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室中空蕩蕩的,昔日眾多的獸魂已然被杜浚震入艮卦之中!

杜浚一進石室,額頭上白芒一閃,卻將無數的獸魂放了出了,好不停息,一路狂奔到那祭台之上,樹掌在手腕上一劃,鮮血灑出。

祭台卻毫無異動!

杜浚麵色不禁陰沉了幾分,他知道這祭台的開啟必定與鮮血有關,但是其中的關鍵,在他的腦海之中卻很是含糊。

一步上了祭台,俯身仔細看著祭台上的石碑,看了半晌,也未看到什麽端詳了,索性的,他便坐在了石碑之下,神念蔓延而去,拋棄了一切雜念,用心感悟。

數日之後,靜坐的杜浚忽而心有說過,驀然睜開雙眼,神念一掃,便見在石室的另一端,出現了一個巨大的風眼,莫文等人次第進入其中。

也就是半個時辰,莫文等人便能來到祭台!

杜浚雙眸平淡,越是緊急,他便越要自己平靜下來,神念之中,蒼韻被那三師伯攜著,一進入石室中,便一臉的慘然與懷念。

或許,昔日與杜浚兩人在這石室中的歲月,對蒼韻來說,宛如一夢吧,一場賭上了一生的夢!

“蒼韻……”杜浚喃語一聲,那些絢麗的日子,所有的事情一一走過的了他的腦海中,回憶,或許能夠回憶的人,其本質都不甚壞!

忽而,杜浚雙眼一亮,記得在那天香丹出現的時候,是他與蒼韻的鮮血同時噴在祭台之上!

想通了這點,杜浚立刻長身而起,神念一動,將鬱香拉到身旁,探手在女子背上一拍,很重,鬱香忍不住便是一口鮮血灑在了石碑之上。

幾乎同時,杜浚也是逼出一口鮮血噴在了石碑之上。

石碑一震,旋即其上黑光大作,少頃,黑光暴漲十丈,卻驀然一窒,閃了幾閃,仿若後力不續,幾欲消弭!

杜浚眼中閃過一道精光,二話不說,抬手再次拍在鬱香背上,同時張口又是一口鮮血噴出,兩道鮮血混合在一塊,灑在了石碑之上。

黑光暴漲,蔓延千萬丈,忽而石碑劇烈一震,轟然崩析,其崩析之後,虛空中留下了一個風眼!

同時,杜浚身後傳來幾聲嗬斥,卻是莫文等人在一眾獸魂的糾纏之下,逼近杜浚千丈。

杜浚神念禁錮鬱香,一步進入風眼之中,消失的那一刻,他對著莫文等人露出了一個冷然的笑容!

風眼之後,是一片廢墟,蔓延十裏,不難看出,昔日這廢墟有多麽的輝煌,此刻卻透著一股滄桑的悲涼與腐朽。

天空乃是一片陰霾,仿若這裏乃是另一個世界。

“被鎮壓了!”杜浚眉頭一蹙,以他對陣法之道的感悟,不難看出,這片廢墟乃是被大神通封入了陣法之中!

抬眼看,那房舍樓閣的殘骸聳立,連綿之下,好似末日一般!

杜浚徐徐遁飛,眉頭越發的皺起,偶爾之間,他幾眼看去,但見其上廢墟之上傷痕累累,仿若此刻在遙遠的歲月之中,經曆了一場浩大的搏殺!

多半的建築殘骸都是暗紅色,那是血的顏色,足足十裏的廢墟皆是被鮮血染紅,可想當年那一場拚殺有多麽的悲慘壯觀!

行入三裏,杜浚目光忽而一凝,但見其下方,在一座樓台廢墟之上,竟然有著一個巨大的腳印,竟然有十丈!

“這是!?”鬱香一見這腳印,不驚驚呼一聲。

杜浚麵色陰沉,不語,再行一裏,驀然間,一股邪異的氣息繚上心頭,讓他一驚,失聲道:“邪魔!”

這中原之中,怎麽會出現邪魔?

循著這邪魔之氣一路而去,不多時在廢墟的中間,一個倒塌腐朽的宮殿聳立,一眼看去,宮殿估摸有萬丈方圓,雖然倒塌,那巍峨之氣卻隱隱透出。

而在宮殿之前,竟然也聳立著一個巨大的黑色石碑!

杜浚不語,回望一眼,立刻攜著鬱香進入了宮殿之中。

宮殿中昏暗,彌漫著一股腐朽的味道,其中竟然還摻雜著絲絲血腥之氣。

來不及多想,身後已然遙遙傳來莫文等人遁行之聲,杜浚眉頭一蹙,攜著鬱香來到了宮殿第二層之上,一入其中,登時一股濃鬱的邪魔之氣轟然而來!

抬眼看去,但見這第二層竟然自成一個天地,約莫有五裏方圓,地上黑石鋪地,其上天際血紅,中間彌漫著斜斜細雨,這雨血紅!

而在虛空中,一具千丈屍骸靜靜懸浮,杜浚抬眼看去,不禁身軀一震,這屍骸赫然就是一個邪魔!

許是被杜浚兩人的生機所引,在邪魔的身軀之上,驀然有一股浩蕩的氣息湧現,這氣息赫然便是下田村中,讓修士消失的氣息!

在這氣息之中,此地的景象驀然而變,轟隆之間,化作了一間萬丈石室,在石室的中間,赫然便是和先前一般無二的祭台!

祭壇的上空,那千丈邪魔的屍骸靜靜懸浮,其周身有著眾多的森森白骨,其中除了人類之外,不乏各種怪異的屍蠱!

最為顯眼的便邊緣的幾十具屍體,這些屍體身上的衣衫還未腐朽,相較於祭台周遭其他的屍骸上的滄桑腐朽之氣,這幾十具屍體尤為顯眼!

“是遁地宗的弟子!”杜浚眉頭一蹙,如是說道。

話音剛落,那邪魔的身軀驀然爆發出一股強悍的威壓,威壓之中,從其口鼻中冒出了滾滾鬼氣,一斂,凝現出了一個十丈的邪魔之魂!

“邪魔的一魂!”杜浚色變,眼下雖然隻是一魂,但是看這邪魔的龐大的軀體,便知曉眼前的這邪魔在活著的時候,其修為遠非他之前遇到的邪魔可比擬的!

邪魔的一魂一出,赤紅的雙眼一掃杜浚二人,登時呼嘯一聲,便要衝過來,隻是不知為何,十丈之內,邪魔一魂驀然而止,困惑的望著杜浚!

杜浚心念一轉,立刻將體內的邪魔之氣宣泄而出,再看那邪魔一魂端是少了幾分的凶曆!

“十萬年……終於有我族人前來……”

一個浩蕩的聲音忽而響徹了石室。

杜浚剛要說話,眼前的景象轟然一變,陷入一片漆黑,恍然之間,他仿若看到了無數人,無數人圍繞在祭台周圍,匍匐在地上,其中竟然不乏元嬰修士!

而在祭台之上,赫然端坐著一個邪魔!

無數的凡人的生命獻給了邪魔,無聲的生機被邪魔吞噬!

忽而又是轟然一聲,杜浚再看,卻回到了石室中。

“……榮耀……那時祭台還完好……有著通達天道之外的能力……”那聲音說道:“我的族人……榮耀不可拋棄……救贖……”

“一切到底是怎麽回事?天道之外又是什麽?”杜浚忍不住放聲問道,天道之外,事關他凝現第十道精元!

久久,那聲音再也沒有響起。

那邪魔一魂忽而曆叫一聲,遁向杜浚,由不得杜浚反抗,頃刻間便融入了杜浚的身軀之中!

杜浚身軀一震,麵色痛苦不堪,雙手抱住了頭顱,但覺一陣陣劇痛瘋狂的撞向腦海,不禁咆哮一聲,雙眼迅速赤紅了起來!

忍!

那種來自靈魂深處的劇痛,幾欲讓杜浚陷入瘋狂之中,但是他在忍,堅守道心,逆修之道轟然宣泄而出,可逆天,一切外物不可撼動!

“你不是我的族人……竟然還有另一個靈魂!”

那聲音驀然狂怒的嗬斥!

緊接著,杜浚身軀一震,麵色煞白,倒頭從虛空中栽落下來,卻是昏迷了過去!

一旁鬱香望著這昔日的夥伴,今時的魔頭,神色複雜,此刻她抬手間,便可取了這男子的性命,便可為中原除害!

隻是,在那麽一刻,昔日金華山上那一幅幅畫麵便按不住的浮現在腦海之中!

杜浚醒來的時候,鬱香麵色複雜的站在身旁,下唇已然咬出了血跡,其糾結的神色不禁讓杜浚心中一動,暗歎一聲,杜浚從地上站起。

“為何不殺我?錯了今日,你可知來日中原要死多少的人?”杜浚驀然譏諷的說道。

“你!”鬱香胸膛窒悶,難以說話,她怎麽也沒有想到,男子醒來之後,第一句話便是譏諷她!

“中原修士除魔衛道,天經地義!”杜浚無所謂的說了一句:“你這行徑可不是道統的思想!”

鬱香靜默,許久,她對視杜浚,輕聲道:“我到底做錯了什麽?你為何如此傷害我?難道你心中便不痛麽?難道你非要拿話刺痛我們兩個?”

杜浚眼眸中隱晦的閃過了一絲的痛苦,莫名的,莫名的,他痛恨鬱香,隻是細想之下,他卻不知道他為何痛恨鬱香,那話傷了鬱香,卻也隱隱透著幾分的怨恨與頹廢。

“你沒錯,我也沒錯!”杜浚忽而說道:“錯的是中原,錯的是天道!”

說罷,他再也不看鬱香一眼,一步來到祭台之上,看了幾眼,驀然祭出天樹,轟然砸在了祭台之上!

一聲震耳的巨響之後,祭台崩析,整個石室也搖動不已,幾欲崩塌。

就在祭台崩析之後,一團白芒轟然凝現,威壓逼人,竟然是一團百丈雷霆!

“祭台之源!”杜浚神色一動,卻在此刻,他額頭之上白芒暴漲,骨逆自行懸飛而出,白芒萬丈,將那白芒籠罩在其內,少頃之後,白芒一閃,卻是將那白芒吸納了!

骨逆吸納了雷霆之後,其上白芒轟然崩析,帶而取之的去勢狂然的道道雷霆,轟轟蔓延在石室中!

在骨逆之上,一個大大的古老符號凝現而出,與石碑之上一般!杜浚雖然不認識,卻知曉,這文字便是‘震’!

骨逆,震卦開啟!

待到骨逆平靜了之後,杜浚當即收了骨逆,抬眼看,但見祭台廢墟之上,一個大大的風眼凝現而出!

正待離去之時,杜浚心中一動,神念一掃邪魔,果然,在邪魔屍骸上,有著一個怪異的石頭,與一張紙張!

杜浚神念一動,兩個物件便脫飛而出,接在手中,抬眼一掃,卻見這石頭乃是須彌袋一般的存在,續而抬眼略微在那厚實、黑色的紙張上一掃……

僅一眼,杜浚便愣住了,久久不語,身軀竟然輕輕顫抖了起來,其額頭之上冷汗密集。

這一眼,他好似看到了天下最為可怕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