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這玩大發了!
他心底狂嚎——這特麽地好像劇本不對啊!
達達木一聽,如雷轟閃電,當場便給劈懵了。
然而,這世上有些事情總是計劃趕不上變化的,卻沒想到,還不等他們有機會開口,左幢廊柱內便有人高聲道:“時辰到了,立即施行祭天!”
“照我說的做。”虞嬰麵攤著一張臉,不容置疑寫道。
先別說那虛烏有的千石糧食,光這十五車的假糧食被他們知道了,他們就得當場被拿下好伐!
還嫌玩得不夠大嗎?!
達達木一呆——什麽?!還要騙?!
虞嬰又寫了一句話,讓達達木道:“等一下找機會告訴他們,你船上還有千石糧食。”
這時馬臉兵一臉輕視地朝他們道了一句——在這裏等著,我去跟鬼主匯報,便帶領著兩個士兵,朝祭壇左幢柱廊走去。
虞嬰跟達達木他們隨馬臉兵走到階梯分岔朝上的平台處,便停下了腳步,因為再朝上,糧車便上不去了。
他們被圍截聚攏成一堆,一個個站在上麵,既沒有被捆綁也沒有被虐待,無論衣飾與外貌皆正常,但即使這樣,他們的臉‘色’仍舊像是被人‘抽’幹了血液,蒼白至,恐懼至。
此時,左幢那邊的柱廊內占據的是五鬼與‘陰’鬼軍,而右幢的柱廊內則是那些……白石城的居民。
而雙梯則是長長的兩條蜿蜒登攀上海神祭壇的白‘色’階梯,而祭壇最頂部便是雙幢柱廊。
白石城內有一座海神祭壇,海神祭壇為一座雙幢雙梯的石窟建築,雙幢乃造型浮誇的柱廊,柱廊下有高約數米的台座,台座上部刻有一條巨大的高浮雕壁帶,那雕刻石板上的人物多是南疆上古的勇士,他們擁有強壯有力的身姿﹑錯綜多變的動作和飛揚飄拂的衣紋……由於白石鎮石雕藝術‘精’煁,雕壁刻畫得其真實洗練。
——
真特娘的見鬼了去!
怎麽這一入城,就像換了一個人似的,變得開始讓人難以捉‘摸’了?
想到這達達木將軍剛才不是還一副魯莽衝動嗎?
接下來……他這該怎麽‘交’任務呢?馬臉兵感到頭痛了。
可……這一上,他卻什麽都沒有探聽到,而達達木也很安份,半點沒有向他來打聽這白石鎮內的消息。
若達達木識實務的話,他們就隻搶奪糧食,不傷人,若他的目的是為了白石鎮那一群刁民的話,那到時候,也別怪他們不顧那表麵上的微薄關係,撕破臉皮了。
於是,這糧要怎麽樣奪下來,卻需要一番斟酌。
畢竟在這種時候讓玄‘陰’王跟皇朝徹底翻臉,鬼主們還不敢擅作主張。
然而,這一趟達達木的諸多行為過古怪了,一時讓他們又不敢貿然行動。
本來事情也‘挺’簡單的,他們不是來給白石鎮送糧嗎?那如今白石鎮歸‘陰’鬼軍所占,這糧自然便可歸納成他們所有,他都送糧上‘門’了,他們自然順勢搶占了亦可。
鬼主的意思是,這達達木將軍真為送糧的話,便不需特地入城一趟,直接將糧食‘交’給他們就是了,如今他明知白石城被他們‘陰’鬼軍占領,還偏生要入城,怕是另有打算。
什麽都問不出來,連他到底帶著什麽‘陰’謀進城也探聽不出半分端倪,等一下他要怎麽給鬼主回話呢?
見自己怎麽問達達木都不說話,馬臉兵有些為難了。
這是要暗中刺探軍情了。
達達木從他的話中,倒是漸漸聽出些意味來了,雖仍舊不語,但腦中卻速轉動著。
“將軍,這裏怎麽才這麽一點兒人呢?您這一趟奉旨運糧怕是不可能隻帶這麽一點兒人馬吧,你何不讓他們一道入城,也好讓我等‘陰’鬼軍來好好地款待一番呢?”馬臉兵又道。
——爺不鳥你。
達達木正‘欲’回一句“關你屁事”,卻突然想起虞嬰剛才‘交’待的話,於是便緘默不語,抬頭望天四十五。
“將軍,小的聽說您好像是昨日便到達了白石港,為何要今日才運糧入城呢?”馬臉兵湊過來,假裝無意間想起的問題,隨口問道。
他們進城時依舊是被一‘波’人馬重重包圍著的,運糧的士兵心理素質比不得達達木與虞嬰,一個個知道運的是假糧,都害怕自己的緊張與擔憂會暴‘露’,怕表情會被別人看穿連累了將軍,他們一個個都低下頭,悶聲行走。
為什麽要他在見到五鬼之前,保持一言不發的狀態呢?達達木沉‘吟’思。
達達木此時對虞嬰倒不疑有它,隻是暗自思虞嬰這麽說究竟是何意思。
由於虞嬰的木板是正接舉在達達木麵前的,所以前方的人與後方的人皆看不清上麵的字。
“在見到五鬼之前,保持一言不發……不用囂張了。”
隻見她舉起寫字板遞到他眼前。
他喉中聲音嘎然停止,轉過眼角覷向虞嬰——什麽事?
“你們這群……”達達木聽到馬臉兵推托的語詞,正待發飆一番時,卻被身邊的人扯了一下。
馬臉兵見達達木將他當孫一樣吼來喝去,臉上倏在‘陰’沉了一瞬,但看到那一車一車的糧食,不得不轉換表情,又嗬嗬一笑,道:“就開,就開了,這運糧一事小的不敢作主,且讓小的帶將軍去見見鬼主再議吧。”
“還不趕緊打開城‘門’?”達達木朝馬臉兵大吼一聲。
或許,這個神秘又古怪的小‘女’……真的能夠救他們。
事到如今,達達木才深深地感悟到虞嬰先前的每一句話,每一個指示,都是如此地高瞻遠見,他想起這一步一步的策略皆因她而成功,心底不由得升起了一種希望。
想到這裏,達達木神思飄移了一下。
所幸,他們到底還是懼怕了他……
媽呀!險些嚇死他了!他多怕掀到第六輛的時候根本停不下來,那豈不就是自個兒騎虎難下了嗎?
“哼!”達達木大刀劃過空氣,重新扛在肩上,麵上鄙夷地哼了一聲,心底卻是大大地鬆了一口氣。
“不、不看了,不看了,我們相信達達木將軍絕對不會拿這種事情開玩笑,嗬嗬嗬~”馬臉兵苦著一張臉,‘露’出一張笑比哭還難看的表情。
走到第六輛時,達達木‘陰’惻惻地偏過頭,看著他們:“還要不要繼續看下去?”
“不……不是。”馬臉兵已經口齒不清了,其它人都怔呆在當場,竟無一人敢上前阻拉。
“你們不是要查看嗎?那老就讓你們看個夠!”達達木狠瞪了他一眼,最終還是將第五輛車的糧食掀開,又捅了一刀。
看你作孽的啊,那一地散落的糧食就這樣白白‘浪’費了呀!
聽到這一番殺氣騰騰的話,又看達達木那癲狂粗暴的舉動,眼看他要掀至第五輛糧車時,馬...
臉兵驚了神魂,連忙伸手叫道:“我、我等不是這個意思,達達木將軍不需如此啊!”
他此時完美地搶演了一個被怒火攻心的將軍,既暴力又凶狠,他嗒嗒在又走向另一輛糧車,與先前同一撤的舉動掀開,捅一刀,他又道:“本將軍如今是拿五鬼沒辦法,卻拿你們這小鬼有的是辦法,你們不是要查嗎?那就好好地查查吧,如果到時候這些糧食沒有問題,那老就拿你們身上的血來洗清玷汙了的老的尊嚴!”
“你們不是想查嗎?查啊!快來查啊!”
還不等他們受驚完回過神,達達木已悄然跟虞嬰對視一眼,他轉身朝著身後的糧車走去,唰一聲大力地掀開一輛糧車罩布,一刀捅了進去,當即嘩啦啦的糧食便衝散出來。
達達木就像一個暴怒的火焰人,拿起大刀便朝地麵狠狠一劈,霎時包圍圈崩散成一片,驚叫尖叫連連。
“你、你不要衝動!”
馬臉兵等人嚇得麵如土‘色’,舌頭都僵住了。
“你說呢?”達達木睜開一雙銅鈴大眼大吼一聲,聲音如同滾雷一般傳得很遠很遠。
“你……你想幹嘛?”馬臉兵見達達木即使被包圍,仍不改那囂張氣焰,一副隨時準備舍身大開殺戒的模樣,頓又覺得自身的安危得不到保障了,畢竟比起成名已久的達達木將軍,他們這些小兵小將和湯和水也湊不足一盤下菜。
“你當本大將軍在胡言騙人不成?!”達達木目光倏地筆視向馬臉,手中大刀叮鈴叮鈴地顫抖著,就像隨便準備嗜血祭魂。
“嗬嗬,達達木將軍勿怒,小的這隻是例行公事,您說要進城送糧,我等自然需要查看一下糧車內究竟是糧食,還是什麽……危險物,你覺得呢?”馬臉兵此時被眾兵護著,倒少了幾分之前對達達達木的畏懼,反而笑得一臉得瑟。
“爾等這是何意?”達達木眼裏閃過一股無可遏製的怒火,像一隻被‘激’怒的獅掃視四方。
過了吊橋,當他們來到白石城的城‘門’前,當即有一隊人馬像早就埋伏好似地迅速將他們包圍了起來,他們手中長槍槍頭,寒意森森‘逼’對著他們溫熱的軀體,就像上一刻他們談判失敗,下一刻便立即趕赴黃泉。
虞嬰飛快瞥了他一眼,將他臉上的歉疚與愧羞盡收眼底,心雖不解,卻也隻是提筆寫道:“好。”
“……謝謝,我……我……我如果能夠活著,便當欠你一次。”達達木撇過臉,聲音硬繃繃地說道。
道不同不相為謀,她看得很透很了。
這種巨大的溝鴻的差距,即使一時半會兒體會不出來,但遲早他們仍舊會產生分歧,最終形同陌。
很明顯,她跟達達木等人,並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人與人的緣分很奇妙,虞嬰雖然人緣關係比較簡單,卻很明白她跟什麽樣的人才是一個世界的。
那是因為虞嬰想不到為什麽不跟他們兩清的理由。
至於為什麽必須要兩清呢?
達達木覺得他救虞嬰的過程很牽強,但對虞嬰而言卻不是這樣的,就像她先前所認為的“因果”關係一樣,她不問他的原因跟過程,她隻認定他們將變成冰塊的她從海麵打撈起來的行為是一種恩德,於她有惠,所以她承認,亦會還。
還完了,這樣雙方就能夠兩清了。
有恩,便還。
其實,虞嬰這一次的想法意外地很簡單。
話說回來,他們生活在不同次元,他又怎麽能理解虞嬰是怎麽樣想的呢?
虞嬰答應得很理所當然,但達達木卻是無法理解。
“欠你們的,遲早要還的。”虞嬰很平靜地寫道。
達達木一愣,錯愕地盯著她舉起的木板,跟認不得上麵所寫的字一樣,古怪又詫異道:“你、你答應了?”
正當達達木內心糾結斷腸之際,虞嬰卻十分幹淨利落地答應了。
“好。”
這並不隻是為了白石城的所有人,還有碼頭上等著的他們回歸的格桑他們,這一次入城,若敗了,他們亦絕無活。
就算是卑鄙無恥,他亦必須博上一博。
但是……事到如今,他已經沒有辦法了!
雖然最後誤打誤撞她從冰裏活了過來,但這隻是一個‘陰’差陽差之事,以此“救命之恩”相脅,堂堂大丈夫的達達木,是打心底裏感到一種羞恥與難堪。
畢竟從他內心而言,或者說就拿當時的格桑而言,他們會將一塊冰坨從海上撈上來,目的與“救人”卻是沒有半分關係的。
其實硬要說“救”這個字,他已經覺得算是厚顏無恥了。
為什麽他要這麽做?因為他這是在提醒她,她如今活著,是因為他們將她從飄浮的海上救助上來的。
不僅開口,甚至還以他跟……格桑兩人的名義開口。
而他明知如此,卻仍舊向她開口了。
先前她曾說過,於她而言的理解,白石城與‘陰’鬼軍之間乃是“因果”關係,若想救下他們,就必須有人為此付出代價。
為何他自認為卑劣?
但她卻不留一絲情麵,將一切撕開了,將他心底最卑劣的一麵‘露’出,且當眾申讀一遍,讓他整個人就像被剝光了身,赤‘裸’而羞恥地站在她麵前。
他知道她聰慧,他本以為她就算明白他的意下之義,也絕不會如此直接不諱地說出來……
此刻他心底的難堪與無地自容如千鈞力道壓得他頭都快提不起來了。
達達木一看,頓時臉皮一僵,牙齒咬得咯吱咯吱作響,一張古銅‘色’的麵龐瞬間漲紅,甚至因為血液漲腫得過迅速而遽變成紫‘色’。
“你這是在用對我的恩情換取別人的生存機會……我這樣理解,對嗎?”虞嬰偏過頭,神‘色’寡淡,舉起手寫板問道。
虞嬰下盤很穩,風動橋搖,她自如一葉柳絮,看似柔弱卻細韌,風吹起她周身寬大的披風衣袍,如一朵風中散‘亂’的黑‘色’鳶尾‘花’,神秘得令人向往。
這還是第一次達達如此心平靜和地與虞嬰說話,無論是語氣還是態,甚至稱謂都與以往不同,帶著無聲的懇求意味。
差不多走到橋身中端的位置,達達木視線平直望著對岸,突然低聲道:“冰姑娘,你究竟是什麽人我已經不想知道了,但我希望,但凡你有一絲能力能夠救下白石城民眾,我與格桑都會感‘激’你的。”
一輛手推車大抵有數斤的糧食,如此沉的重量過吊橋,橋身不禁咿呀咿呀地發出一種不滿的呻‘吟’聲。
“放慢速過橋!”
鐵鏈吊橋寬距很窄,距離海底約十幾米高的吊橋,即使是微風徐徐,吊橋也會呼啦啦地搖晃不已,第一次上吊橋的人,感到橋身像軟攤的‘肉’一樣左右蠕動,都不禁感到些許緊張,下意識緊緊攥著鐵,待平衡好橋身的晃動,這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