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畔林間,一群身穿迷彩服、手持半自動步槍的武裝分子,正在與江楓、馬芸、馬濤、齊天還有王大慶對峙,槍口指向年輕的特警們。

江楓等人也都亮出了武器,現場火藥味十足。

就在劍拔弩張的關頭,高飛和唐寧飛奔過來。

對麵那群武裝分子的首領,一個歪戴貝雷帽的中年男人, 扭頭朝這邊看了一眼,目光落在唐寧臉上,頓時愣住。

唐寧也認出此人,連忙揮手喊道:“蓋爾中校,你還認得我嗎?”

“當然!”戴貝雷帽的男人露出笑容,“尊敬的布隆女士, 好久不見, 你還好嗎?”

“還不錯,這一年來你們過得怎麽樣?”

“世事艱難啊,布隆女士,不過我們仍然要堅持戰鬥。”

蓋爾中校把手槍插回腰間,還讓手下都放下槍。

特警小隊這邊,看到危機解除,也都收起武器。

“唐姐,‘布隆’是什麽意思?”高飛低聲問。

“巴達維亞語burung,就是‘飛鳥’,我的筆名。”唐寧笑著回答。

“對麵那群武裝分子屬於哪一支部隊,帶頭的軍官好像跟你很熟?”江楓也來打聽。

“他們是‘巴布亞自由軍’旗下的一支遊擊隊,主要在伊裏安島南部活動,蓋爾中校是遊擊隊的二號人物,算是我的老朋友。”

“哇!唐姐,你在軍方也有朋友?不愧是拿過普利策獎的名記者,交友廣闊啊!”馬芸滿臉崇拜。

唐寧搖頭輕笑:“小芸,你誤會了,巴布亞自由軍並不是巴達維亞共和國的正規軍, 事實上,他們屬於反政府武裝。”

這時,蓋爾中校走了過來,警惕地打量高飛等人,用一種外來者聽不懂的方言問唐寧:“你的這幾位朋友,也都是記者嗎?”

“他們都是我的同事。”

唐寧以新聞工作者特有的技巧做出回答,既沒撒謊,也沒有透露高飛等人的身份。

蓋爾中校麵色緩和,接著問她:“你們來這裏, 有什麽意圖?”

“我和我的同事打算潛入希蒂金礦,調查一些事情的內幕。”

“哈!我懂了, 你們要搞個大新聞, 揭露金礦殘酷壓榨勞工,破壞生態環境, 掠奪本該屬於我們巴布亞人的財富的罪惡行徑!”

蓋爾中校一臉興奮。

唐寧無奈的笑了笑, 也不好直說他會錯了意。

“跟我來吧,布隆女士, 帶上你的同事,來我們的營地歇歇腳,然後商量一下合作的事情!”

“中校,我還沒打算跟你們合作呢……”

“你應該跟我們合作, 女士,我敢說這對咱們都有好處!”蓋爾中校意味深長的說。

“你的意思是?”

“我們也打算對希蒂金礦動手,你我有相同的敵人,何不聯手呢?”

唐寧遲疑了一下,轉身把蓋爾中校的邀請翻譯給高飛等人聽,詢問他們的意見。

“應該接受蓋爾中校的邀請。”馬濤沉聲說,“如果咱們不接受合作,就有可能被對方視為敵人,遭到這支反政府武裝的攻擊。”

“不過是一群裝備老舊的恐怖分子,沒什麽好怕的。”

齊天雙臂交叉抱在胸前,唇角掛著冷笑。

“小天,你可別惹事!”王大慶沉下臉色,“俗話說得好,強龍不壓地頭蛇,在別人的地盤上,樹敵太多可不是什麽好事!”

“我也覺得可以考慮跟他們合作。”江楓說,“但不是怕惹事,而是擔心他們壞了咱們的事。”

高飛明白女友的潛台詞。

就算這支遊擊隊不難為己方,你走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架不住彼此都在打希蒂金礦的主意,雙方要麽合作,要麽必然發生衝突。

比如己方潛入金礦途中,遊擊隊也對金礦發起猛攻,子彈可不長眼睛,萬一造成誤傷怎麽辦?

退一步說,萬一遊擊隊打草驚蛇,引起駐守礦場的傭兵隊警覺,加強戒備,也會給特警小隊平添許多麻煩。

如此一想,高飛也拿定主意,對唐寧說:“咱們去遊擊隊的營地,跟他們的首領交換情報,能合作則合作,要是合不來,起碼可以提前打好招呼,避免相互扯後腿。”

唐寧點了點頭,就把高飛這番話翻譯成巴布亞方言,說給蓋爾中校聽。

“好極了,各位貴客,請跟我來!”

蓋爾中校顯得很熱情,有意無意的多看了高飛兩眼。

根據剛才唐寧與高飛等人交談時的神態,這位精明的遊擊隊長,已經看出高飛才是“記者團”的話事人。

前往遊擊隊營地的路上,唐寧主動告訴高飛,自己跟這支反政府武裝交往的來龍去脈。

“去年春天,我打算寫一本深入介紹‘自由巴布亞運動’的書,為了收集資料,我特地來到伊裏安島,采訪了多位遊擊隊員,其中就包括蓋爾中校和他的上司威倫上校。”

“所謂的‘自由巴布亞運動’,是指活躍在伊裏安島上的一個分離主義組織,也包括該組織下屬的反政府武裝力量,其行動綱領是尋求伊裏安查亞地區脫離巴達維亞政府的統治,實現獨立建國。”

“‘自由巴布亞運動’的主要支持者是島上的原住民巴布亞人,他們自認為與巴達維亞共和國沒有曆史與文化上的聯係,從語言、宗教、飲食、體貌上來看,都與巴達維亞的主流社會文化格格不入。”

“巴達維亞共和國對伊裏安島的統治,在這些原住民看來,屬於非法的軍事占領。”

“除了文化因素,巴布亞人與巴達維亞政府在經濟層麵上也有很深的矛盾。”

“伊裏安島西部有全球規模最大的金礦和第二大銅礦,以及棕櫚油、天然氣、香料、森林等豐富自然資源,都被巴達維亞政府和西方跨國公司壟斷了。”

“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540萬原住民,根本享受不到自然資源所帶來的經濟利益,眼睜睜看著這片土地上的財富被掠奪,難免心存怨恨。”

“從西巴布亞被巴達維亞共和國吞並的上世紀60年代開始,西巴布亞獨立運動就誕生了,時至今日,非但沒有平息,反而愈演愈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