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當我們從沒認識過

夏陽和楚修岩的事被楚爺爺知道了。

婉庭空一開始還暗暗鬆了口氣,心想大人知道了不是個壞事。以後也可以少把她和楚修岩湊一塊兒說。

不想婉庭空從楚修璿那裏聽來的消息卻不太妙。

楚修岩和爺爺大吵了一架。被家裏禁了行。除了必要的上下課,哪都不能去。

夏陽的情況更糟,奶奶特地找了沈姨去書房談了話。夏陽隨後就被沈姨拖出房間揪著頭發地打。?婉庭空第一次看到沈姨那麽失控的樣子。急得抱著沈姨的腰跟著求饒。

沈姨邊哭邊對著婉庭空搖頭,拽著夏陽的胳臂。聲音透著無法抑製的歇斯底裏:

“他是誰的兒子!?臉皮都不要了是不是?!”

夏陽卻隻是哭,跪在沈姨麵前一句話都說不出。

婉庭空擋在夏陽麵前,也跟著跪在地上。

沈姨卻還是不管不顧的攢著拳頭往夏陽背上砸。

婉庭空拚了力氣把兩人拉開。蹬蹬跑上樓就去敲奶奶書房的門。也沒等裏頭有回應就自行衝了進去。

埋首於文件裏的婦人聽見聲響,隻微微抬了頭,便又低下去。嘴角不自覺的扯開些弧度。

婉庭空一開口卻帶著些質問的語氣:

“你跟沈姨說什麽了?”

“問這做什麽?”

婉庭空見自己的奶奶依舊一副不冷不熱的樣子。心裏愈加著急。聲音也不受控製地拔高了幾分:

“沈姨把夏陽給打了!沈姨從來不打人的!!”

“陽陽要什麽都沒做你沈姨會打她?”

婉庭空楞了片刻,平複了淩亂的思路。想著跟奶奶講話可馬虎不得。忙補充道:

“其實夏陽和楚修岩那事......我們都知道。”

“那還有你們不知道的呢?!”

婉庭空被奶奶沒來由冷冽的眼睛盯得心頭發慌。其實懵懵懂懂地能聽出奶奶話裏的大概。

沒得辯解了。婉庭空最後被奶奶一句“這事你別瞎摻和。”打發了出來。

婉庭空一整晚都沒能睡得踏實。

剛翻了身,床頭的電話就開始叫囂。寂靜的夜裏聽來格外刺耳驚悚。

她有預感他會打來。果不其然。

這種時候,她竟覺得自己和他有了種詭異又諷刺的默契。

他很直接的開口,連個最基本的問候都省了:

“她還好麽?”

“不是很好。”

婉庭空有些心虛地爬起來,確定門窗全都關嚴遮緊了才又鑽回被子裏。

楚修岩的聲音依舊平穩清晰的傳過來,隻是那份泰然自若裏不再帶著往日的漫不經心了:

“你告訴她,無論誰問,都說事情是我逼的。”

婉庭空聽的莫名,沒能理解他話裏傳遞的信息:

“你逼她做什麽了?!”

“開房的事。”

他回的很快很坦然。婉庭空卻未及時反應過來。隻聽得他在那端猶自補充:

“我強迫她的,還威脅她不準說出去。就這麽對別人講就是了。”

婉庭空聽得一楞一楞的,心底沒來由的一陣惡心。順帶著語氣也不太好了:

“你自己怎麽不跟她講。”

“你用用腦子,我聯係得到還用來找你!?”

楚修岩的口氣也變得莫名焦躁起來。他以為按著她的性子,應該很快會答應的,沒想著竟是這種陰冷的語調。不禁有些懊惱。

婉庭空也意識到自己口氣有些衝了。但就是不想再對他討好。冷著聲音道:

“我會找機會告訴她的。太晚了,就這樣吧。”

她這回連再見都省了直接就掛了電話。婉庭空窩在床頭自嘲的笑笑。他倆還真是不客氣,一個不說你好,一個也不說再見。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多麽親密無間的相好。

可婉庭空清楚的不得了,隻要有夏陽在。他倆這輩子都做不成相好。

或許真是被他輕描淡寫的“開房”給刺激到了。或許純屬自己鬼迷了心竅。

反正婉庭空就是故意沒把楚修岩那套說辭傳達給夏陽。

婉庭空琢磨著夏陽擔心牽累楚修岩,在奶奶麵前必定把什麽都往自己身上攔。楚修岩也是一樣的。什麽責任都是他來。兩人的台詞若對不上號,事情反而清晰明了。

不出婉庭空所料,夏陽果真把事兒全攬在了自己頭上。酒店是她自願去的,衣服是她自己脫的,不懂事覺得新鮮刺激。應對的台詞大抵就這些了。雖然都是婉庭空依著夏陽的性子所作的猜測。不過也是□不離十了。

夏陽沒過幾天就被沈姨送回了老家。而另一頭的消息是楚爺爺準備把楚修岩送出國去。

婉庭空對這種安排到底有些意外。她明白楚老爺一定會讓那倆人分開,卻沒想到用了這種方式。婉庭空雖然擔心,不過也學乖了。這種時候越表現關心就越有貓膩。

可不知是她裝的太過頭,還是奶奶太精明了。沒過幾天婉庭空被奶奶特地叫了過去,看了婉庭空好半天才說了句沒頭沒腦的話:

“我家庭空真長大了。”

婉庭空有些莫名其妙,畢恭畢敬地站在那,也不說話。在奶奶麵前,她一向少言寡語,或許是原先就交流不多的緣故,兩人的相處總是若有若無地隔著點什麽,甚至會讓她覺得莫名的生疏。此刻親昵的話語,在婉庭空聽來竟有些不習慣。沒等她說話,奶奶便換了話題:

“想不想出國?”

“出國?”

“和阿岩一起。”

婉庭空呆愣了片刻,突然問道:

“現在去了還用高考不?”

奶奶竟然笑了出來,摸摸她的腦袋:

“高考讓你這麽痛苦?”

婉庭空有些難為情,礙於麵子回了一句:

“還好。”

婉庭空的確正麵臨著高考的無情摧殘。她的成績在那所重點高中並不出彩。中等偏下的水平。在一夥朋友裏也是最糟的。論刻苦勤奮,她趕不上夏陽。論天資聰穎,她及不上楚修岩,論爭強好勝,他更是比不上楚修璿。常常一道排列組合的數學題,能把她折騰地夠嗆。

奶奶又笑著說隻要想去就行,把英文給學好了。其他不用她操心。

婉庭空其實挺高興的,既能擺脫高考,又能和楚修岩一起。在她看來是一箭雙雕的好事。

轉念她還自我安慰,夏陽和楚修岩在這個節骨眼出了事不能怪她,誰叫她倆都快高考了還亂來的。

婉庭空開始沒了讀書的心思,隻是每天很刻苦的背著英文單詞,一遍遍地聽著英文磁帶。夏陽走了,楚修岩也不再來婉家找自己。偶爾婉庭空在學校裏和他打個照麵,他卻總是一張陰陰鬱鬱的臉。即使有片刻的對話,也隻字未提出國的事,全是有關夏陽的問題,比如她老家那邊的地址和電話,比如她被轉去哪所學校了。她統一回答不知道。心說知道了也不會告訴你。

直到那次和楚修璿出去逛街,婉庭空才意識到自己真真傻得冒泡。

楚修璿告訴婉庭空:“我哥根本就不想出國。誌願都填好了。誰勸都沒用。除非把他捆著送上飛機。爺爺也真是的,我哥和夏陽有什麽不好,為啥死命把他們拆開,煩!”

婉庭空沒插話,她隻是慶幸自個兒鬧的這個笑話還沒什麽人知道。回了家立馬就去找奶奶,說自己不要出國了。要高考。奶奶僵著臉問她好端端地為什麽不去了。那邊的學校都聯係好了。她不能回答楚修岩不去,她也不會去。隻說自己有信心考好。舍不得奶奶,舍不得這個國家。奶奶聽到這句話就又忍不住地笑。說她這個孫女真逗。原來愛國精神這麽強烈。

最後婉庭空國外沒去成,成績反倒是一落千丈。從中等偏下成了班裏倒數。她之前太放鬆了。外加本來就沒多上心。分數便更加慘不忍睹。當數學突破曆史最低線,婉庭空真的著急了。

這天楚修岩去班級找她,沒見著人,下樓梯的時候卻發現她在轉角那呆呆的坐著。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手裏的卷子被她捏得皺成了渣。楚修岩不聲不響地走到她身後,從她手裏一下抽出卷子。婉庭空根本沒想到他會來,抬頭隻發愣地盯了他幾秒便一下從樓梯上站起來,墊著腳去搶他手裏的卷子。

婉庭空的動作迅猛的驚人。力氣也大得很。拽著他的襯衣怎麽也不放手。可楚修岩偏偏不依,借著身高的優勢左閃右閃地不讓她得逞。

婉庭空急了。聲音也比往日裏清亮得多:

“還給我!”

楚修岩瞄了眼她的數學卷。低笑道:

“好高的分數。”

其實也隻是一句玩笑罷了。婉庭空卻一下哭出了聲。她覺得丟人。邊哭邊發泄似地去推他。楚修岩任著婉庭空推打也不說話。隻是扯著嘴角事不關己地笑。不急不徐的看著她哭。

其實他並非不會哄人,而是要看那是什麽人。

以前楚修岩發脾氣把夏陽惹哭,都是對著夏陽又親又抱。次數很少。可她是見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