人更加沒有好印象了,但戲還是要做下去,不然,自己豈不是有些太委屈了。
“蘇先生不向我介紹一下你的朋友嗎?不然,請她也過去一起坐坐吧。”
雅靈說這話時,目光卻望向那女人,女人到這時還保持著看似良好的儀態,隻是那有些抽搐的嘴角暴露了她的怒意,她看著雅靈,很明顯她知道她是故意這樣做的,而裏麵的原因她當然也清楚,於是,在眼神警告過雅靈之後就把目光轉回到蘇威身上,這時的她,看向蘇威的眼神裏己經帶上了警告了。
雅靈像個調皮的孩子找到了有趣的玩具,這本與她無關的一對男女,卻因為這樣俗套的情結而穿連在一起,真是不得不說,人生是個很有趣的舞台呢。
可突然,那心裏暗罵著自己表麵卻裝做優雅大度的女人,那夾在其間左右為難又不肯傷到任何一方的男人,和明知其中的一切卻仍要繼續表演下去的自己,三人一起的這種局麵,無端由的讓她感覺到熟悉,她拚盡力的回憶,卻找不到更多的線索,隻是那感覺很強烈,強烈到她無法忽視。
被兩個女人夾在中間的蘇威,似乎真的很難辦,一麵是她的女友,一麵又是他別有目的想要接近的女人,如此這般的情況,想要做到皆大歡喜是不可能的了,他隻能忍痛選擇一個。
“這是方小姐,這是我曾經的鄰居,尹楠。”
“你好。”雅靈大方的伸出手,卻不見對方有伸相握的意思,笑笑,收回手,不甚在意的樣子,轉向蘇威道:“菜己經上來了,我們回去再聊吧。”
蘇威看向尹楠,尹楠的臉色己經很不好了,原本環在胸口的雙臂猛的放下來,細看,那兩個拳頭握的極緊。
“阿楠?”
“她究竟是誰?你說啊,她是誰?”
終於爆發了。雅靈看著麵前形象全沒的女人,輕鬆之中又隱隱有些同情。
“她是……”
雅靈輕鬆的看著蘇威,不說話,也不解釋,全然的等著他自己的回答,這是一場堵,堵贏了,她得不什麽,堵輸了,她也失去不了什麽,她從前並沒有這麽無聊,今天是怎麽了?
“她……”
“她什麽她?我問你她是誰?”
女人再次發怒,這次則是直接拉上了蘇威的袖子,質問的話一句接著一句蹦出來,男人的臉色也變的青白。
“她是我相親的對象,也許,會是我未來的女朋友。”
嚇!這男人竟然真的選擇了自己而放棄了那女人……嘖嘖,幸好她看清了他的本來麵目,不然……
雅靈心裏暗自幸慶,卻沒有幫腔的意思,她想要女人自己明白這男人的真麵目,不要再繼續沉溺下去。
果然,尹楠聽到蘇威的話後,突然就沒有了話,隻是愣愣的看著他,然後猛的甩了他一個巴掌,眼淚己經流了滿臉:“你這個負心的男人!你果然可以為了錢而放棄我,老頭子不讓你娶我,你就不娶?寧可娶一個這樣的女人都不願意為了我和他鬥爭一把?你太絕情了!”
錢?放棄她?為了錢而放棄她?
雅靈聽的雲裏霧裏,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在這個男人心裏,這個女人的地位並不是最重的。
“不是你想的那個樣子,我不會放棄你的,相信我。”
不會放棄那個女人?又想招惹她!看來,她險些就要成為他的家花,而那個女人就是外麵最香的那朵野花,這男人……還真的做到裏外兩不誤啊!
雅靈冷笑一聲,再也無心思聽他們在這裏哥哥妹妹的了,上前一步,道:“蘇先生。”
蘇威轉過頭,雅靈極優雅的微微欠身,說:“你真的是個混蛋!”
蘇威驚愣,雅靈又轉向那女人,此時,她還是一臉憤怒的樣子,眼圈通紅,手還扯著蘇威的衣領,雅靈笑著把她的手揪下來,包在自己掌裏,輕柔的說:“尹楠,這樣的男人你還想要嗎?如果一個男人不曾願意為你放棄他最愛的東西,那麽,以後還會有更多重要的東西排在你的前麵,這樣的人,你真的想要嗎?”
說完,雅靈不再看兩人的表情,優雅的一揮手,轉身昂首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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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餐廳的大門,一陣微風襲過,雅靈才覺得冷起來,匆忙把衣服穿上,哆哆嗦嗦的把扣子扣好,才長鬆一口氣,轉頭看了看那個門前,隱約還能看到那兩個人在那裏理論。
心裏感概萬千,又知道自己是最沒資格憑論人的,可是就是覺有些可惜,明明都相愛了,為什麽還要為了一些原因分開呢?
能在一起有多好啊,這世上能有幾個人讓你牽腸掛肚呢?遇到了,就抓牢了,非要哪天不見了才想著去尋找嗎?
好好在一起生活吧,希望他能夠想清楚。
暗罵自己天生就是當紅娘的命,臉上卻沒有多少的不開心,隻是一想到回到店裏又要被菲逼問今天的進展,就不由的有些退意。
想了想,給謝楠發了一個短信,說是今天要回去陪爸媽,暫時不回店裏了,謝楠回信說,是不是相親又出了問題?
他有時讓她感覺到恐懼,她每說一句話,他就能猜出她下一句要說什麽,她轉一轉眼睛,他就知道她心裏打的是什麽小心思,這樣的男人,偏偏還每天都要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雅靈真是快要被他打敗了。
知道隱瞞不過,雅靈隻好坦白從寬,在短信裏把大致的情況都說了一遍之後,才得到謝楠的允許。
他的允許?想想就覺得很不爽,明明她是老板哩,可是無論大事小情,大家都習慣去問謝楠的意見,他說好,大家就去做,他說不好,大家就開始研究下一個辦法,而她的意思,往往都會被謝楠以不成熟而反駁掉,弄到最後,連她都習慣性的向他征詢意見,儼然,舊帝即將讓位一般。
回家的路上,雅靈跑到商場裏買了一些禮物,她不記得爸媽從前喜歡的東西,就跑到手飾櫃台幫他們一人挑了一個戒指,不是很貴,但她知道他們兩個一定會喜歡的。
買好了東西,雅靈才回了家。
媽媽看到她回來,還很驚訝,她解釋說今天沒有什麽事情,就提前回來為他們慶祝。
爸爸聽見聲音出來,知道是她,也沒多問什麽,隻是要她洗手準備吃飯。
飯席間,雅靈把東西拿出來,交到兩人的手上,媽媽臉上看不出表情,但爸爸的臉上卻是滿滿的喜悅,雅靈在一邊起哄,假裝是牧師,要兩人互換戒指,本是很好心的舉動,卻惹的媽媽掉了眼淚。
雅靈呆呆的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麽,爸爸也沒有說什麽,隻是一手搭在媽媽的肩上,似是要給她力量一般。
雅靈看著他們的手的東西,那個銀光閃閃的小東西不就是代表著長長久久,共渡一生的意思嗎?她是看到兩人的手上都沒有戴上任何的東西才突發其想的買來這兩個東西,難道她做錯了嗎?
原本非常好的氣氛突然之間就僵冷了下來,雅靈有些手足無措,手裏仍然拿著假裝聖經的報紙,半晌,媽媽抬起頭,眼圈仍是紅的,可是臉上勉強堆起了笑容:“坐吧,我沒事,繼續吧,剛剛說到哪裏了?”
雅靈心裏很難過,不知哪句話又要碰到媽媽的傷處,所以也不敢再接話,乖乖坐下來,也不吃飯,就看著麵前的一堆菜肴發呆。
對麵的兩人看到雅靈這種狀態,都有些愧疚,於是雅靈媽主動夾了菜到雅靈的碗裏說:“嚐嚐媽媽的手藝怎麽樣?”
雅靈幹巴巴的吃下碗裏的菜,爸爸又夾來一筷子,雅靈張嘴又吃下去,雅靈媽知道雅靈是真的傷心了,記得剛剛醒過來的時候,她也是這般模樣,你喂她就吃,你問她話她就答,你若有什麽重一些的語言,她馬上就會驚慌起來,對於這個重新認識的世界,她每一步都走的小心翼翼,
“雅靈,牧師不主持,我們要怎麽戴戒指?”
雅靈抬起頭,臉上的緊張還沒有褪幹淨,但她看到爸爸媽媽都己經牽起了手,一副準備把戒指戴進對方手裏的架勢後,就重新堆起笑,像模像樣的念道:“現在,交換戒指,從此以後,無論疾病,貧窮,你們都要永遠在一起,互相陪伴,互相扶持,因為你們的結合己經得到上帝的祝福。”
那天,三個人都很開心,雅靈爸還破例在雅靈慫恿下和雅靈媽跳起了舞,雅靈托著腮在一邊看著,說不羨慕是假的。
第二天,雅靈起了個大早,第一個趕到店裏,開門,擺桌椅,把準備工作都忙完了,才見菲從門外邁進來。
“早啊。”雅靈擦擦額上的汗,笑著對菲說。
菲走到她麵前,仔細的觀察了一會,很篤定的說:“昨天的相親沒有成功對吧。”
雅靈無柰的點點頭,好吧,她承認,這裏的每個人都是她肚裏的小蛔蟲。
“這次又是因為什麽原因?”
雅靈想了想,說:“名草有主。”
“你啊,為什麽所有的事情都會被你碰上?第一次是那男人中途被老板叫走,一去不返,第二次,那個男人是被莫名其妙多出來的舊情人勾走了,第三次,那個男人連麵都沒露就說你們不適合,第四次更是離譜,相親相到一半,接了個電話,回來後就說你們根要不會有戲,更不要提第五次,第六次……有時我真的懷疑,是不是上帝想收了你做修女啊,不然為什麽所有的倒黴事情都你攤上?”
“我也想知道啊!”
雅靈欲哭無淚,菲總結的那幾個才隻是一小部分之一,從前到後,相親了那麽多次,每次不是中途突發了狀況,就是連麵都還沒見就直接說不合適,就像是這一次,剛剛說了幾句話就莫名殺出個原配的,更是不在少數,她究竟是怎麽了?真的要一輩子單身下去?
“也許,是有人不想你結婚也說不定呢。”菲一邊刷著杯子一邊隨意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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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玩笑吧,我又沒有得罪過什麽人,為什麽要這麽做啊?更何況,那人的本領有多大哦,竟然會破壞的這麽全麵。”
雅靈隻當菲說的是個笑話,也沒有在意,兩人忙了一會,店裏的其它人也陸陸續續的到了,雅靈把開業的小木牌翻過來,一天的工作就開始了。
雅靈的小店仍然是那個老板給你留下來的原店,至於那些發展後新增加的店麵多半都是由謝楠在管理,雅靈隻需要每個月把各個分店的利潤加總到一起,心裏有個大概的數目就可以了,她很相信謝楠,因為日記裏這麽說過,如若說有什麽人是她應該相信的,那就是謝楠和菲了。
“菲,甜筒六份。”
“好的,知道了。”
“你的甜筒,歡迎下次光臨。”
雅靈喜歡這樣的忙碌,這讓她沒有時間去思想過多的事情,比如那段空白,比如……那段空白。
“雅靈,你的手機在響呢,先去接電話吧。”
雅靈從人群裏退出來,走到門外,接了電話。
“媽,怎麽了?”
“嗬,當然是好事情,鄰居張嬸有個侄子,過去一直在美國那邊工作,前段日子說是公司派回來了,以後會一直長留在這裏,張嬸有意想介紹你們兩個認識,他那邊己經同意了,現在就等著你的意見呢。”
雅靈聽完,心裏要本就未做猶豫便要答應,因為是媽媽介紹,她根本就不用懷疑。
“好吧,我同意,定個時間吧。”
“那就下午吧,在餐廳,見麵的時候,他會拿著一朵百合,他叫寧思遠,個子滿高的,長的也很英俊,不要認錯人了。”
“恩,知道了。”
雅靈掛斷電話,腦子裏想象著一個高高帥帥手裏拿著一朵百合花的男人樣子,總感覺,那人其實應該再騎著一匹白馬才對,嗬,聽起來,是個各方麵都很不錯的男人呢。
希望這一次不要再出那麽多的烏龍了。
和菲說了這件事情,又跑到謝楠麵前請了假,雅靈提著小包走出店裏,開始向下午的目的地前進。
媽媽提到的那個餐廳離店裏很遠,但離她的家裏很近,所以,對於她來說,並不是很陌生。
隻是路上還是要耽誤一些時間,盡管提前出來了,到餐廳門前的時候,還是比約定的時間晚了十幾分鍾,雅靈匆忙的付了款下了車,第一次就遲到,這有些太不禮貌了。
提步就向餐廳裏跑去,跑到大廳時,才將將停住,視線從左掃到右麵,並沒有看到有這樣的一個男人,正覺得疑惑,就見一個服務生走到她麵前,試探的問:“請問,您是不是在找人?”
“唉?對啊。”
“請問,您是不是方雅靈小姐?”對方又問。
“恩,是的。”
“小姐,請這邊走,那位先生己經在等您了。”
隨著服務生的引領,雅靈來到了餐廳的二樓,入目的是與樓下完全不同布局,兩人一桌的小座位,都被植物分隔開,相對的,空間就變的很幽閉,極適合情侶這間的約會。
氣氛真的很不錯。
可,他們這種情況,在這裏見麵,會不會有些……不合適?
服務生並不知道雅靈心中所想,隻是又出聲示意雅靈隨她一起過去,兩人穿過中心的幾條過道之後,服務生停下腳步,指著最後麵靠近窗子的那一個座位說:“就是那裏了,那位先生己經等了您很久了。”
雅靈謝過服務生,抬腳向那人走去,那座位掩在一片裝飾用的竹林之間,雅靈隻看得到男人雪白的上衣在綠意間時隱時現,卻看不到男人的整個身形。
又走近了一些,雅靈正要再去確認,那男人忽然站起身,未等雅靈反應過來,那人一步邁了出來,站到雅靈的麵前。
淺色長褲,白色上衣,手裏一朵百合還很新鮮,再往上,笑意盈盈的臉龐,形容不出的俊美,溫柔的眼裏泛著三月的CHUN波一般,雅靈忽然輕輕一顫,本能的退了一步,又馬上察覺到自己的失常,慌忙定了定心神。
“方雅靈。”
對方準確的叫出她的名字,雅靈有些奇怪,自己身上有什麽特征能讓她認出來的嗎?
“恩,是的,你是寧思遠?”
對方笑笑,不置可否。
兩人站在原地,都沒有再說話,雅靈有些尷尬,她感覺到寧思遠正在觀察她,用一種她難以說清楚的目光打量著她,而且,他好像也沒有讓開身讓雅靈入座的想法。
雅靈咳了一下,才感覺寧思遠身子動了動。
“過來坐吧。”
男人的聲音都有是清清柔柔的,宛若泉水,流過心頭,簡直可以讓人單單因為一個聲音就醉在裏麵,雅靈也有些發愣,但她發愣的原因是她在猶豫要不要逃掉。
她可是清楚的記得日記裏所寫,如若遇一個溫柔如水,眼含春波的男子,一定要逃掉。
而對麵的男人,幾乎就是為了這兩句話而存在的一般,溫柔幾乎可以把水都融解掉,而那眼,何止是春波,簡直是情意綿綿,在望向她的時候,她甚至有種與他相戀多年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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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靈正要開口,對方去打斷她的話,拿起雅靈的碗自己轉著圈的夾了滿滿一碗的菜又放回她的麵前:“先吃飯,中午急著過來的吧。”
呃,這……先吃飯?
“對啊,不過,沒關係的。”
“不知道你的胃怎麽樣,所以沒有點辛辣的食物,先嚐一嚐,是不是合你的胃口?”
雅靈的手裏被對方塞進裝滿飯菜的小碗,雅靈為難的看著手裏的東西,又看看正殷切的望著自己等著自己動筷子的男人,總覺得這個程序似乎有些顛倒了。
這一開始就大吃猛吃的,真的好嗎?
不過,她倒是真是餓了,忙了一上午,剛剛又是急匆匆的坐車過來,胃早就抗議起來了,桌麵上的飯菜又大多是她的喜好,還真有點讓人咽口水的衝動。
“不合胃口?服務生。”
男人看到一直沒有動碗裏的東西,可能以為她不喜歡這些,於是抬手喚了服務生,雅靈慌忙拉住他的胳膊:“沒,沒有,挺好的,都是我喜歡吃的。”
男人的動作停下來,雅靈說完這話才覺得尷尬,因為此時她的手正緊緊的握著男人的右手臂,那從手臂處傳來的熱量透過她手下的皮膚一點點的流到她的四麵八方,她突然被燙烙到了一般,快速的鬆開手,坐回自己的座位,臉上己經慢慢紅了起來。
男人的眼裏掠過一絲失落,也放下手,卻輕輕用左手撫摸著那曾被她握過的地方,她沒有看到這一幕,隻是心有些亂,莫名的。
“聽說你很喜歡種花?”
男人這樣問,雅靈微微回過神來,點點頭,提到她喜歡的東西,她就暫時把一切都忘了:“是啊,很喜歡。”
“前幾天,突然心血**在園子裏親自種上一些花試試,可是我實在對它們了解太少,不是水澆的太多,就是肥施的過多燒到了花根……”
“怎麽會?你種的都是什麽?”
寧思遠笑著,一邊拿起勺子盛了一碗剛剛送上來的湯放到雅靈手邊,一邊說:“我不太清楚它們的名字,都是家裏的傭人選擇的,種類很繁雜,都一起種在了園子裏,園子可能沒有翻土,種進去的時候,土層還很硬,我們都是門外汗……”
“花都是很嬌弱的,種之前一定要很認真的把土層都翻鬆,要一點點的用鏟子慢慢的鬆,不能用鍬的,而且,每種花都有自己的屬性,就比如……”
雅靈一提到花就收不住嘴,也沒有放心思在其它的事情上,對麵的男人是個很好的傾聽者,平時她講這些的時候,可沒有幾個人有興趣這樣認真的聽的,隻是他時不時就經比量一個喝或吃的動作,雅靈很自然的就端起湯或碗,或吃或喝,然後空檔的時候繼續把自己肚子裏的話源源不斷的都倒出來,男人就笑著點頭,偶爾還會發問幾句,真的是很好好學生一樣。
“如果種的是鈴蘭,就要把其它的花都種到它半米以外所,不過可以在它周圍豎起幾根細細的長杆,它就會纏著它們一直向上爬過去,它的花朵是紫色的,盛開的時候,像一個被扣起的小鍋,很可愛,而且它們的生命力很頑強,它……”
雅靈講到一半,男人又示意她吃菜,她微微嘟嘴,竟是被人打擾了講話而發起了小脾氣,男人一愣,動作就停在當下,半晌,才收回,但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雅靈講了半天,口幹舌燥,低頭喝了一口湯,感覺那湯清淡潤口,說不出的美味,於是連著幾口喝光下來,男人伸出手,雅靈就自然的把碗送過去,男人一邊盛湯一邊問:“如果是陽台下的花園,種些什麽比較好呢,我平時沒有很多的時間,交給傭人們又不大放心……”
雅靈此時己經有些自來熟,胳膊半搭在桌麵上,想象著男人剛剛描述的他的那間大房子,一座城保一樣的建築,真是美啊,前麵還有一個用精心堆疊起來的花園,微風過去,園子周圍的象柏搖晃著葉子,帶來遠處山林間的幽靜,歐室落地窗前,一個麵貌英俊的男子,幹淨的仿若神話中的大天使……是童話吧?
雅靈兀自的做著夢,麵前的男人己經凝神望了她許久,她那麽癡迷的表情,好久……不曾見過了。
“啊?謝謝。”
雅靈不知何時回過了神,接過男人遞過來的東西,才想起男人剛剛問起的話,想了想說:“其實,這真的要看個人的喜好了,我也不知道你會喜歡什麽樣子的……”
“若是你呢?”
“我?”雅靈伸手指指自己,男人點點頭,雅靈有些羞澀的低下頭,如若是她,她當然知道要種些什麽,隻是男人這般問,她倒是無法坦然的回答了,扭捏了一下,她悄悄的看了一眼男人,見對方好整以瑕的等著她的答案,於是隻好說:“我喜歡的都是那些小小的,隻有細看過去才能知道它很美麗的東西,這些,可能不會很適合你那樣的園子。”
是啊,她喜歡的比如,丁蘭,那是一種會盛開潔白小花的花朵,它的花很小,指甲般大小,可是隻要你細細看去,就會看到,那花間,每一個花片都小巧現玲瓏,現細細的聞去,還有著很淡的芳香,她喜歡的就是這種,但對於他那樣華麗的園子來說,真的有些不適合。
“未必,怎麽肯定我不會喜歡呢?”
“就是不適合啊,那樣的園子,應該種滿了玫瑰那樣熱情奔放的花吧……”
“園子是我的,我喜歡,它們就適合,我不喜歡,種了滿園,全世界都喜歡又有什麽用呢?”
雅靈有些詫異,男人溫和的解釋倒是讓人的不出再能反駁他的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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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對啊,自己喜歡才是最關鍵的。”
雅靈不由的也接話道,男人笑著點頭,溫柔的看著她,她臉燒的很紅,隻得悶頭又去喝湯。
結果,灌了兩大碗湯過後,肚子己經漲到不行,隻好微微發窘的說要去衛生間,男人的態度讓她很放鬆,竟有些微微自責的樣子,好像讓雅靈發窘倒是他的錯了似的。
雅靈出來後,在衛生間的鏡子前麵洗著手,不經意的抬頭,看到自己竟是一臉的緋紅,不可思議的用手不停涼著麵頰,想起自己在男人麵前也許己經如此了好久,就窘迫的不想再出去了。
外麵的男人真的很優秀,溫柔體貼,不可多得的老公人選,這樣的男人卻沒有讓她感覺到很壓抑,相處下來也自然而然,仿若多年的朋友一般,真的難得,如若是平時,怕是她早該在心裏打上了滿分,開始努力準備與他深入的交往了,可是,那些自己曾在日記裏寫下的要自己謹記的話,卻像是一個警鍾,每在自己即將繳械投降的時候,就要重重在在腦子裏敲響。
在衛生間裏足足折騰了十幾分鍾,才慢慢的走出來回到座位上。
桌上的菜被撤下去不少,但同時也重新換上來幾盤,雅靈注意到,換來上的都還是剛剛的菜色,可是明顯是新做的,熱氣都還沒有散。
男人的細心讓她又是喜又是憂,男人卻沒有注意到她的怪異,依舊接著剛剛的話題繼續聊天了起來,雅靈自回來後,就有些心不在焉,心裏總是有個聲音告訴自己要離開要離開,可是偏偏身子卻總是如巨石一般動彈不得,甚至,在男人說到有趣的地方時,還忍不住邊笑邊接話過去。
男人是個讓人感到親切的人,也會讓人不知不覺就放下心中的防壘,雅靈腦中的告誡慢慢的就被雅靈拋到了九天之外,她微傾著身,單手拖著下巴,盡乎沉迷一般聽著男人講著各樣的事情,那些個她所不知道的事物在男人的嘴裏變的那樣的生動,恍忽置身於其中一般。
時間過去的很快,與男人聊天的時間裏,桌麵上始終不見有空,就算到了最後,服務生竟然還上了一小盅紅紅綿綿的**,雅靈看著這東西有趣,用勺子舀了舀,聞一聞,很香,但就是不知是什麽東西,也不敢入口。
寧思遠看出她的心思,說道:“裏麵有幾種藥材,不過不會很苦,有養胃的作用,飯後喝一些,還會有助於消化,嚐一嚐,加了山楂進去,去了澀味,不知味道會不會變?”
“唉?是你做的嗎?”雅靈不禁這樣問道,看他說的頭頭是道的,仿若這東西是他親手做出來的一般。
男人笑而不答,雅靈卻突然不好意思的笑起來,暗罵自己又在發傻,男人不是一直坐在這裏嗎,哪裏有時間,但這般的用心,哪怕隻是照單念下來的,也讓她感覺到暖心,於是用勺子舀了一口到嘴裏。
入嘴即化般的軟糯,她猜不出裏麵究竟都有一些什麽,那種口感幾乎讓她欲罷不能,如此小的一盅東西不知費了多少人火假和耐心才能做出來呢,真是費心了。
雅靈幾口喝下麵前的東西,還有些意猶未盡的舔了舔唇邊,才笑著說:“很好喝。”
看到男人異常認真注視自己的樣子,好奇的問:“怎麽了?”
“這裏。”男人說,忽然探身,高大的身軀向雅靈襲來,她一慌,僵在原地無法動彈,男人己經欺到了身邊。
唇邊,綢子的觸感讓她麵如火燒,男人的手指在手帕下麵沿著她的嘴唇輕輕的擦拭,一下,兩下,三下,幾秒鍾過去,十幾秒鍾過去,一分鍾過去……
男人的動作仿佛永遠不會停止一般,唇角早己應該幹淨了吧,他這又是在做什麽?
雅靈微微偏頭,躲過了男人的手指,男人有些失神,雅靈心裏更是不知起了怎樣的波瀾,時間仿佛這秒鍾凝固住,兩人維持著這樣的姿勢,直到服務生又過來詢問是否要把桌上的東西撤下去。
“恩,撤下去吧。”
男人恢複了正常,收回手帕,坐下身,雅靈垂著頭,己經分不清心裏的想法是什麽。
也許,應該離開,對,應該離開,她需要冷靜一下。
就在剛剛男人傾身過來的時候,她聽到一個聲音在腦中掙紮著喊叫:“你不該!不該留下來!你要離開!離開!這樣一個男人!你要離開!”
“聽說你……”
“今天真的很開心,那個,天色也不早了,我要走了。”
男人的話被雅靈打斷,他臉上沒有惱怒,卻有著驚訝,雅靈說著話就站起身,拿著包包的動作好像很迫不及待要衝出去一般。
“是要回店裏?”
男人過了一會問道,似乎肚子裏有好多的話還未來的及說出來就被雅靈打亂了陣腳一般,微微的,竟然有些慌亂。
“恩,是的,店裏這個時候,應該是最忙的時候吧,真的對不起。”
男人看了一眼窗上,太陽還高,學生都還沒有放學,怎麽會是最忙的時候呢?不過,他很快轉回頭,收起眼底的落寞,也站起身,服務生遞來外套,男人甩手穿上外套。
“那就一起走吧,我剛好順路。”
“不用了。”雅靈搶先說道,男人的動作就這麽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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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靈微微放緩聲音:“我可能要先去別的地方,所以……”
“今天讓你覺得很不舒服嗎?”
寧思遠的聲音壓的很低,微微下垂的嘴角和半垂的眼皮都讓雅靈有種錯覺,他很傷心。
他很傷心?他很傷心?他很……傷心?
雅靈腦子裏就隻有這四個字在飛,不停的飛,換了各種字體,飛了一半還會突然來個近距離的一號加粗字體的特寫。
這……自己的錯覺吧?
被寧思遠的態度搞到頭暈的雅靈,卻無法不回複他的問題:“沒有,你想的太多了,真的隻是有事情要回去而己。”
雅靈回答的過於焦急,怕是晚了一秒,對方都要因她的態度而受傷了一般。
“真的嗎?”
寧思遠輕輕的問道,隨後抬起頭看著雅靈,那眼還是剛剛的眼,除去那一抹深沉,仍就溫和親切,那唇也是剛剛的唇,哪裏有垂下,那笑,不還是照常的掛在嘴角嗎?
歪著頭,不甚確定的看著他,突然發覺他真的很高,在自己而前,他就像個巨人,而他也真的很英俊,那種宛如西臘王子一般俊美反而讓她有了一種縮到了塵土裏的感覺。
“真的沒有讓你感覺到不舒服嗎?”口氣聽起來與他的表情並不相搭,仍就很……低沉呢。
“恩。”似乎是被男人口氣中的悲傷嚇到了,雅靈的口氣己經緩和了不少。
“如果是這樣,那就一起過去吧,畢竟,有許多問題,我還沒有向你求教。”
“求教?”雅靈頭頂一個大大的問號,又險些被男人下一秒的笑容迷暈了眼。
“花園……”
寧思遠動了動嘴型,仿若這是他們的秘密一般,雅靈呆了一下,孩子學語一樣呢喃:“花園?”
寧思遠把她手中的包接過去,把外套從服務生手中拿過來披到她身上,一邊拉起她的胳膊一邊說:“是啊,也許哪天要麻煩你去家裏親自看看,那個園子真的大到,嗬,我一個人也許真的沒有辦法,你知道的,這些東西男人總是不很在行……”
雅靈聽著他說的話,心裏也很讚同,就像是爸爸,對她現在那一院子的花有時就要皺皺眉頭,澆水澆的也不是很上心,每次都要媽媽出來指正幾回,才會認真起來。
自然的隨著男人的動作伸直了胳膊,把衣服套到身上,前麵的扣子也被人仔細的扣著,雅靈還在想著他的話,忽然有了提議:“我家裏有很多的種子,而且園子裏也有幾種花開的正好,你可以……”
天,她在說什麽?她竟然想邀請她去家裏坐坐,選幾種回去!她瘋了?
對,她一定是瘋了!
“好啊,這個提議很不錯,明天怎麽樣?”
“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
她是說,她瘋了!
欲哭無淚,又無從解釋,根本就沒有在意自己是如何穿上的外套,又是何等乖巧的由著男人為她理好了衣服和前麵的扣子,整個過程中,她沒有感到一絲的不對,自然的,像是天生就該如此一般。
“先生,這個是你剛剛點過的,己經打好了包裝。”
服務生最後又趕過來,把手裏拿著的一個盒子交到寧思遠的手上,寧思遠接過後,看看身邊己經緩過神來,對著自己己經穿好的外套疑惑不己的雅靈,眼裏的寵眼裏的溺,就像是夏日的雨絲打濕了窗麵,一層層的連綿不斷。
迷糊的雅靈,不設防的雅靈,偶爾調皮偶爾又笨笨的讓人無能為力的雅靈,原來這麽久的時間,她仍就像是赤子,那以多的人事也絲毫沒有在她的身上印下痕跡,明明是己經奔三的人了,那大大的眼鏡戴在眼上,卻仍似個備考的學生一般,永遠吃不胖的身型,永遠提不高警惕的神,永遠,對他無能為力的靈魂……一切,都沒有變啊。
手中的盒子裏是專門為她預備的小甜點,己經在後麵放了很久,熱了涼,涼了再熱,三天前就開始定下的菜單,每一道都經過了精心的挑選,還是很擔心她的胃,聽說偶爾,胃疼的毛病還是會犯,於是查遍了各本相關的書籍,又在家裏徹夜的熬製,今天早晨帶到這裏,囑咐了後廚要保持它的新鮮,隻為她那幾秒鍾沉醉的神情。
原來,努力的去疼愛一個人,也是讓人幸福的一件事,那些為了愛而專心的時間裏,世界都變的異常可愛。
上前拍拍還在和衣服做著思想鬥爭的雅靈,看她仍就茫然的眼,說道:“先去一趟鮮花市場好嗎?”
“好啊。”瞬間盈亮的眼,顯然先前她說的所有關於忙碌的慌言在這一秒鍾都被挫破了,他不甚在意,她的慌言說的那麽生澀,說過多少次,也是會被人一挫即破。
雅靈哪裏想到這麽多,平時的她,隻要一提到花之類的也是會當場的迷糊掉,更何況,有人抓住她的小把柄,這麽強大的利用上,她哪裏能不敗的一塌糊塗?
說去就去,坐上車以後,雅靈還沒有明白過來自己己經上了賊船。
直到一個紅燈,車子停下,雅靈說話說到一半時,才驀的想起:“咦?不對,我沒有時間,我是要回店裏的。”
她不是說要回店裏嗎?她不是就因為不想再與他有聯係才謊稱要回店裏嗎?她怎麽會這麽光明正大的坐在他的車了裏,陪著他去買花?
她應該有這個時間嗎?
雅靈一邊說一邊看著前麵的路。
不認識。
不認識。
不,認,識。
他要拉她去哪裏?她才不要和他一起去哪裏呢!不要!不要!
“可以停車嗎?”
她抓著車門,一邊看路,一邊看他,好像他欺騙了她一般,要多委屈有多委屈,寧思遠看她這樣子,第一反應,竟是想笑,雅靈此時的形象很像個吊著兩個誇張淚滴的兔子。
“這裏單行線,而且也沒有停車的位置。”
他解釋著,在綠燈重新閃現的時候,依舊自顧自的把車開的飛快,雅靈將信將疑的看他,又裝模做樣的看看周圍,勉強信了他的話。
他嘴角一側輕輕上揚,這裏是單行線沒錯,可,又不是在高速上,哪裏會沒有停車的位置,隻是不想停下而己,欺負她是個路盲,這一點,不算過份吧?
車子平穩的開出去,雅靈離自己的小店是越來越遠,反而離寧思遠最後的目的地越來越近,雅靈期間也表示過很多次懷疑,但一個路盲,寧思遠簡單一個小借口就能讓她安靜上二十分鍾,一段路才能有多遠,兩個二十分鍾就己經足夠,所以,在雅靈第三次提出疑問時,寧思遠笑了,輕鬆的把車子開進停車場,下車,幫雅靈拉開車門:“到了。”
雅靈走下車,四處張望了一番:“到了?”
“恩,我們的目的地,到了。”
“目的地?”雅靈向前探探頭,見有人正搬著幾分的花往自己的車子裏放,還有不少的盆景,植物在各個人的手裏,從轉彎處被人搬了出來,雅靈恍然,又有些不知所以的上當感覺,回頭去看那罪魁禍首,偏他還一臉無辜的樣子。
“我要回店裏,不是這。”雅靈扁扁嘴。
這個男人騙她,騙她,把她當做小狗一樣騙來騙去!
“隻給我半個小時可以嗎?我知道這樣子很耽誤你的時間,但我……”寧思遠微微啟唇,又狁豫的切斷話語,仿若有多以的難言一般。
男人的眼淚女人是無法承擔的,同樣,男人的欲言又止,輕皺眉頭,無限愁思的樣子,對於女人,特別是雅靈這般外強心軟的女人來說,簡直就是最有利的殺手鐧。
於是,雅靈又開始準備投降,原本還是她很委屈的樣子,現在卻要想著說些什麽讓這男人不要太過……傷心?
天,這男人怎麽……好像林妹妹一般啊!
她倒是開始憐香惜玉起來。
“恩?那個,你說,你說,我聽著。”
手忙腳亂,男人如果眼圈再紅一些,她怕是就要萬件事情都馬上點頭同意了。
“嗬,說出來,可能你會覺得可笑。”寧思遠有些自嘲的說。
“不會的,我保證,一定不會。”
“那好吧,我隻是想和你多相處一些時間,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就感覺很不同,我是個很相信感覺的男人,認定了什麽,就有些固執,所以,剛剛才想要多留你一些時間,可你對我的感覺像是有一些不耐,我無法確定那是不是一種厭煩的心理,如果是這樣,我也許會傷心一段時間吧。”寧思遠無限落寞的樣子說出這番話,像一件重型武器瞄準,發射,準確的擊中雅靈的胸口,她忽然有些輕顫,仿若靈魂裏有著什麽正要掙紮著出來,撞的她天靈蓋都有些發疼。
“我是不是很讓人厭煩?這樣的自不量力很讓你煩惱吧?”
寧思遠走近一步問道,雅靈的不忍和茫然都在眼裏,她仍是個不及格的學生,對於這個社會,她要學的還是太多,偏,這份不甚成熟的缺陷卻成為她的美,屢次將他的心誌誘到搖晃。
“沒有。”
雅靈說。
“真的沒有嗎?我不希望你感覺到勉強,我不忍心。”寧思遠的氣息越來越近,雅靈的思維也越來越混亂,身了靠到車門上,冰冷的感覺卻沒有襲上身體,因為那裏,早己經墊上了寧思遠的手臂。
雅靈腦子亂的很,心也跳個不停,這男人離她越近,她越是無力思考,有人叫著要她離開,有聲音又告訴她這樣很好不是嗎?寧思遠在眼前神情淒戚的問她是否對他厭煩?她的每一個細胞又在背叛她而接受了他的這份氣息……
她真的要崩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