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陣中,白芒一閃,便將鳴幹等人傳送出去,但是就在他們消失的一刻鍾,卻看到了一副人間地獄般的畫麵。

但見杜浚衝入那些留下的鬼穀弟子中,手中紅纓長槍一拋,登時連貫洞穿好幾人,複而不知從哪裏抓來一團泥巴,在他手中化為一柄巨錘,一錘又是將幾名鬼穀弟子連同法寶在內,生生砸成了肉泥。

血肉飛灑,哀嚎不斷。

杜浚卻好似一個殺神一般,臉色猙獰,雙眼冷淡,絲毫不為所動,續而張口一吸,那些被他所殺的鬼穀弟子屍體上所剩不過的精元與修為化作道道白氣,被他納入腹中。

霧氣蒸騰,隨著杜浚而動,繚繞周身。

僅剩的幾個鬼穀弟子見狀,驚駭欲死,架起法寶便要逃遁而去,這一刻端是顧不得是否錯過返回玄陰的契機了。杜浚冷哼一聲,探手虛空一抓,旗幟祭出,化作百丈,倏忽將逃遁的弟子裹在其中,落到了杜浚的身旁。

陣風吹來,杜浚長發飄蕩,白氣湧現,且還有殺將的黑雲摻雜其間,看去,這男子好不邪異。杜浚淡然的看了一眼身前動彈不得的幾個鬼穀弟子,無視他們的哀求與咒罵,探手甩出一團元氣。

元氣化作幾股,轉入幾個鬼穀弟子體內,少頃,一股股白氣便從這些鬼穀弟子天靈之中湧現,飄入杜浚的口鼻之中。

“殺殺殺殺殺!”杜浚看著散布的屍首,一字一字的說道。

三息,僅僅三息,十數個鬼穀弟子誅滅!

這便是那些在石陣中央,即將離去的鬼王穀弟子所見的畫麵,且這畫麵必定伴隨他們一生,永世不能忘卻昔日在枯魔穀中,一個男子宛如殺神、傲然而立。

那骨,天不可讓其彎曲,那血肉,地埋不下!

尤其是最後那一瞬間,男子霍然回首,望向他們,那一眼,讓他們深深的戰栗了,那一眼宛如蒼天一眼般,毫無憐憫之情,有的隻是無盡的殺機與冰寒。

在這一刻,石陣中除了鳴幹之外,所有的人驚駭之餘,都在暗自慶幸,慶幸自己沒有去招惹葉飛,和麵前的這殺神毫無糾葛。

隨著鬼穀弟子的離去,石陣穀靜默了下來,隻有一條人影矗立,隱隱透著一股煞氣。杜浚望著麵前殘缺的屍體,心中不知是喜是憂,隻是那濃濃的殺機卻依舊在心中激蕩。

忽而,杜浚靜默之中,丹田之中的元氣漩渦瘋狂地旋轉了起來,憑空在他的周身形成了一股吸力,引動的天地靈氣宛如勁浪一般的湧入了他的身軀之中。

漸漸的靈氣的湧動,竟形成了一股狂風,呼嘯激蕩。

而在杜浚的丹田之中,隨著無盡的靈氣湧入,轉化為元氣,融入元氣漩渦中。慢慢的有著一絲絲的黑色的雜質從中排除,散布在了他的經脈之中。

隨著這些濁靈的排除,杜浚丹田之中的元氣漩渦慢慢的從白色,變成了乳白色,看起來更加的精純。而漩渦本身大小卻沒有絲毫的變化,隻是旋轉之勢更加劇烈。

不但如此,丹田中的九煞蓮花印亦在吸收著天地靈氣,此刻其上原本消弭的第五葉卻是又凝聚出來,雖然還是那麽的模糊。

驀然,杜浚身軀一震,原本散布在經脈之中的濁靈忽而聚集在一起,化為一團,被杜浚接連幾口吐出。隨著這些濁靈被他吐出,周遭的天地靈氣遽然一散,山穀中重新回歸了平靜。

“入竅小境!”杜浚眼中精光一閃,暗道:“不但是達到了入竅小境,丹田之中的漩渦且在轉動之中,竟然能夠稍微帶動周遭的靈氣入體,好似入定吐納一般。”

“也就是說,我日後每時每刻都會像別人吐納之時,修為漸漸遞增。”杜浚眼中略有精光閃現,續而暗道:“鳴幹必須要誅殺!”

卻在此刻,郭明不知道從哪裏竄了出來,急急的衝入了石陣中。杜浚眼中殺機一現,卻是將他給忘了,當下便追了過去,誰知,就在他臨近石陣的時候,石陣忽而白芒大作,從中分出十數道白芒來,宛如蒼龍一般,在半空打了一個拱,齊齊向他打來。

杜浚臉色一變,先前的兩道已然讓泥壇不支,而杜浚手中最為堅固的法寶,便是這泥壇了,而此刻十數道白芒打來,卻是又讓他如何應變?

少頃,杜浚一咬牙,便要祭出九煞蓮花,誰知此刻他手中的泥團忽而一顫,一個人影從中鑽了出來,卻是書生凶魂。

書生凶魂對著杜浚陰森一笑,竟然開言說道:“看你小子殺伐果斷,頗合我喜好,我便幫你一次。”其語調聲音一改之前的生澀之感,宛如常人一般圓潤。

說罷,一探鬼手,將杜浚抓在手中,竟然迎著那打來的十數道白芒,向石陣中遁去。臨近白芒,卻見書生凶魂鬼嘯一聲,抬手打出一道複雜的符號,十數道白芒一旦觸碰到符文,莫不是消弭一空。

這符文一出,就連激蕩的石陣都沉靜了下來。

“這……”杜浚見此,心中一動,直覺得並非是書生凶魂如何了得,而是它好似有掌控石陣之能。既然如此,先前它又怎會被擋在石陣外呢?

“哼,你小子不知道,昔日這石陣都是我布下的,我若想讓這石陣崩析,一念動而已……若不是他在石陣穀外圍布下禁製,阻擋我,我早就離去了。”書生凶魂,抓著杜浚,一恍身便來到了石陣中。

杜浚兩次聽到書生的聲音,忽有一道靈光閃過腦海:“書生這聲音,與那日阻止我整合長槍、旗幟的聲音何其相識?”

※※※

鬼王穀外穀中,此刻眾多的九代弟子聚集在此,一個個莫不是麵色緊張的望著不遠的一個虛幻的洞口,在他們之前,在虛幻洞口之處,矗立這一個身材佝僂的老人,便是主持十代大弟子的散客了。

在另一邊,卻是有一幹八代等弟子站立,卻也是來為各自的師孫助威。

鬼王穀散主亦也在其中,他站在所有的八代弟子之前,肥胖的身軀好似一塊巨石,此刻他麵色不耐,頻頻望著那虛幻的洞口。

就在此時,虛幻的洞口中如墨的黑色一陣攪動,從中走出一人來,這人是跌出洞口的,好似有人在他背後推了一把。

來人正是葉飛,一出了洞口,第一件事不是去找他的師尊,而是擔憂的望著那虛幻的洞口。

眾人嘩然,以往幾代弟子進入枯魔穀,出來之時莫不是一起,而現在居然隻有一個九代弟子出現,那麽剩下的人呢?

這時最高興的莫過於葉飛的師尊,原本他便擔憂葉飛死在枯魔穀中,此刻卻是第一個出現的,心中不禁一動,連忙上前,悄聲問道:“你是不是得到了什麽機緣?有沒有得到神果?萬鬼之源呢?”

葉飛連連搖頭,張口正要說話,便見虛幻的洞口一陣波動,從中走出數十人,鳴幹當先而行,一出洞口,便立刻向丹紅而去,口中叫道:“師尊救我。”

鳴幹遁行之中,又從懷中拿出兩枚神果,以示自己的重要性。

丹紅本就很擔憂鳴幹,方才又見隻有葉飛一人回來,心中免不了一突,這時卻見徒兒安然而回,且還得到了兩枚神果,心中大為驚喜,連忙迎了上去了。

鳴幹神色驚慌,現在,他毫不懷疑,一旦杜浚那瘋子出來,會立刻動手將他誅殺,想到他在石陣穀中所見到的最後一幕,他便忍不住的哆嗦了一下,暗道:“那人可是個瘋子,什麽事情都幹得出來。”

丹紅在距離鳴幹十丈站住,望著那散客說道:“小徒得了兩枚神果,您看這十代大弟子……”

話未說完,便見自家徒兒驚慌的一下子衝到了他的麵前,‘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上,口中叫道:“師尊救命啊,我不要什麽大弟子,隻求師尊保我一命。”

“胡鬧。”丹紅臉色一肅,卻又忍不住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這也是在場的所有人心中的迷惑,縱觀曆代弟子進入枯魔穀,也未曾出現過這等的事情,此刻便是那遠處的鬼穀散主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了過來,視線落到了鳴幹身上。

這時,所有的十代弟子人人閉嘴,臉上有著深深的忌憚,皆是望著鳴幹,好似看著一個死人一般。見九代弟子如此作態,在場的九代弟子莫不是臉色驚疑,便是幾個八代弟子也是惑然不解的望著他們。

“是……”鳴幹剛要說話,卻不想此刻,又有一個人從洞口中竄了出來,姿態狼狽之極,二話不說,立刻奔到一個九代弟子身旁,亦是幹脆的跪倒在地,口中叫道:“師尊救我。”

這接二連三出現的異狀,登時引起了所有人的好奇,各自向各自的徒弟相問,卻不想這些九代弟子語焉不詳,竟好似忌憚什麽,不敢言語。

“我家徒弟呢?”巫辰的師尊此刻忍不住放聲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讓爾等如此驚慌?”在他的一旁,白度的師尊也是一臉焦急的等待著答案。

曲侯不語,隻是冷笑,好似對杜浚有著莫大的信心一般。

這時,鬼穀散主亦是縱身前來,望著一幹縮頭縮尾的十代弟子,眼中的充滿了不屑和失望,心中暗道一聲:“鬼穀十代弟子中就沒有一個能上眼的弟子。”

他心中雖然如此作想,但是還是沉聲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麽?”

“是他回來了!”鳴幹忽而大叫一聲,聲音之中有著濃濃的恐懼。

眾人嘩然,這些弟子恐懼的,居然是一個人,但又是什麽人能有如此威勢,竟然震住了所有的鬼穀十代弟子?

“難道是巫辰?”巫辰師尊暗自想道,又覺得不對,什麽叫做他回來了?抬眼看了一眼白度的師尊,卻見他也是一臉的驚疑,兩人卻是想到了一塊去了。

“到底是誰?”鬼穀散主怒然暴喝一聲。

“是我!”一個聲音突兀的響起,平淡的語調,竟然所有的十代弟子同時打了一個寒顫,莫不是驚駭的望著那虛幻的洞口。

卻見、一個男子不知道何時出在了洞口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