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病王子的彪悍公主

“九渡”位於峽北朝南的一處江陰渡口,它就像一顆釘釘在一江一河的關鍵部位,平日客運商販來往密集。

此渡建築於運河上源,以圓卵石基砌以幢幢河上建築,一彎一座造型典型奇特的圓拱橋接一彎一座,如飛虹般的雕梁槿垮大橋,亦有嬌小玲瓏的玉環似的石拱橋,曲線優美柔和,置身橋上,清流可掬。

單孔大拱橋駝峰高聳、氣勢雄偉,小巧者玲瓏端莊、古樸典雅,多孔橋如一串珠鏈,使河麵平添無限姿趣,可以說“九渡”亦是許多人雅士,附庸風雅的貴人休閑遊覽必不可缺的一道沿途值得停駐一觀的風景。

時值日出,東方欲曉,曙光漸現,微暉稍露,天際恰似一片白蒙蒙的魚肚色,遠處的幾座峰巒,影影綽綽,撲朔迷離,猶如一個技藝絕群的剪紙大師,信手剪出的張張光怪陸影的剪影,而九渡亦落入一片霞光異彩之中,似煥醒了一夜的沉寂。

在九渡岸邊有一座茂密的叢林,亦有一條運貨行棧的偏僻小道,小道兩旁並著排一行高大的白樺樹,冬日和煦的陽光照落下來,那毛茸茸的樹條,白纓纓一片。

白樺樹中央一片白雪皚皚,就像一條白絨地毯,而地毯之上一名身形嬌柔的少女正抱著一名高大卻昏迷的男,從樹間葉隙間透露出的絲絲縷縷的慵懶朝霞光束,就像是一簇簇火焰,當雪花點燃,亦為他們兩人渡上了一層神聖似祝福般的金色光澤。

腳踩踏著厚綿瑩雪,少女那烏黑的發絲覆了一層細雪飄飛,麵目清寒,步伐輕漫地朝著“九渡”而去。

這名彪悍抱著一個比她高一個頭多的高大男人,亦能做到若無其事,步盈輕伐的少女自然就是虞嬰。

而那個昏迷依偎在虞嬰肩頭的男則是之前被虞嬰一番陰晴不定折騰得體力不支、舊疾複發的“病西施”趙鹿侯。

他們兩人的故事就像是通俗版的,勇錳正氣昂然從黑龍城堡的象牙尖塔之中救下公主的白馬王一樣,接下來為了表示風與心存浩然正氣,不帶任何自私目的,自然就是要護送公主回她的城堡。

雖然現實情況,是王跟公主角色整個調亂了,可是她接下來的職責也與其差不多,如今是前有追兵,後有殺手,自然是帶著趙鹿侯闖關殺將一起回到天元國,省得這“公主”被黑龍形象的景帝重新抓回去生焦熟煮了。

從翡翠之城逃脫的兩人,自然是迅速遠離“黑龍”景帝,尋找安全的地界休養生息,其間趙鹿侯一直試圖用各種方式聯係守駐在外的黑甲軍隊,但始終沒有回應,估虞嬰猜測若不是全軍被黑龍景帝滅掉了,就是被翡翠之城逃出的狂奔之軍衝散直接逃離四散了。

這種算不算是……眾叛親離呢?虞嬰瞥了一眼臉色陰沉的趙鹿侯,卻沒有將這句在傷口上撒鹽的話說出口。

本來以他如今的處境自然是趕緊地回能替他遮風擋雨的“城堡”為好,但是偏偏這趙鹿侯是一個行事作風十分有原則性的人……沒錯,說好聽點是原則性,按虞嬰理解也就是那種一根筋,撞破南牆也不回頭的——頑固份。

這還真是看不出來,明明長得挺能言善辨、詭謀巧譎的反派陰險模樣,偏偏性格卻十分的頑固不靈,這是從他尋找那個什麽皇兄這件事情體會出來的。

他這次特地前來朝淵便是為了尋找他那至年前便音訊全無的兄長——玖蘭滄崎,其目的原因尚處推測階段,但他言明如果找不到他,他並不打算就這樣無功而返,當然他的內傷實則也需要暫時停緩治療一下。

基本兩人單獨相處,與他身邊總是跟著一群人監視的環境對比一下,虞嬰沉吟了片刻,便沒有反對了他的意見。

想尋到一個人對於虞嬰來的說,倒算不得十分困難,隻需要滿足以下幾個條件即可。

比如,他的生辰八字,人必須尚活在人間,若想要知道更具體的則需要更多的條件輔助達成。

趙鹿侯考慮了一下,還是將玖蘭滄崎的生辰八字給了她,她身上沒帶吃飯的道具,隻能用六爻粗略地估算了一下,敲定人已經並不在朝淵國了。

聞言的趙鹿侯沉默了許久,便身心皆疲地暈迷了過去。

虞嬰擔心景帝會追上來,片刻也不停留,抄起昏迷的趙鹿侯便朝著荒野大漠,頂著撲天蓋地的風雪,開始尋找新的地圖。

她接連趕到一天一夜的程,憑著直覺朝著地質肥沃的地界前行,最終帶著他來到了“九渡”。

終於脫離了黃色大荒野的低級趣味,能夠稍微瞅著一些豔綠色澤,即使是冬日,茂密的叢林亦有一些比如雪鬆、龍柏、香樟、山茶等樹冒綠,給予一片冬日灰敗、皓白增添了幾分春意。

“唔~”

虞嬰感覺被抱著的“公主”幽幽轉醒,思了一下,便端整姿態,微抬起下頜,睫毛半斂如羽翼覆下,任著陽光薄灑在她那如雪的臉頰上。

以期令趙鹿侯剛睜眼醒來,便是看到一個神聖、溫暖的治愈畫麵——摘至某位戀愛發狂的精神病患者語錄。

在趙鹿侯暈迷的這期間,她也並沒有歇著,她在不斷攻略失敗成功之間積累著經驗,亦不斷地回想以往被她忽略,所有有益於她增長情商的書籍,事例,跟有用的經驗之談。

這其中有一名號稱戀愛大王的精神病患者倒是挺符合她的需要。

那是一個天生的戀愛家,亦是一個天生能吸引無論是男人還是女人的人型荷爾蒙散發器,他的人生大部分時間都是在跟人談戀愛渡過的,凡事經他看中的,沒有一個人能逃脫得了他的情網,但是凡是與他戀愛過的人,最終也都逃不掉被他殺害的結果。

他是精神界內公認的專情份,亦是公認的戀愛殺手,沒錯,這殺手兩個字就是字麵上的意思,他是真的會殺人的。

但無論他這人性道德社會觀如何,他這種釣誰誰上勾的本事,那也是需要一定的技巧跟能力的。

曾經不幸虞嬰有一段時間就是他預備勾引的對象,但他卻在各般施盡段努力了將近一年,她怎麽也不肯上勾,最後為了擺脫他還直接進了精神病院(誤)時便徹底激發了他的前所未有的好勝心。

他私下用巨額款買通了一個官員,將他秘密保送進了她那一間精神病院,其病名則為強迫性戀愛精神病。

又努力了兩年,他終於死心虞嬰不會對他動心的時候,卻開發了他另一種思,便是各種開始傳授虞嬰散發荷爾蒙的技巧,像她這種冷血冷情冷漠的冷人士,正適合成為他的一代傳人。

最終虞嬰在煩不勝煩之下,將他綁在一根避雷針下,再幹淨利地替他去勢,他這才安靜了好長……一段時間。

“醒了?”

像雪花般清冷幹淨的聲音之中帶著一種淡淡的關懷,演戲之類的虞嬰並不拿手,但是對她來說,在那張麵無表情的神色之中加一點別的調料色盤,卻不是很難。

趙 ...

鹿侯的確醒來了,他眸光犯暈,先是噓眼了一下那透過葉間射下的泛黃光斑,接著掃過那根根筆直的白樺樹,最後才轉向虞嬰。

四周布穀鳥咕咕地叫著,熏風拂動,林間沙沙作響,他看著少女那望來的白璧無瑕,被光線暈染柔和得不可思議的精致麵容,即使再鐵石心腸的人也會禁不住一軟。

“……”

然而趙鹿侯那被迷惑的神情隻維持了不過短短一瞬間,便被虞嬰接下來的一句話給徹底敲醒了。

“你怎麽了?一句話不說,難道……腦之前被撞壞了?”她的表情比之剛才那副“關心”的麵孔更為認真。

所以說,再美好的表麵也沒辦法遮掩住虞嬰那凶殘暴力的內在啊!

“我……們去哪裏?”趙鹿侯的聲音帶著剛清醒的沙啞。

“先替你療傷,聽說九渡盛產一種地藏紅花,治療內傷很好,再加上它離翡翠之城最近,我們先去那裏。”

另外,她亦有私心,之前她就跟鄭宇森協商過,等他們設法救下衝虛派的人,就統一撤離到九渡搭乘船隻離開,隻是不知道——他們究竟到沒到。

一個大男人被一個嬌小少女這樣抱著,趙鹿侯再養尊處憂亦有幾分不自在,那細榍的陽光映在他光潔疲憊的臉上,竟透出一種性感十足瓷白,他蹙眉,薄粉的嘴唇張闔著:“你將本侯放下來,我能自己走……”

“……你確定?”虞嬰止步,轉過頭斜挑淡眉,頓時一股邪魅狂狷之氣撲麵而來。

趙鹿侯見此,莫名有一種被雷劈到的錯覺,那一張雍榮如牡丹般華麗漂亮的麵容瞬間古怪異常。

這樣詭異的對話……怎麽聽怎麽都像是惡霸調戲小娘的戲碼啊!

虞嬰看他表情不對,別說是欲羞嗔怒,連一絲絲期待的表情都沒有,難道她方式表達錯誤了?

想了想,她便不再抬杠,雙臂一鬆,如他所願直接摔下了他。

對,是摔,別指望她會聖母地將他溫柔放在地麵了,她虞嬰生來便沒有這根敏感的神經。

呯!一時猝不及防的趙鹿侯麵色微變,便直接啪地摔在了地麵,也沒心思管他的內傷了,他現在隻想知道他的腰將來還能不能用!

“嘶~你……”趙鹿侯倒吸一口冷氣。

虞嬰蹲了下來,她偏了偏腦袋,略帶躊躇地戳了戳趙鹿侯的腰:“你……沒事吧?”

趙鹿侯眼裏閃爍著一股無法遏止的怒火,一把拽住她的手臂扯過,便翻身便將虞嬰牢牢壓製於身上,激烈的動作令地麵的雪風濺起飛揚,經過陽光的折射,有一種奇異朦朧虛幻的七彩光線。

“你說過要保護我,你就是這樣保護我的嗎?!”

他眼眸由淺轉深暗紫瞳,咬緊後牙槽蹦出一字一句,他臉上有一種奇怪的笑,很勉強,緊繃繃的,一看就知道是氣得很厲害。

有多久,有多久不曾像這樣純淬地對一個人生氣了!

虞嬰被他的手臂按於鎖骨與脖頸間,胸膛起伏皆會碰到他,可惜胸平她沒有自覺,而趙鹿侯則沒有感覺。

盯著他那一雙紫羅蘭般琉璃斑斕的眼瞳,她莫名感覺身上有一種異樣感,她道:“是你讓我放的。”

看著那張無辜不解的臉,趙鹿侯感到血液在陽穴裏發瘋似地悸動,腦袋像給什麽東西壓著,快要破裂了。

“我讓你放,不是讓你摔?!”

簡直跟她無法再溝通了,他側身一翻便平躺在了雪上,感受到那冰冷的雪水浸入腰間疼得火辣辣的肌膚,亦將他的火焰漸漸澆熄,他才慢慢冷靜了下來。

“本侯竟會被你這麽一個傻妞救了……這簡直就是一種恥辱!”

虞嬰根本不懼冰雪的冷,她亦躺在他的旁邊:“不知廉恥不就行了嗎?”

“你閉嘴!”再讓他再聽到她說話了,否則他都不知道自己會不會直接被她氣厄了過去。

“喂……”

“……”

“玖蘭戚祈?”虞嬰翻身趴過來,雙手撐著下巴,喊了一聲。

“誰給你的權利直呼本侯的名字!”趙鹿侯兩眸噴射出通人的光芒。

“玖蘭戚祈。”虞嬰眨了眨密靡的睫毛。

“……”滾!他這下連眼睛都幹脆利落地給閉上了。

“堂堂趙鹿侯也會在心裏麵罵人嗎?”虞嬰看他泛白的薄唇緊抿,額上皮下鼓動,不用想也知道他心底內想的肯定不是好事。

“……!”

“喂,再躺下去,你可能會病上加重,你究竟還走不走?”虞嬰站了起來,彎腰拍了拍身上的沾上的雪。

玖蘭戚祈這才睜開眼睛,他連一眼都不願意施舍給虞嬰,徑直翻身想爬起來,然而腰間如針刺般的麻、痛令他臉色煞白,失敗幾次無果。

這種時侯如果作為小白花的女主就需要趕緊肯前體貼地上前輕言軟噥地安慰著男主角受傷的心靈,再將他扶了起來,兩眼含情脈脈,眼眶微紅,心痛著男主角的心跟身,而男主角則被女主角的善良,溫柔感動,然後兩人……喜奔大普。

可惜虞嬰不是女主角,而趙鹿侯亦不是書中常描述的那種男主角,作為一名**型心腸冷硬女配類型的虞嬰,卻覺得像趙鹿侯這些反派更像是書中的惡毒男配角,而這種男配角一般都含有m體質,你不讓他痛得再也爬不起來,他們是不會停止在你身上玩命地使勁折騰的。

所以,她站起來後,隻是冷眼旁觀的注視著一次一次地想爬起來,卻又一次一次地摔倒的玖蘭戚祈,眼中一片無波無瀾。

玖蘭戚祈憋著一股狠勁,他心底的傲氣讓他就算拚盡最後一口力氣,輾碎了全部骨筋都要當著虞嬰持麵爬起來。

終於,他憑著一股瘋狂的意誌,最終搖搖晃晃站了起來,但卻因為腳底虛軟,一個腳滑便踉蹌地朝前撲去。

“呃!”就當他以為他會再次摔入那片冰雪之中,狼狽一身的時候,一雙溫涼的手,堅定地攙扶起了他。

玖蘭戚祈穩住身形,微愕地抬頭便看到了虞嬰的臉。

“摔倒了,即使再困難卻能自己爬起來,你做得很好。”毫不吝嗇的讚揚,被虞嬰沒有一絲旖旎情緒說了出來。

但不可否認,她眼底的讚賞,話語中的真摯,都不像別人奉承他的時候,那般虛假揉作。

玖蘭戚祈怔怔地看著她。

“很好玩嗎?一次、一次耍本侯?”他搭在虞嬰的手臂上的手指將她攥緊,接著垂下眼簾,帶著一種忍耐的壓抑,低沉啞聲道。

“嗯。”虞嬰頷首,感受到他身體倏地緊繃之時,便湊近他耳畔,壓低聲音道:“因為每一次這麽做之後,你都會更加地貼近我,不會總是一個人在那裏胡思亂想一些——她究竟有什麽目的啊,她會什麽時背叛我啊之類的事情,而是遵循本能地靠近我,安然地留在我的身邊。”

“……”玖蘭戚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