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闖三層,杜浚心中明白,此刻他所見所聞的莫不是這寶塔的創建者、留下的大道之氣布下。前三層,皆是都有那血煞之氣,由此可見,這寶塔創建之人,定然是血煞之道!

能以這血煞之道,造就萬物,這份對道的感悟,端是讓人畏懼,便是杜浚心中對這寶塔的主人都有了一分的尊敬,這尊敬乃是對先驅者的敬畏。

此刻,在杜浚的神念之中,那蝴蝶嗅花、美不勝收,隻是為何蝴蝶的姿態是那般的僵硬,那花兒的香味是這般的做作?

為何,方才那白兔入狼口,卻不掙紮,為何那蒼狼捕獲口食,眼中卻無一絲的喜悅,有的隻是一片空虛!

杜浚忽而覺得眼前的這時間好假,就宛如一幅可以隨意出入的水墨畫一般,卻少的正是那一份源於生命的靈動與生機!

“縱然圖畫再美,沒有感情,也是枉然!”

杜浚仰天歎息一聲,道:“第一層問情,這天下之間,誰有能看破這一個字,縱然如你,可窺視這大道本質,又可看破了情?”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杜浚長身而起,悲聲道:“那一份癡,是一份哀,是一份等待,是一份債!”

“但也是一份擔當!”

蒼穹之上,轟然一聲,烏雲忽來,彌漫,宛如欲要凝現出什麽一般,冥冥之中卻好似缺少什麽一般,難以徹底凝現!

“第二層,情濃,情到濃處,恨又生,這情漸漸淡去,唯留下一份懷念,隻是你不懂,你不懂,有時候,懷念比經曆更加醉人!”

隨著杜浚的話語,天地之間轟然震動,狂風呼嘯,天際之上,烏雲更加劇烈的湧動,由厚重烏雲凝現出了兩個輪廓,宛如兩個字一般,看不清!

“第三層,情殤,若無情,又怎會情殤?”

狂風呼嘯之中,杜浚驀然狂吼一聲,怒道:“我明白,你是在敘述一個故事,一個懷春少女對情的迷茫,相戀,情濃,卻無果而終,是為情殤!”

“這第四層,你無需凝現出字跡,我已然知曉!”杜浚一指烏雲凝現的兩個輪廓,怒道:“無情,你又何須凝現而出,我已經知曉!”

“我來告訴你!這一切不過是你的錯,不管當年發生了什麽,你難道不知道,一人的路是自己挑選的麽?後悔麽?無情麽?“

杜浚冷笑,驀然譏諷道:“若事到盡頭,你當真做到了無情,又何須建造這石塔,你!還是忘不掉,還是在期盼,在膽怯!”

一聲淒厲的哀嚎驀然響徹天地,其中透出濃濃的不甘與傷悲。

蒼穹的漫天烏雲一窒,續而轟然迸射而去,緊接著,四周的天地轟轟崩潰,宛如天崩地裂一般,少頃,萬物褪去,天地不在,杜浚舉目一掃,卻是來到一處宛如虛無一般的所在!

而在虛無之中,赫然漂浮著一抹血光!

“這是?”杜浚略作遲疑,驀然狂喜:“真源,難道便是寶塔族人留下的一道真源!”

臨近,杜浚凝目看去,卻見這就是一滴血,一滴尋常的血液,不甘,神念掃過,幾次,去再次的失望,眼前的,不過便是一滴普通的血液而已!

“不對!”杜浚失望之下,心中忽而一動,暗道:“這若真是一滴普通血液,怎能有造就萬物天地的神通!”

他一步,欲要上前,臨近血滴百丈,忽而一股狂躁的氣息蜂湧而來,將他阻擋!杜浚目光一閃,當即盤膝坐下,神念蔓延在血滴之上,靜心感悟!

歲月流逝,杜浚這一座,不知歲月流轉,一年之後,他陷入那玄之又玄的奇妙境界之中。

三年之後的寶塔外,縱然已然離去,一年前還有女修不時前來緬懷,但是隨著時間的流逝,杜浚闖情關已然變成了她們心中一份神話般的回憶了!

唯有一人,這些年死死地守在寶塔之外,靜靜的等待,臉上的熱切漸漸化去,變作平淡,雙眸中的期待,隨著時間的流逝,變作了一份哀傷與絕望,她還是沒有走,絕望到了現在,已然變成了一份莫名的堅持。

隻是,便是她自己都不知道,這三年來,她為何會在死守在此,塔中的男子與她半點的關係都沒有,生死與她何關?

或許,她隻是希望,希望在有生之年裏能看到有人闖過這石塔,闖過這女州先祖親手戴著女州族人身上的詛咒!

“他已經進入了第四層,不會死的,一定沒有死,他一定遇到了一些變故,所以不得不滯留!”居天如是想到,三年以來,她便是依仗這念頭挺過來的!

寶塔之中,三年的時光流逝沒有在男子身上留下一絲的痕跡,不會老去,或許,這也是一種變相的寂寞,源於歲月的寂寞。

杜浚眉頭緊蹙,望著眼前的血滴,他想看到這血滴的本質——普通的一滴鮮血,為何能夠造就出一個天地萬物來!

隻是,每當他的目光欲要深入這血滴至深之處,卻會出現一股力量,阻擋了他的目光的深入,便是神念也是一般!

杜浚再次閉上雙眼,不動,不聞,便是呼吸心跳都停滯,神念不動,心無半點的雜質,如此再一年,男子驀然張開了雙眼,其雙眼之中有殺機一閃而過!

其無形的目光轟隆刺入血滴之中,眼前出現了一片血紅,目光轟隆深入,在前方,朦朧的出現了一絲莫名,近了,近了,馬上就可以看到了!

誰知便在此刻,那宛如來自冥冥的力量再次出現,轟然將杜浚的目光推了出來!

杜浚身軀一震,雙眸之中,有血流下,他卻宛如瘋了一般,怒吼一聲,雙眸之中瞬間彌漫出一股強大的氣息,旋即,這氣息一斂,在其雙眸中凝現兩個逆字!

“給我現!”杜浚狂吼一聲,其目光宛如凝現實質一般,砰然刺入那一滴鮮血之中,續而,轟隆隆男子眼前出現了一片血海!

上無天,下無地,唯有這一片洶湧的血海澎湃!

“小小的一滴血滴,其中竟然蘊含了這麽多的血煞之氣!”杜浚心中一震,卻發現他此刻就宛如一道神念一般,遊蕩在血海之中,心中一動,前行而去!

半晌,在其前方出現了一抹血光,縱然這血海之中,也是如此的顯眼,杜浚加快速度,奔息而去,片刻,卻發現,隨著他的前行,俺血光仿若也在移動一般!

距離並無拉近!

杜浚詫異,再行了約莫萬丈,那血光卻依舊的在遠方閃動,他略作思量,靜默下來,用心感悟這一片血海,漸漸的化去身體,沒了神智,融入這血海之中。

半年之後,杜浚驀然而動,一步之下,便來到了那血光一丈之處,看去,這血光竟然又是一滴血液,杜浚卻笑,道:“果然如此!”

話語中,眼前的無盡的血海忽而洶湧起來,倒流而去,不到一息,便凝縮到了那一滴血光之中,在杜浚的麵前,再次出現了虛無,虛無中,依舊的飄蕩著一滴鮮血!

隻是此刻,在杜浚的眼中,這哪裏是一滴鮮血,分明就是無盡的血煞之氣,那血煞之氣如海一般澎湃!

他探手,有無盡霧氣灌入他的手中,此刻看來,這霧氣卻不再是一片片的,而是一個個顆粒一般,正是這些數不清的顆粒組成了大片的霧氣!

霧氣灌入他的手中,凝現一寸,垂頭看去,刺破那一寸霧氣的外表,可見其中無限凝縮的顆粒,尋常霧氣中,一寸之地,或可有千萬顆粒,而此刻,杜浚卻在手中一寸霧氣中,看到了萬億、甚至更多的顆粒!

“這便是至虛麽?看破本源!”

杜浚輕笑一聲,抬手,一寸霧氣脫手,散開,化為漫天的霧氣,續而消弭,令他不禁狂笑而起,周身轟然爆發一股浩天之威,轟轟席卷了整個寶塔,激蕩半日不息!

這氣息中,一股狂躁的意味頗為濃重,同時,在杜浚的身後,餓鬼浮現,猙獰,宛如融化一般,漸漸化為一蓬混沌之氣,激蕩不止!

“畜生道!”杜浚笑聲驀然一窒,低吼一聲。在其身後,那一蓬鬼氣轟然拔天而去,散布虛空,少頃瘋狂倒流而來,卻再無鬼氣,其上生機澎湃,凝現一隻萬丈蒼龍!

杜浚張口一吸,便將這蒼龍納入了口中,續而一步而去,消失在了虛無之中,唯有聲音留下:“餘修煉千年,邁入這餓鬼道,於今日,終為這餓鬼修的肉身!”

“天下生靈,以鬼最為悲慘,便是那畜生,也有肉身之喜,也比餓鬼勝上一籌!”

寶塔外。

居天靜默而坐,忽有一人來,卻是女城城主,乃元嬰巔峰修士,她臨近居天百丈,靜默半晌,道:“玄祖,回去吧,那個男人已經死了!”

居天搖搖頭,久不出聲,聲音沙啞:“我在等!”

城主歎息一聲,她明白,居天真正等的不是那男子,而是心中的一份執念,她歎息,道:“已經五年沒有動靜了,他……或許已經死在了第四層……”

便在她篤定杜浚已然死去,說話之間,那封塵已久的石塔驀然一震,其上在第四層之上的巔峰樓閣、驀然轟轟震動起來,一股蠻橫狂躁之氣轟隆傾瀉而出,瞬間彌漫了整個女城,驚的無數女修紛自奔出據說,恐慌的望向石塔方向!

這氣息半晌方才靜默!

“畜生道!這是畜生道!”

居天驀然站了起來,震驚的望著石塔,口中失語:“突破了,他竟然在情關中突破了!這……這簡直太讓人難以置信了!”

“豈止是難以置信,簡直有些嚇人,這怎麽可能!?”城主喃喃道:“別人闖情關,莫不是拚了性命,他倒好,這些年靜默如死,竟然是在修煉,這……太不公平了,太不公平了!怎麽會有這種人呢?”

居天雙眸中,那朵熄滅已久的火焰再次燃燒起來,如此瘋狂,如此期盼!

這是一道狹小的樓道,其起始連同第四層的虛無,杜浚站在樓道前,看著蜿蜒而上的樓道,抬手之間,拿出了四把鑰匙,稍作靜默,舉步而上!

樓道中靜默一片,唯有男子的腳步聲回蕩,讓人頓感寂寞,杜浚心中卻是一片的安詳,不多時,樓道一轉,調轉了一個方向,杜浚再上,片刻之後,在其麵前出現了一個門扉,正是他在先前所看到的。

門扉之上,卻僅有一個鑰匙孔,杜浚一怔,不禁失笑,暗道:“這不是多此一舉麽……不對,難道四個鑰匙其中有一個是假的?而打開門扉的機會隻有一個,若是用錯了鑰匙,便會有不可預測的事情發生?”

一念到此,杜浚麵色不禁凝重起來,目光在手中的四把鑰匙上一掃,鑰匙一摸一樣,毫無區別,略作思量,杜浚祭出一眾法寶護在周身,隨意的拿起了一把鑰匙,探入了鑰匙孔中!

門沒有打開,顯然鑰匙不對,但是,卻沒有任何的異變發生,不禁讓杜浚心中自嘲一笑,續而試了幾次,不得不說,他先前好似把運氣都用光了,此刻,輪到最後一柄鑰匙,方才將鎖打開。

鎖打開了,門卻依舊的緊閉,其上卻開了一尺方圓的一個小門,其中出現了兩個鑰匙孔,不禁讓杜浚一怔,不禁好奇這門中到底是什麽,竟然如此鄭重!

三柄鑰匙,杜浚試了幾次,終於同時用對了兩把鑰匙,將這兩把鎖同時打開,然後,門便悄無聲息的自行敞開了!

而,此刻杜浚手中僅存的一把鑰匙又有什麽作用呢?

(以前,小冷還是一副吊兒郎當的摸樣,一下子結婚,一下子有了女兒,心態卻還是之前單身的時候,沒有扭轉過來,經曆了女兒的住院,我才忽然明悟過來,我已經為人父了……幸好,這份責任的察覺,不太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