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陽。
晨曦照耀在虛空中、女子的臉龐之上,格外的淒涼。
鬱香凝望杜浚,失望道:“我沒有想到,你居然是這種人,昔日你那刑韻被狂僧帶走,你是否心中不甘?如今對這惠兒,你又想做什麽?”
惠兒別鬱香的表情嚇到了,她囁嚅道:“姐姐,你別生氣,叔叔對我很好,真的!”
“你還小,你不懂!”鬱香對惠兒強然一笑,冷道對杜浚道:“把孩子給我!”
杜浚靜默,驀然大笑,笑聲很大,隻是誰又能聽出其中的蒼涼之意?
他驀然看著鬱香,道:“好好好,昔日之事,我不屑辯解,今日之事,也隨你去想!”
言罷,他抱著惠兒、一步踏出,身軀轟然一聲,破空而去,唯留下一臉癡愣的鬱香,絕望的望著男子的背影,咬牙追上!
杜浚心中恨,他很、為何連青梅竹馬的鬱香都誤解他,他恨,縱然是天下人誤解他,有如何?
為何連他心中覺得最親近、覺得最能了解自己的人都誤解他?
愛之切,恨便越濃!
他一路衝入大荒之中,不管不顧,什麽昔日的仇恨,什麽中原蒼生,與他何幹?
“縱然是這天下的人都死絕了,與我何幹?昔日宮清死的時候,為何沒有人來求?”
杜浚心中恨意滔天,在荒州中毫無目而行,兜兜轉轉,數日後,他想回仙天族了,去見見那個對他死心塌地的居夢!
隻是,他無需吃食,懷中的惠兒卻需要!
這一日,杜浚尋了一個荒涼的山穀,取了些丹藥,給惠兒吞食,味道並不好,惠兒雖然不說,但是看其表情,便能看的出來。
隻是這女孩不知,那些她當飯吃的丹藥,若是放在凡塵中,恐怕便是其中一顆,都能換一座城池!
休息了片刻,杜浚抱起惠兒,正待離去,麵色卻忽而一變,氣息一斂,升空而起,回望,但見在山穀中,那不歸路卻再次凝現而出!
離開了山穀,杜浚一路狂奔,不出幾日,在其視線中,卻是出現了一座山峰,蕭瑟、落敗,死黑的山峰、仿若透著世事的炎涼。
杜浚凝望許久,歎息一聲,正要離去,在其視線中,卻忽而出現了一個人,女子,鬱香!
女子神態驚慌,姿態狼狽,拚命狂奔,奔息之間,猶自不時回頭觀望,引的杜浚心中一動,定眼再看,在女子的身後千丈之外,卻赫然有一抹血光追襲!
杜浚冷哼一聲,別過頭,便要離去,隻是那抬起的腿,如何也難以踏出,歎息一聲,他身、正待出手,卻見那紅光已然追上鬱香,暴漲十丈,將鬱香包裹在其中,遠遁而去!
男子麵色冷峻,不再遲疑,一步踏出,身軀一恍,轟然一聲,卻是臨近那逃遁的十丈血光不足千丈!
紅光中,可見鬱香一臉的痛苦,一見杜浚,一喜,旋即色變,叫道:“快走,杜浚,他是……”
話還沒說完,血光便轟然一聲,帶著她憑空消失!
隻是鬱香不知,方才的一句話,卻讓杜浚更加決定的救他,這男子心如磐石,唯有那柔情方才可融化。
“不管是誰,我必然要他付出代價!”杜浚麵色一沉至極,雙眉之間,白芒一閃,凝現出一寸雷霆,循著那血霧殘留的氣息、奔息而去。
半晌之後,杜浚麵前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洞口,洞口在地上,其中漆黑,深邃,便是神念都不能透達而去!
站在洞口,杜浚分明能感到其中血煞之氣的湧動,正要進入其中,卻忽而心中一動,氣息一斂,一步便消失在了原地。
就在杜浚離去不多時,大荒遠處的天際之上,幾道劍光呼嘯而來,紛自落在了洞口處,卻是幾個身穿長衫、背負長劍的修士!
杜浚躲在遠處的一塊大石之後,舉目看去,來的五人之中,四人為銀丹期,當首之人竟然是金丹後期,且周身銳意十足,卻是個悟道的修士!
對於此人,杜浚並不陌生,正是當年在中原追殺他的五大宗首席之一的、劍宗首席大弟子!
“中原劍宗,荒州刀穀,這兩排之間是否有著某種聯係?”杜浚暗道一聲,默不作聲,再看。
劍宗首席來到洞穴旁,沉聲道:“想來便是這裏了!”
“師兄,這洞穴中邪氣逼人,我們是否回去通告,多來些人?”一名劍宗弟子擔憂的看著洞穴,說道。
劍宗首席靜默一下,道:“不行,眼下中原瘟疫肆虐,我們追蹤數日,方才察覺此地,若是回去通告,其間,卻不知又要有多少性命死去!”
“這樣吧,二師弟,你自行回去稟報老祖,我們留下,入洞!”他想了一下,如是說道。
旋即,便有一名劍宗弟子領命而去,劍破長空。而留下的四人休息了一下,便小心的進入了山洞!
待到他們都進入了洞穴中,杜浚幾步來到洞穴處,想也不想,就要進入,卻在此刻,但聞洞穴中轟隆一聲,旋即一股血煞之氣從洞穴中傾瀉而出!
杜浚麵色一變,一步來到十裏之外,甩袖布下大陣,將惠兒留下,叮囑其不可隨意離去,再一步,便消失而去。
洞口處,此刻已然紅霧陣陣,彌漫萬丈,杜浚斂息立身在遠處,透過霧氣,可見不時有一道道劍氣橫掃,伴隨而來的,是一聲聲怒吼!
杜浚冷笑一聲,神念悄然一掃,並未在紅霧中發現鬱香的氣息,當即身軀一閃,卻是進入了洞穴中,一入洞穴登時一股陰氣逼來,更是有一股血腥之氣撲麵而來!
這洞穴蜿蜒而下,杜浚一路而行,但見其中不乏支脈,神念一掃,駭然在一條條支脈盡頭的房室中發現了眾多的血池!
不多時,他便來到了主脈的盡頭,抬頭看去,卻是一間宛如溶洞般的所在,他所站立的隧道盡頭高於溶洞的地麵。
而在溶洞中,方圓千丈之內,竟然不滿了鮮血,一眼看去,宛如一片血紅的水潭一般。
杜浚神念一掃,卻是發現這些濃血中已然毫無生機,此刻化為了一灘血水而已,少頃之後,他的麵色陰沉了下來,在這隧道的任何地方,乃至眼前的溶洞中,都沒有鬱香的氣息!
稍作沉思,他一步出,身軀一恍,便出現在了洞穴外,抬眼看去,但見血霧此刻激蕩不已,而劍光急銳,忽而無盡的血霧一斂,化為了一丈方圓,淩空而立。
血霧方才凝現成一丈,劍宗四人便紛自圍困而上,各自麵色疲倦的望著那一丈血霧,有人忍不住問道:“師兄,這到底是個什麽東西?”
杜浚神念一掃,駭然在血霧中發現了鬱香的氣息,女子仿若是睡去,氣若遊絲!
便在此刻,四個劍宗弟子轟然而上,紛自祭出神通,化為萬丈長劍,齊齊斬向紅霧!
杜浚見狀,雙眼一瞪,二話不說,爆吼一聲,祭出鎮天印轟然襲去,立在了紅霧之上,堪堪抵住了四道長劍的落斬!
而同時,紅霧轟然一動,伸延出四條觸須一般的所在,紛自一掃,轟然將劍宗四人打了出去!
劍宗首席甩落千丈,望著杜浚,一怔,旋即暴怒:“想不到此事竟然是你做的!”
杜浚也不解釋,麵色冷峻,一步入空,望著那紅霧,冷道:“放人!”
紅霧激蕩,其中忽而傳出一聲淒厲的叫聲:“是你,你竟然來了,我還苦於找不到你,沒想到,你就自己送上門來了!”
杜浚冷然而笑,道:“是,我來了!”
眼前這一團血霧能如何輕易地將劍宗首席轟砸出去,其修為端是堪比金丹期的道壑小境,隻是杜浚絲毫不畏懼,因為他有震卦,威勢之下,可僻處天下一些邪氣!
魔宗是凶煞,卻是大道滂湃,不走這邪異之途!
天下之間,大道三千,亦有那宛如采陰補陽之術,隻是終究難成大道,成大道者,莫不是‘大’字當頭,或大凶,或大善,或大惡!
“你還想救人?我要你死!”紅霧中淒厲一聲,旋即無數的血紅觸角伸延而出,漫天襲向杜浚!
杜浚冷笑一聲,抬手間,凝聚了一絲雷霆,脫飛,轟然化為萬道,無數的雷霆轟然迎去,此一刻巨響連連,少頃之後,紅霧上的無數觸角紛自崩析!
旋即,漫天的雷霆化為一道,百丈,轟然臨空,窺視著那血霧!
“放不放!”杜浚冷然道。
“你,你,你竟然有這等的天威?你怎麽……這才多久?”紅霧中傳來一聲詫異之聲,旋即此聲冷笑一聲,道:“縱然如此,你也免不了一死!”
旋即,紅霧激蕩不止,無限凝縮,在凝縮之中,卻是一把將鬱香給甩了出來,被一旁的劍宗首席接在了懷中,到此,他方才明悟,杜浚剛才不過是唯恐他們傷了鬱香!
喚醒鬱香,他細問女子,在女子口中得知了事情曲折,不禁抬頭看著杜浚,歎道:“許些年不見,他有達到了什麽修為?”
此刻,紅霧已然凝縮成了一個人的輪廓,麵色逐漸清晰起來,終究化為了一人,血紅,望著杜浚猙獰一笑,道:“先前我還想用鬱香引你前來,現在看來是不用了!”
杜浚望著麵前的血人,也是一笑,道:“果然是你!”
“你們都以為我死了,可是誰又想到,這些年,我無時無刻不再修煉,無時無刻,不再想著如何將你誅殺!”這人聲音淒厲,神態猙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