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浚兩人進入古刹之後,不多時便尋到了隱藏在古刹深處的一個風眼。一見這風眼,青妖登時迫不及待的進入其中,杜浚緊跟隨後!
這是一片奇異的天地,天地隱脈,不見日月星辰,唯有烏雲滾滾西去,連綿不絕。大地赤壁萬裏,不見任何的生靈!
縱然杜浚昔日足跡遍布小九州,卻也沒有來過此地!
“不用看了,這是昔日那禿驢開辟的一個空間!”青妖怒然說道。
兩人前行,不多時,前方便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影子,來都近前,卻是一座墓碑,其上有猶自掛著幾根斷裂的鐵鏈,仿若昔日這石碑上鎖著什麽人一般!
石碑前方,一座巨大的墳墓,蜿蜒無垠,不知其邊際所在!
“就是這裏了!”青妖身軀有些顫抖,麵色複雜,怒吼一聲,這聲音到了最後,卻化為了低喃,他看了杜浚一眼,沉聲道:“本尊此生從未欠過旁人什麽!今日,你幫我找回真身,此恩不報,青妖便不是青妖了!”
說罷,他抬手遙點杜浚額頭,麵色霎時間便的灰敗,真個身軀都在幹癟,其探出的手指卻在不斷漲大,仿若一身的生機都凝聚在了手指上!
眨眼的工夫,青妖健壯的身軀便化為了一具枯骨一般,其手指漲大到宛如手臂粗細,其上澎湃著駭人的生機!
這手指一顫,‘噗嗤’一聲,其指尖的肌膚破損,一道紅光迸射而出,一閃便沒入了杜浚的額頭中,青妖手指卻瞬間幹癟下去,整個人也是砰然一聲,化為了漫天灰色的飛灰!
紅光沒入額頭,杜浚麵色一變,凝視了青妖一眼,麵色有些動容,卻不及說話,但覺體內生機澎湃,當即盤膝坐下!
這生機乃是青妖這分身的一生修為,以其涅槃後期的修為,其生機中更是蘊含了氤氳的真源之氣,堪比從億萬帝王玉中提煉出的真源!
虛空中,激蕩的灰燼中忽而有一道灰色的光彩一閃,凝現出了虛幻的青妖之身,他望了杜浚一眼,扭頭遁入了墳墓之中!
他既然尋到了真身,這一具分身便宛如雞肋,倒不如送於杜浚!
杜浚一坐便是一年之久,初始三月中,萬裏之外便可感受到他體內澎湃的生機,宛如一片汪洋一般,轟隆隆的震動天地!
再三月,他體內生機漸漸斂去,到了第七個月,整個人宛如一截枯木一般,毫無生機可言!這種情況持續了三個月,也即是第十個月,他體內開始有淡薄的生機時而閃現!
隨著時間的流逝,杜浚身上的生機越發的氤氳,到了年關,他體內再次恢複了頭一個月那般的轟隆作響的澎湃生機!
漸漸的生機澎湃的聲響從車馬奔行之聲、變作了江河激湧之聲,到了最後更是宛如悶雷一般,轟隆隆的震動這一方天地!
這一日,在其體內生機聲響最為澎湃的時候,杜浚忽而站起了身,身軀中登時有一聲仿若能震碎大地的轟隆之聲傳出!
男子長發激蕩,衣衫飄飄,仿若欲要乘風而去一般,其大袖一揮,周身氣息猛然一斂,生機歸於平靜,再無一絲聲響傳出!
他眺望了一眼大地上那巨大的墳墓,一步邁出,轟隆一聲,生生踏碎了萬丈虛空,便是大地萬丈之下的大地都為之轟隆龜裂,出現了一個巨大的腳印!
蒼天之上,烏雲凝聚,滾滾凝聚成了一片低垂的劫雲,其中血色雷霆轟隆甩打在天空上,照亮了這整個天地!
天雷砸下,落在杜浚身上,卻再也傷及他半分!
電閃雷鳴之中,萬道怒雷纏繞在男子周身,讓其看去宛如浴雷而來的天神一般!
忽而,大地震動,大墓轟隆一聲,仿若有什麽巨大的東西從裏麵轟砸而出,迸濺出的塵土霎時間遮掩了整個天地!
萬裏狂沙,飛塵遮天,有一道灰色的光彩閃現其中,凝現出了一個頂天立地的人形生物,全身漆黑,生有四條手臂,口中那獠牙宛如山嶽一般,麵色猙曆!依稀卻能看出,生物正是青妖!
青妖大口一張,聲音轟隆的說道:“你醒了!以你涅槃後期的修為隻要避開那幾個地方,足以縱橫混沌了!”
“多謝!”杜浚一笑,道。
青妖搖頭,碩大的頭顱搖動之間,竟然轟隆作響,他道:“本尊此生從無一個朋友,你勉強算上一個吧!”一頓,接道:“你走吧,本尊還要祭煉一下真身,來日出關之日,定當去找你同去邪塔,再送你一場造化!”
“如此,杜某便先走一步了!”杜浚點點頭,抬手劃破了虛空,一步邁了進去!
青妖目送杜浚離去,目光閃動了幾下,虛幻的身軀閃動了幾下便消失了,卻有低沉的話語傳來:“我一定會再見到你的!等著我!”
杜浚出了那一方天地,來到天州中,卻沒有驚動道玄子等人,而是一路來到了鬼花山,整個山脈靜悄悄的,沒有一人把手!
當年杜浚埋葬了鬱香,離去之時便讓道玄子撤去了此間守墓人,還給戴真人和鬱香兩人以生命換來的一份安靜。
道玄子等人也是放心,以杜浚在小九州的神威,恐怕無人敢前來冒犯此間,鬼花山在整個小九州中儼然成了聖地!
但凡清明時分,小九州的修士不管是閉關也好,凡事纏身也好,莫不是在這一天中放下手中的事情,無論這事情有多麽的重要,都會自發的來到鬼花山,帶上自己最好的酒水,帶上親手做的紙錢,前來祭拜一番。
杜浚上了山,為戴真人兩人掃了墓,再將其母與戴真人合葬,續而將青姬、居夢幾名女子安葬在了他父母墳墓後。
望著幾座土墳,男子不僅灑下幾行清淚,曆經滄桑,修為涅槃後期,他已然不是昔日那個杜浚,其心境更是宛如要融入天道中!
“無力回天……塵歸塵土歸土……”他‘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上,道:“望來世,浚兒還做你們的孩子,還報這一世的恩惠!”
他掃視了一眼戴真人夫婦墳墓後方的幾座土墳,灑然淚下,顫聲道:“最難承受美人恩,你們的情誼,杜浚也隻能來世再報了!”
夜幕時分,他祭出了問道屏風,癡癡望著上麵的女子,喃喃道:“清兒,我一定會將三生石搶回來的!一定會!”
宮清魂魄被鎮封在問道屏風中,不想戴真人一等人於世間毫無遺留,隻消找回三生石,便可將這女子的命掙回來!
星寒夜半,一條佝僂的身影緩緩走上了山峰之上,遙遙的便可聽聞其一聲聲的沙啞的咳嗽,此人來到山峰之上,乍一見到山峰上墓殿中平添了幾個新墳不禁一怔,隨後身軀一直,厲聲道:“那個畜生,竟敢冒犯先祖之威!”
他卻以為是小九州中的那個大能的家人死了,虛榮之下,便將家人屍體待到這鬼花山上,和杜浚之父埋葬在一起,這可是一個莫大的榮耀!
“你怎麽還未離去?”杜浚從墳墓後走了出來,淡然看著眼前的老者,說道。
這老者赫然便是當年的戰門首席,也是鬼花山上第一個守墓人,此刻看眼,已然沒有了當年的威風,有的隻是將行就木的老態。
戰門首席一見杜浚登時一愣,心中一鬆,忍不住便劇烈的咳嗽起來,挺起的胸膛也彎了下去,聲音沙啞道:“老奴壯年便來到了這鬼花山上,為魔君守墓,此刻離去……天地蒼茫,老奴又能去哪裏?”
杜浚歎息一聲,此人在鬼花山上蹉跎一生,卻沒有一點的抱怨,心中不忍,道:“你去天州吧,傳我話,可讓你安享晚年!”
守墓人聞言大驚失色,急聲道:“不可!”他‘噗通’一聲跪倒地上,道:“此事道玄子先祖也曾說過,隻是老奴再次一生,此間將行就木,卻萬般不願離去!”
杜浚靜默半晌,歎了一聲,一步邁出,便消失在了墓殿中。
守墓人艱難的站起身,歎息了一聲,正要上前為了戴真人掃墓,黑夜中卻忽有一道流光迸射而來,穩穩的落入了他的手中!
殿外有杜浚歎息傳來:“這須彌袋中的丹藥、功法等物件,足以讓你再活千年,至於能否步入涅槃,便要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守墓人捧著須彌袋的手一顫,再次跪倒在地,口中大呼:“謝魔君賞賜!”
涅槃!對於整個小九州中的修士來說,都是可望不可即!
杜浚趁著夜色遊走了一遍小九州,大地之上一片安詳,夜不閉戶,來到聖山上,卻見在獵天的指引下,道玄子等人的修為多少都有了精進!
他並未打擾任何人,天際破曉之時,便離開了小九州,遁入混沌,直接來到了天虛碎片中,斂息進入了天虛城,小住幾日,探明了三府邸的大概方位,準備了一下,趁著夜色悄然來到了天虛城深處!
三府邸坐落在大成深處的一座大山之上,山被削平了,抬眼便可望及山上三個巨大的門扉。這是一座巨大的建築,若是放在塵世中,堪比皇城!
建築前,有三個巨大的府門,其上的匾額上分別刻著:人府、天府、神府等。說是三府邸,這般看去,宛如那巨大建築的三個府門一般!
就宛如皇城中的東門西門一般!
杜浚沉吟片刻,探手捏碎了買來的隱息神符,周身氣機激蕩了幾下,整個人化作了一根朽木一般,不再遲疑,一步邁出,身軀一恍,便消失在了人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