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道穀。
玄陰眾凶地中,排名僅次於大凶首位鬼王內穀的所在。
山穀中窮山惡水,山石猙獰,舉目眺望,入目的盡是黑灰與腐朽。
這地方的魂魄比喪鬼崗還要多,而且其中以凶魂、惡鬼居多,更有少數的高階魂魄。如此多的魂魄,所滋生的鬼氣簡直鋪天蓋地,讓人一入其內,便覺得有陰寒氣撲來。
杜浚站在一棵漆黑的枯樹下,殺將便在其前不遠處,九鬼猙獰,卻是將一個凶魂按在地上,使其不能動彈。
“殺將吞。”杜浚輕喝一聲。
殺將驀然而動,來到九鬼旁,張口將一個遊魂吞噬,這也是九鬼中最後一個遊魂。
隨後,杜浚撒開八鬼,一把將現在被按在地上的凶魂抓在手中,一甩,送入了殺將口中,旋即雙手掐出了一個個烙印。
碎遊魂,而換凶魂!
自從那天天霞洞中,曲侯離去,次日杜浚便來到了這裏,一年的時間中,他將殺將器靈的境界提升到了立刃中期,勉強將九鬼中的八隻遊魂、其中四隻換成了凶魂。
之後,他又用這一年時間中撿來的數百件法寶的本命之氣,通過骨逆,將殺將的品階堪堪提上了陽品中介,整整九百多件入品的殘寶,才為殺將增加了一千一百多道烙印。
此地雖然凶惡,但是其中的殘寶卻不多。也正是因為此地凶惡,所以但凡敢來這裏的人,莫不是修為精純,以致曆代玄陰弟子,死在這地方的人很少。
況且,玄陰凶地中的殘寶是不知道經過了多少年的沉澱積累,才有了現在的數量,眼下被杜浚撿來祭煉法寶,卻是越用越少。
到此,殺將烙印之數,三千九百多道!
殺將品階達到陽品中介的時候,杜浚又將九鬼中剩餘的三隻遊魂,換成了凶魂。
眼下,隨著這最後一隻遊魂被置換成凶魂,殺將上的九鬼已然稍具規模了。九鬼中,以凶鬼為首,八隻凶魂為輔,這等陣勢,便是碰到了化意修為的修士,隻要其法寶魂品以下,殺將便可將其誅殺。
一般而言,離魂獸可以祭煉魂魄的神通,在眾多異獸中獨占鼇頭,除了那些很是逆天的異獸。但是祭煉離魂獸器靈是一件很費力的事情。
可以這麽說,尋常修士把一個離魂獸的獸魂祭煉到殺將這種地步所用的時間,甚至可以煉製出兩個同品同境界的法寶。
杜浚之所以容易些,莫不是因為殺將中那是變異的離魂獸,若不然,在祭煉、吞噬每個魂魄的時候,還需要很長的祭煉。
哪像杜浚此刻,殺將下顎一張,吞了魂魄,杜浚再補上幾個烙印,就成了。
若是被旁人看到殺將器靈這變異的神通,恐怕付出什麽代價都要從杜浚手中搶過來,當年的鳴幹就是一個例子,隻不過最後非但沒有搶到殺將,還死在了杜浚手中。
“一年的時間中,忙著祭煉殺將,卻荒廢了修為,幸好丹田中的元氣漩渦,有自行運作、吸納靈氣之能,不然我一年中都為修煉,修為必定會縮減。”
修真一途,不進則退。
杜浚收了九鬼,踏上殺將,向山穀更深處低空飛去,繼續尋找著魂魄。
“五條隱脈,現在已經貫通了四條,隻剩下天靈那一條了,隻消將這條隱脈貫通,便可達到凝氣小境了。”飛遁中,杜浚暗道:“其實練氣期四個小境界之間、搏殺時的威力相差都不甚大,隻是這練氣是給修士打基礎,所以四個小境莫不是千變萬化,各有各的用處。”
“修身期,強健體魄,啟靈乃開啟靈根,使修士可以感受到天地靈氣,收歸入體;練氣期,開啟丹田,沉田小境,化靈氣為元氣,入竅小境,貫通體內五條隱脈……那麽凝氣小境呢?”杜浚想到這裏,眼中精光一閃。
這時他所在的下方,恰有一隻遊魂飄蕩,他揮手一指,殺雲一窒,九鬼出,撲向遊魂,七手八腳的將遊魂捉住,奮力一扯,遊魂怪叫一聲,被生生扯碎,化作一股鬼氣,被殺將一吸,納入了口中。
續而,九鬼歸來,杜浚繼續前行,就在此刻,他忽而眉頭一蹙,斜望遠方,少頃,卻見有一隻紙鶴迅捷飛來,來到他的麵前,盤旋一周,落在了他的手中。
“仙鶴傳書?”
杜浚將紙鶴展開,卻見上麵隻寫著幾個字:夜,內穀開,速歸。
“就在今天晚上麽?”杜浚雙眼一眯,說道:“等了一年,終於來了!”
※※※
屍蠱,乃是煉丹之時必不可少的東西,尤其是對玄陰這等功法陰寒的門派來說,更是需要時時的補給。不然一個門派,若是缺少了丹藥,必然成不了什麽氣候。
屍蠱,鬼王內穀的產物。
屍蠱,也是三脈首席通往玄陰首席大道的鑰匙。
想玄陰首席燕竹,修為鞏基,跳脫輪回,不在六道,從那冥冥中抹除了他的名字,更是以三天的時間渡過了鞏基小劫。
這等的人物,便是各脈的散主見了,也要以禮相待。
更不用說,現在的玄陰掌門,便是靠著燕竹擊敗上代玄陰首席,才上位的。可以這麽說,但凡坐上了玄陰首席,便能讓當代玄陰掌門欠下自己一份人情!
這等人物足以狂傲玄陰了。
又哪裏是想要挑戰便能挑戰的?
十隻屍蠱,還要支脈首席,才能換來一次挑戰的機會!
這個機會,杜浚絕對不會放棄,也不能放棄,隻因為那一枚化魔丹!
但是,一個練氣期的修士,他縱然是得到了十隻屍蠱,去挑戰鞏基期的燕竹,恐怕便是燕竹抬抬手,就能將他滅了。
小境之間,差距不大,但是每個大境界都是一次升華,是一次質變,相應的,修行的方向,也會改變!
練氣修元,鞏基修的是神通!
神通,天下法術數萬萬,卻莫不是從神通上推衍而來的!
“鞏基期的修士,強大的讓人望而生怯!”
杜浚駕著殺將,飛遁回鬼王穀,一路上靜默無聲,不禁讓他有了幾分的惆悵,想來,眼下隻消得到十隻屍蠱,那想了數年的願望,近在咫尺,隻是燕竹,始終是玄陰六代以下的弟子不能逾越的強大存在。
此刻,鬼王內鬼已然遙遙在望,煙霧繚繞中,可見幾人站立的身影。
杜浚收攏心神,臉色複而淡然,少頃便來到了幾人的麵前,拿眼一掃,卻是丹紅等鬼王穀的幾人。他在半空稍作停息,便按下了殺將,落在地上。
“好大的架子,還要我們仙鶴傳書。”
一聲不滿的話語忽而響起。
杜浚循聲一看,卻是那個在鬼王神殿中難為過他的霍天,此人乃是鬼穀七代弟子,修為化意中期,持有一件陽品上階、以及一件陽品初階法寶。
杜浚默不作聲,臉色冷淡的瞄了霍天一眼,忽而祭出殺將,殺將一出,黑雲滾滾,登時讓內穀口的陰森之氣又濃重了許些。
“你,你要做什麽?”霍天完全沒有想到杜浚如此強勢,見杜浚祭出法寶,登然大驚失色,連退幾步,口中吃吃問道。
杜浚又瞄了霍天一眼,也不正眼看他,一笑,道:“隻是祭出法寶。”
“隻是祭出法寶!”這句話說的有點突兀,讓霍天一怔,旋即便明白了其中的含義,登時窘迫不已,惱羞成怒的望著杜浚。
杜浚不再理會他,一掃麵前剩下的幾人,心中暗道:“鬼穀七代大弟子霍天,八代大弟子我不認得,卻是一個老嫗,而九代是丹紅,這人與我有舊怨,還需防他一防。”
這時那古稀體態的老嫗忽而斜目望著遠處,聲音幹澀的說道:“來了。”
一句話剛說完,就見遠處的夜空中,有幾道流光而來,頃刻間來到杜浚等人不遠處,遁光一息,露出真容來,卻是刺白一脈的三人。
先前那在刺白山脈阻攔過杜浚的、刺白首席赫然當首而立,魂品法寶當前懸浮,其上的吼牛獸器靈若隱若現。而剩餘的卻隻有兩個中年男子。
刺白十代大弟子公孫瀾,已然被杜浚誅殺!
刺白首席望了杜浚一眼,麵色不善,冷哼一聲,卻也沒有說什麽,複而望向杜浚身後的幾個鬼穀同代大弟子。
隻是,杜浚分明察覺到,在刺白散主的目光落到丹紅身上之時,有了那麽少頃的停息頓止。杜浚當即隱晦的瞟了丹紅一眼,卻見丹紅臉色稍微有點不自然,卻也是別有深意的望了刺白散主一眼。
“這二人之間分明有什麽糾葛,內穀此行,不善!”杜浚默不作聲,也不點破,卻暗自警覺起來。
驀然,夜色中忽而有陣陣陰風撲來,好似那臘月寒冬的北風一般。
眾人看去,卻見在夜色中,依稀可以看到一個高達三丈的巨大的影子闊步行來,輪廓猙獰。在其後,有四道遁光追隨。
“是鬼蕩一脈,這一脈一向這麽張揚。”鬼穀八代大弟子,那名老嫗看了杜浚一眼,低聲說道。
杜浚心中一動,當下回望了老嫗一眼,他在鬼穀中雖不說為人不喜,但是除了十代弟子之外,所有的人莫不是因嫉生恨,對他連番的突然上位,頗為嫉妒。
而此刻,這老嫗話裏行間分明有幾分親近他的意思,杜浚與這老嫗彭水相逢,這又是為何?
此刻也不是細想的時機,這時那巨大影子已然來到了眾人麵前,杜浚望去,駭然,那竟然是一隻健壯的魂魄!
“那是一隻上品厲鬼!”老嫗此刻又好似漫不經心的說道,隻是這話卻分明是說給杜浚聽的。
此刻,追在厲鬼之後的四道流光一息,落下,宮清也在其中,拿眼一掃,便看到了杜浚,俏臉上卻是多了幾分的嫣紅,咬著下唇,垂下頭去。
鬼蕩當首的首席,卻是一名三十許的少婦,看那青衣垂發間,端是風月猶存,風姿不減昔年。此刻,少婦對著巨鬼一揮手,這巨鬼便頃刻間化為常人大小落在了她的法寶之上,陰沉的望著眾人。
“器靈,鬼蕩首席竟以厲鬼做器靈,也是,厲鬼雖說沒有神通,但其近戰之下,比一些次品的近戰獸魂,還要淩厲。”杜浚眼中精光一閃,暗道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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