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這位少俠可愛玩養成?
鄭宇森將虞嬰放在馬背上,自己牽著馬徒步走到城門口,取出懷中一片漆金巴掌大的丹心令牌,普通士兵並不負責檢查這種攜著特殊令牌的人士,換下一個戴著頭盔的守將上前,他取過令牌查看半晌,最終確認的確是城主頒布的“英雄令”,目光帶著審視再掃視了他們一行人。m
領頭是估計是最近武林第一人衝虛派門下的弟,看他背負青鋒尺,劍掛赤紅劍穗,應是一等大弟,另外四人服裝並無統一,一中年蓄須布衣男,腰醒綠葫蘆,另個年青男女則分別是橙與黃葫蘆,無一例外每人身上都帶著淡淡藥香氣味,想必該是藥宗的藥師。
最後,他的目光在馬上的虞嬰身上禁不住逗留幾眼,再逗留幾眼,最後幹脆直剌剌地打量,第一眼便是她那一頭惹眼的黑長頭發,竟傾瀉鋪陣於馬背,如一匹黑綢瑩亮的稀世珍貴綢緞,想他活這麽大,見識過那一身便是精心打造的皇親貴族不知幾何,卻從來不曾見過誰能擁有如漂亮得令人讚歎恍神的長發。
她有一張巴掌大小的美人臉,一雙流轉無一絲瀲灩的漆黑瞳仁,打量驚豔的目光一觸及那雙黑黝黝不含任何情緒的大眼,他如針刺般一痛,莫名地有些心虛地迅速移開視線。
心髒激烈地跳動如擂,他如冒犯般惶惶地低下頭,朝著鄭宇森他們抱拳,便一揮手,令士兵撤開防線,擺手趕緊放行了。
而鄭宇森剛才被這將令如此肆無忌憚盯著妹紙不放的目光惹惱怒,少俠冷下顏,便牽著馱著虞妹紙的馬匹,連還禮都直接忽略了,如一陣風般掠過他進城。
倒是朱錦娘板不起冷臉,勉強一笑,代表眾人還一江湖禮,才牽馬進城。
一踏進了城,於馬背上懶懶搖晃的虞嬰倏地挺直背脊,巡目一圈卻蹙起了眉頭,隻覺眼前一切恍然如夢,她腦海之中對於這座城的印象,是市列珠璣,戶盈羅綺,競豪奢,那種燈光十色奢靡之景,那座城如海市蜃樓的仙境被風吹散,每一處精致雕琢的精美,如今重建與遺漏的建築混修竟變成一種灰敗,慘淡,簡陋。
這根本已經不是她知道的貪婪之城了……
那她究竟是離開了多久呢……
感覺空氣有一種強烈躁動的氣氛彌漫開來,虞嬰脖上的小青蛇不安用力纏了纏,它吐了吐蛇信,欲從白絨毛中探了蛇腦袋,卻被虞嬰重新按了回去。
“別動!”
她用心聲傳出威攝之力,小青蛇全身倏地繃直,估計連蛇信都僵直了,果然不敢再動了,但同時停止不動的還有牽馬的鄭宇森。
他僵硬著身,背上的劍嗡地鳴叫一聲,他凝重麵目,突然警覺地四處看了看。
“怎麽了?”看到鄭宇森的動作,跟在其後的朱錦娘上前,亦左看右看,疑惑地問道。
鄭宇森皺起眉頭,深籲一口氣,奇怪道:“我剛才突然感到一股很恐怖的威壓,想必是有絕世強者經過,但一瞬間便又不見了……”
按著蛇頭的虞嬰一僵:“……”
朱錦娘眨扇著睫毛,微睜眼睛,再次於周邊林立店鋪,亭軒,街坊小巷一一查去,可別說是絕世強者,連一個能令人側目的高手身影都不曾察覺到。
“我們怎麽沒有感覺到啊,鄭少俠還是快走吧,即將入夜了,我等還是別城主等久了。”
風叔身旁一名清瘦,膚白都有些蒼青的年輕男,他是朱錦娘一位師兄,身帶黃葫蘆,比朱錦娘的橙葫蘆高一階,他一向不服鄭宇森,看他裝模作樣地喧嘩取眾,便不耐煩地招手同門,舉步先行。
鄭宇森並不在乎別人的誤會,他凝眉再行四處探了探,始終沒有發現蛛絲馬跡,便朝朱錦娘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最近可能是緊張,才產生了錯覺,耽誤你們了。”
朱錦娘將散落頰邊的發絲勾於耳後,側過身望著方向,略帶羞澀一笑:“鄭公客氣了。”
鄭宇森並沒有留心朱錦娘那嫵媚傳情一霎,他轉頭朝前方的風叔點了點頭,最後看向虞嬰:“小妹妹,要我送你去找你的家人嗎?”
他私認為要麽虞嬰就是這嬰落城的城民,要麽就是她的父母親人暫居城中她是來跟他們接應的。
虞嬰搖頭,長發如冰涼的絲綢如拂過鄭宇森的臂間,她於馬背上猶豫了一會兒,便發絲浮動,身形躍起輕盈如一片羽絮,輕然落地,那一刻仿佛四周的時間都因她而滯緩了。
她落地之後,伸出帶著些許嬰兒肥的小手,鄭宇森隻覺他的手滑入了一隻比他手型小了二號的手,她手指蜷縮於他指縫間,軟軟地搭在他手心之中。
鄭宇森正直凝墨的雙瞳一顫,既心撼她的姿態飄渺輕盈,又有些受寵若驚手中暖玉如膩的觸感,視線緩緩落於她的麵目。
“你……不走了,想跟著我?”
她主動牽手的意思……他沒有理解錯吧?
“不……窩……尼”不走,我跟著你。虞嬰歪頭一偏,注視著他的眼睛,坑坑巴巴地說完,就徑直牽起他,朝著前麵走去。
“這……”
朱錦娘愣了一愣,看著鄭宇森牽著馬,被那個身高不及他肩膀的小姑娘牽著前行,她……怎麽有一種這小姑娘厄定鄭少俠的感覺呢?
一人六人首先進城便找了一間落腳的客棧,將馬匹交待給了客棧小二喂草洗刷,他們同時要了六間客房,回房放置好行李物,幾人便不耽誤時間,準備進城主府,而按原計劃鄭宇森想暫時將虞嬰安置一間客房等著他回來的再行商議她的事情,但偏偏她卻怎麽也不肯撒手。
“啊~”
虞嬰從客棧窗欞處,指著窗外那展露一角那城門府的飛簷琉璃瓦頂,嚴肅地板著臉,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內全是不妥協的幽光。
“小妹妹,城主府……”
鄭宇森的話在那張小臉黯然垂下,緊拽著他衣角,五根白嫩手指輕然顫抖時,啞然而止。
他為什麽突然會有一種罪大惡的愧疚感?
看著仿佛戴著一張麵無表情麵具的小丫頭,一聲不吭立在哪裏,指尖緩緩地鬆開了他,他突然又有一種正在扼殺一個少女純真信任的感情!鄭宇森一臉掙紮完畢,忍不住將她重新抓回來。
“誒,算了,我帶你一塊兒去吧。”
最後,看著等在外麵一臉不耐煩的藥宗幾人,鄭宇森隻得無奈地彎下腰,裝作氣惱地彎起手指輕刮了一下她的鼻,再一把抱起她:“罷了,真拗不過你,等一下可別鬧,要乖乖地聽話知道嗎?”
虞嬰瞪圓眼睛,懵然地摸了摸被刮的鼻尖,接著耷拉下眼皮,掩飾住眼底一閃而逝的陰沉,默默將此貨淩遲一遍!
她認真在考慮是放棄這群蟻蟲,幹脆利落地獨幟殺進城主府算了!
剛走出了客棧便遇到城主府來請人的兩名小廝,他...
們出示了城主令,而鄭宇森等人亦出示了證明,兩方接頭,便領著鄭宇森一行人朝著城主府出發了。
一上鄭宇森都是抱著她,在經過一間成衣店鋪,不顧眾人的側目,請了一個小假便跑去替他小妹紙買來了一雙絲襪,一雙錦麵暗紋及膝蓋軟靴,又買了一件鑲兔毛的紫蝶繡簇繁花的底襖作打底衣服等等,想著她最後再套上那軟絨絨的雪白熊皮便不冷了。
虞嬰倒是沒有拒絕,當初穿熊皮是別無選擇,當她穿戴好了一出來,看得鄭宇森眼瞳一亮,整個人帶著一種傻呼呼的氛圍樂著。
“這位少俠……”掌櫃的瞧著少年著一柄長劍,自然懂得該如何稱呼合適,他讚歎地瞧著經這麽一番打裝,愣將一個原野精靈般純白的少女,變成一位令人憐愛得心軟成一攤春水的可愛,那被悶熱的清冷雪頰,被一雙如點漆墨的雙瞳相襯之下,還真有點粉膩酥融嬌欲滴的味道。
“掌櫃的怎麽了?”鄭宇森從虞嬰身上艱難地移開眼睛,方問道。
“少俠的妹妹這一頭長發披散著倒是多有不便,若不嫌棄小店技藝差,便讓店裏的技工替小妹妹綰束發吧。”
掌櫃的笑眯起眼睛,一臉和善期待地問道。
鄭宇森的視線落於虞嬰那一頭搖曳至地的長發,拍了拍額頭,頎喜道:“差一點給忘了,那便多謝老板了。”
“哪裏哪裏,小俠慷慨,是小店該謝了,這種小事不足掛齒。”隨著掌櫃的拱了拱手,一名長相清秀,身著襦衫長裙,上身裹著一件點花襖的年青女步出。
虞嬰坐在隔布間的梳裝台上,一烏黑如泉的長發在雪白的指間滑動,一絡絡的盤成發髻,玉釵鬆鬆簪起,再插上一枝珠花流蘇,長長的珠飾顫顫垂下,在鬢間搖曳,眉不描而黛,膚無需敷粉便白膩如脂,她起身轉過頭的時候,簡直看傻了一室的人。
默默豎起大拇指。
掌櫃得一張菊花臉綻放了。
技師繡女忍不住一直點頭讚好!
可虞嬰盯著鏡中的女,鏡中的少女眉目清泠,那華貴繁麗雍容,令她看似尊貴而仰歎而止,金琢玉徹,如金鑾殿中一堆華藻尤不可描摹吟訴的皇族貴公。
眸光微沉,虞嬰顫目怔怔地盯著鏡中的那名少女,這是她?
她伸出手指細細描摹其輪廓,五官,一動一顰,那如冰雕般僵硬的麵容,她呼吸一緊,眼底飛速流逝而過許多碎片流光……她想起來了,這的確是她的臉,她上一輩便是長著這張臉,她伸出手撫了撫臉頰,再用力捏了捏,不痛……她本來就沒有痛覺,不過,這是她的臉的話,那宇傻胖的身去哪裏了?
可當她視線移至耳垂之時,又微微蹙眉,那裏清晰印出有兩個耳洞,她記得她上一輩根本沒有打過耳洞,這麽說來這具身體也不是她原來那具。
思來想去,她最後隻得出一個最貼近的答案這具身體或許就是瘦後的宇嬰。
卻不想這宇嬰竟跟她前世長得一模一樣。
看著自己竟被裝扮成一個精致華貴的觀賞性人偶娃娃般,虞嬰表示嫌棄地直接棄了珠花流蘇一拔,千青絲根根如絲滑落於背,她從梳裝台拿出一根青色,兩邊緣鏽藤紋的絛帶,將過長的發尾與絛帶一同辮起來,感覺額前縷縷發絲遮擋了視線,便舉起一柄剪刀,撩起幾縷哢嚓地一把齊眉剪斷。
剛才還在暗暗頎賞虞嬰的煥新一變的裝扮,看虞妹紙亦驚喜(?)地湊近鏡麵,久久回不過神(?)來,他們都露麵會心一笑,覺得妹紙想必也是喜歡不已,卻不料店內人的得意表情尚末維持幾秒,便被眼前一幕給驚呆了。
鄭宇森呼驚一聲,簡直目瞠口呆地看著虞妹紙大刀闊斧地進行改前裝,想阻止已來不及,隻能愣愣地盯著那飄落一地的發絲,竟比她更痛心地捶胸頓足!
其它人已經徹底從傻變呆了,也別管他們是如何作想了,反正妹紙撥了撥額頭齊眉劉海,感覺視野一片開闊,再重新審視鏡中的自己。
黛眉開嬌橫遠岫,綠鬢淳濃染春煙,有一股巫山雲霧般的靈氣縈繞於眉宇,褪了一身鉛華,隻剩一片純然的通透幹淨。
想了想,她又於一堆皮草製中,選出一頂雪貂帽戴在腦袋上,扯了扯耳朵兩邊的垂掉絨球球,便睜著一雙烏黑黑白分明的大眼,走到還在心痛一地青絲的鄭宇森麵前。
她拉了拉他的衣角,看他茫然轉過頭來,便抬頭呈四十五角偏頭望著他,據聞凡是以這種角瞅人的萌物那絕對是秒殺一切雌、雄,甚至包括雌雄同體的所有生物。
噗鄭宇森直接被煞得一臉是血啊!
比起剛才的華美隻能遠觀而不能褻瀆的打扮,此刻的虞嬰隻怕能讓人疼到心坎兒裏去!
“……”喂,付錢!
“噗……”不行了,他……他快流鼻血了!
當鄭宇森牽著虞嬰從成衣鋪出來的時候,所有人起先都看直了眼,可接著一個二個都用著一種詭異的眼神偷偷地覷著鄭宇森。
那目光鄭宇森接連捕捉到後,都瞧得一頭霧水,不明白他們為什麽要用那種……那種令人寒毛豎起的眼神看著他,然而虞嬰卻看懂了那是對於死宅熱衷於養成少女的怪黍黍,人們投來的擔憂怪異審視目光。
虞嬰低頭扯了扯一身衣服,再看向被鄭宇森強烈要求而牽上的手(欠債肉償,衣服是他付錢給買的,所以虞嬰並因為不喜歡、討厭、不習慣等理由而蠻力拒絕),亦用一種鄙夷的眼神看向鄭宇森。
……原來如此,原來他一直是打著這種主意嗎?
鄭宇森在繼那些奇怪眼神後,又接受到虞妹紙的鄙夷眼神,整個人都快炸毛了,喂!他到底做了什麽喪盡天良的事情了,怎麽每個人盯著他們眼神都如此的充滿惡意?!
其實虞妹紙剛才一番理解完全是她故意扭曲的,那群人包括邊的群眾所有不善的目光,都來源於他們赤果果地嫉妒而已,至於虞妹紙那帶刀的眼神,咳咳,那便是妥妥的鄙夷了,倒不存在什麽誤會了。
從饕餮長街筆直走的盡頭處,晚霞瑰麗地映照著那高高矗立城主府,它采用琉璃瓦麵、石台基、朱白相映的色彩以及有舉架和翼角的屋頂而建,富麗堂皇,這跟原來倒並沒有變化,依舊奢華得令人覺得氣派,典雅。
城府外,幾棵玉蘭花映血霧夕暮,荼靡怒放如殘紅蕩漾,斜陽暗影,徒留一地灰暗,靜謐。
虞嬰停住腳步,仰頭盯著這座被紅霞鋪滿的城主府良久,簷頂覆雪白,那裏曾有兩人交疊矗立,一個斜闊劍高大魁梧,月耀雲霽,一個矮小憨肥,麵無表情……
咯吱一聲,府門由內打開,城主府的守門將彎腰等候,不一會兒出來一名高大健壯的男大步凜凜跨出,他身穿一件褐甲,即使大冬天的他卻依舊穿得很單薄,不穿襖,不穿裘,僅單衣罩著一件褐甲,露出黑黑黝結實粗壯的雙臂,他一看到鄭宇森等人,當即迎步上前,抱拳施禮:“鄭兄,還是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