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馬這話在理。”吳小倩拾起一塊陶片,端詳著說,“這些陶像明顯是古墓中原本就有的陪葬品,封存在陶像中的屍體,從其幹枯風化的程度來看,已有千年之久,絕不會是洪德彪近期塞進去的。”

“吳小姐,我有一個問題,這些陶像中的屍骨,是死後被塞進去的,還是活著的時候就被強行塗抹陶土,封閉在密不透風的雕像裏,活活被悶死在裏麵?”王大慶問。

吳小倩沒有第一時間做出回答,蹲下去觀察屍骨殘骸,拾起一條相對完整的臂骨,展示給眾人看。

“你們仔細觀察,臂骨上附著的這層幹枯肌膚,依稀可見一圈圈的緊勒痕跡,應該是被繩索大力捆綁留下的勒痕。”

“還有手骨的指甲,雖然大多已經剝落,但是還能看到殘留的泥土,可見死者臨終前在竭力掙紮,抓撓陶像內壁,試圖擺脫束縛,直到窒息而死。”

聽了她的分析,答案就不言而喻了。

“拿活人殉葬就已經很殘忍了,竟然還把殉葬者活生生的封在陶像裏,簡直喪心病狂!”江楓切齒道。

“在主子眼中,陪葬的奴仆根本不算人,與牛羊牲畜無異,之所以費這番手腳,很可能類似之前咱們遇見的罐中鬼胎,關係到某種薩滿教的古老儀式,具有特殊的宗教意義。”吳小倩以盡量平和的口吻闡述道。

“從這個角度來看,洪德彪破壞陶像,雖然毀壞了一批文物,卻也解放了封印在陶像中的殉葬者,也不完全是壞事。”馬濤說。

“小馬,你先別急著跟洪瘋子共情!”吳小倩冷著臉說,“看看這些碎骨,你不覺得很反常嗎?”

“對呀!洪德彪把古墓中的棺材都打開,骸骨全都帶走,仿佛當成什麽寶貝似的,為何偏偏留下陶像中封存的這五具骸骨?”

江楓也發現了疑點。

馬濤撓了撓頭,思索著說:“咱們之前遇到的那五條縛靈,多半就是洪德彪利用殉葬者千年不滅的怨魂轉化而成。”

“所謂縛靈,顧名思義就是指束縛於某地的怨靈,如果洪德彪把縛靈的骸骨帶走,縛靈想必也要跟著他走,當然也就不會守在這間墓室裏,阻擋咱們追捕洪德彪。”

“濤哥分析的有理有據,令人信服。”高飛笑著說,“我再補充兩句。”

“喲!小高同學,好熟練的官腔啊!莫不是在學生會高就?”吳小倩斜眼哂笑。

“沒有沒有!我這塊料,哪當得了領導哦!”

高飛連連擺手,有點兒尷尬。

“吳姐!他這不叫打官腔,而是陰陽怪氣!”江楓趁機落井下石,“高飛這小子總這樣,有話不好好說,滿嘴陰陽怪氣,乍聽起來以為他在誇你,其實是在暗地裏損你,可壞了!”

高飛幹笑著揉了揉臉頰,從星盤儲物空間掏出五個大號密封袋,把陶像中的骸骨碎片分別裝進口袋。

“小飛,這些骸骨也有文物價值?”王大慶問。

“有沒有文物價值,我不敢說,但是這地方陰氣太重,如果把骸骨留在此處,過上一段時間,之前被咱們消滅的那些縛靈,就有可能憑依骸骨,重新複生。”

高飛把收斂屍骨的口袋塞進星盤,向同伴解釋自己的用意。

“隻有把這些骸骨移出古墓,一把火燒掉,或者找一處負能量濃度沒那麽高的地方重新安葬,才能使其魂靈安息,徹底擺脫洪德彪施加在他們身上的招魂魔咒。”

王大慶會意地點了下頭,正想開口,墓室外突然傳來一聲槍響!

眾人對視一眼,同時轉身望向墓室門外。

清脆的槍聲,在黑暗閉塞的古墓中回**。

高飛第一時間打開星盤,偵查槍聲傳來之處。

無奈古墓位於地下百尺深處,再加上濃厚的負能量遮蔽,嚴重幹擾了魔導衛星的探測機能,無法給出清晰的成像圖片,隻能模糊的偵測到兩個生命信號。

“兩個生命信號……”高飛喃喃道,“這古墓裏的活人,除了咱們,就隻有洪德彪和吳閑雲老先生。”

這時,槍聲再次響起。

眾人當中聽力最敏銳的江楓,率先辨別出槍聲來自墓室南方,而且距離不會太遠,拔腿就往門外衝。

高飛、馬濤、王大慶和吳小倩,連忙跟了上去。

門外墓道,向南大約百米之遙。

一座特別寬敞的墓室中,靠牆擺放的四隻棺材都被打開。

兩具高大強壯的鐵屍,正在將棺中骸骨拖出來,丟棄在墓室中央。

此處已經堆積起不下四五十具骸骨,都是這一路走來,開棺盜取的古人遺骸。

這些骸骨年深日久,風化腐朽,本來就已經很脆弱,又被鐵屍們粗暴的隨意丟棄,大多散架破碎,堆積在一起,閃爍著蒼白的磷火。

環繞一大堆骸骨,以鮮血描繪出複雜的符籙陣圖,正在抽取古墓中的死亡魔力,匯聚於骸骨堆中,如同熔爐煉鋼,正在促成某種極為邪惡的蛻變。

骸骨堆另一側,靠近墓室大門的地方,兩條身影正在對峙。

一位身穿唐裝的白發老者,跌坐在地上,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左手捂著肩膀,絲絲鮮血透過指縫淋漓流淌。

老人對麵,站著一個身材微胖、臉色陰沉的中年男子,手中那柄仿佛來自抗日神劇的駁殼槍,槍口正在冒起一縷青煙。

這個男人額頭刮得鋥亮,半長不短的發辮垂在腦後,末梢以一枚銅錢箍住。

比發型更怪異的是他那一身裝扮。

繡有五爪金龍的黃色外袍,像是清宮戲劇組的廉價道具,內襯的金絲軟甲卻是不折不扣的清代文物,連同斜背在身後的那口鏽跡斑駁的古劍,都是盜墓所獲的贓物。

“洪德彪,你這個畜生!一槍打死我算了!”

白發老人憤恨的咒罵,沒有激怒洪德彪,反而惹來一聲嗤笑。

“吳先生,我洪德彪讀書少,尊敬像您這樣有學問的人,可我也不是白癡!”

“你以為我看不出來,你是故意拖拖拉拉,想激怒我,刺激我開槍,好把後麵那群天宮特警引過來?”

“我很清楚你打的是什麽算盤,可還是開了槍,子彈擦傷你的肩膀,稍微請你嚐點苦頭,你猜這是為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