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8 證據6000+
對方悻悻地收了手,麵色有些不甘:“那怎麽辦?”
“她一個人帶不走這裏的秘密。”尹梟冷冷勾了勾唇角,笑得陰沉又篤定,“還不是魚死網破的時候,讓她走。”
於是,暗藏監視器的鏡頭拍到喬桑榆在夾層內來來回回,所有人都是無動於衷地看著,直到她撕開了床單,綁在腰際然後跳出去,身影消失在監控畫麵之中,他們才齊齊地呼出一口氣……
她果然沒帶走什麽鯴。
估計其他人知道這裏的電梯“隻上不下”,也不會再有人過來。
白天鬧了不愉快,兩人別扭著沒說話。
晚上的時候,喬桑榆沒睡祁漠的房間,她早早地放了碗筷上樓,挑了自己以前住的那個“純白房間”睡覺。洗漱、換衣服、爬上了床……房間中恢複一片安靜,祁漠始終沒有過來敲門。
喬桑榆盯著天花板發呆,心裏有些酸、有些委屈,也有些茫然。
她真的是想幫祁漠!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想見見自己的母親,一個孩子想見母親很正常,她努力幫他找回李敏芝又有什麽錯?他那麽強有什麽意義?想到這裏,她便慍惱又委屈。
可是一旦冷靜下來,她又不禁會想:祁漠的家庭和她的不一樣,她所認為理所應當的事情,他不一定會這麽想。她沒有被拋棄過,也沒有被親人背叛過,她不懂他那種感覺……想到這裏,她便又茫然了。
所以,關於李敏芝,到底該怎麽辦呢?
喬桑榆苦思無解,在疲憊中,昏昏沉沉地陷入淺眠。
朦朧中,她似感覺到身側的床墊輕微的下陷,迷迷糊糊間,有人掀開她的被子,在她身旁坐著,卻沒有躺下……
喬桑榆沒有睜眼。
困倦中,她所有的感知都在退化,一時間分不清這是現實?還是夢境?
應該是夢吧……她淡淡地想。
身側的人隻是靜靜地陪著,沒有任何動靜,也沒有任何敵意,就這樣近距離地存在著,卻給她一種莫名的安心。喬桑榆就此熟睡過去,在意識完全陷入混沌之前,隱約感覺到他俯身下來,在她的肩膀上落下淺淺一吻……
祁漠終究還是來找她了。
喬桑榆酸酸地想,然後徹底睡了過去。
翌日。
陽光正好,喬桑榆翻轉了個身,手臂下意識地往旁邊的床上摸了摸……竟是空的!
她驟然清醒過來,猛地翻身而起,看向身旁——
旁邊的枕頭放得整整齊齊,床麵上不見絲毫的褶皺,床單也是涼的……這裏完全沒有人躺過的痕跡!那麽昨晚她感覺到祁漠過來,終究隻是一場夢嗎?現實就是他們還在鬧矛盾?
喬桑榆頹然地歎了口氣。
她掀開被子下床,在房間裏踱了幾圈,反複尋找,終究沒有發現祁漠存在過的證據。他昨晚沒有來。喬桑榆無奈,隻能趿拉著拖鞋去洗漱,直到把自己收拾完畢,才悶悶地走到祁漠房門口,抬手去敲他的房門。
要是以往,“敲門”這個動作,她是完全可以省略的,但是現在……見外就見外吧!
“叩叩!”
門扉被叩了兩下,裏麵卻沒有傳出任何回應,靜得出奇。
“祁漠?”喬桑榆叫了他的名字,又在門上拍了拍,語氣明顯軟化了下去,“你醒了沒有?”
裏麵依舊沒任何反應。
喬桑榆蹙了蹙眉,這回直接推門而入。房間裏卻已收拾幹淨,被子早已鋪平,他顯然早就走了。
因為生氣,所以一大早就避開她了?
喬桑榆越發覺得無力,耷拉著腦袋,心不在焉地挪到樓下,拒絕了女傭準備的早餐,隻是倒了杯溫開水靜靜地喝。差不多喝完的時候,有兩個下屬進來,事先詢問她:“喬小姐,今天要不要備車出門?”
這兩個人,正是昨天她甩掉的那兩個,祁漠專門派給她的保鏢。
“祁……”喬桑榆想問祁漠去了哪裏,但是想了想,又把話憋了回去,轉而開口,“恩,我要出門。”
車子停在療養院的門口,喬桑榆望著療養院的招牌,微微有些失神。
這是她在夾層照片上拿到的地址。
李敏芝所在的地方,應該就是這裏。
不過,她來這裏具體要做什麽?她也說不清楚——找李敏芝問個答案?不是。想要讓祁漠和她相認?也不是。她隻是找到了這裏的地址,就忍不住想過來確認一趟,歸根結底,根本沒有來的理由……
“喬小姐?”正當喬桑榆猶豫著是不是要離開時,下屬正好轉過身來,催促了她一聲,“您不下去嗎?”
“呃,我……”喬桑榆尷尬地一怔,終究是拉開了車門。
這裏的地址,她給過祁漠一次了。
現在她自己過來,由他的“眼線”跟著,就等於把地址再給他一次。
她不會再逼祁漠!
她會讓他自己選擇。
“李敏芝?”前台護士幫她查了療養院的人員姓名,很熱情地將她迎向一樓某個靠近走廊的房間,“她就住這裏,你進去吧。”
“謝謝。”
喬桑榆道了謝,猶豫了數秒,然後推門而入。
她看到了李敏芝。
李敏芝穿著一件白色的連衣裙,原本的長發剪了,改成了簡單的短發,能明顯看到她頭發間的花白。她坐在一張輪椅上,雙目空洞又無神地望著前方,而她的身邊有一個護士,正躬著身子給她喂飯。
“啊……”
護士出聲哄她,她便依言張大嘴巴,麵無表情地配合著吃東西。
“她……”喬桑榆慢慢地挪過去,麵色有些不忍,她突然想起了在那個十六樓的精神科,李敏芝搶了她手裏的藥一並吞下,讓她能夠保持著清醒最後離開。而她自己……之後又吃了多少那種藥?
“你是……?”護士這才發現了喬桑榆,抬頭微微一怔,微笑詢問,“來探視的?”
喬桑榆點點頭,牽強地勾了勾唇角:“……算
是吧。她一直都是這個樣子嗎?”
“這幾天一直很迷糊,不認識人。”護士歎息著搖了搖頭,看到喬桑榆一直盯著李敏芝,以為護理工作有什麽不妥,連忙出聲解釋,“她的頭發是自己剪掉的,她自己好像很排斥。以前她姐姐還會來這裏給她梳頭,但是現在……”
護士的聲音停了停:“聽說她姐姐去了美國,也不會過來了。”
李敏芝的姐姐,可不就是李勤芝麽?
她哪裏是去的美國?
她隻是……再也“回不來了”而已。
“好了,吃完了!今天很棒!”最後一口飯正好喂完,護士收拾著餐盒,明知道李敏芝不會有任何回應,仍舊朝她豎起一個大拇指,像誇獎幼兒園孩子那般肯定她,“你乖乖坐在這裏,等我收拾好了,推你去花園看看。”
喬桑榆接口:“不如……我帶她去吧?”
療養院的診斷,是李敏芝的神經受到了損害,很可能會永久性地維持這樣。
喬桑榆推著輪椅上的人向外,想著李敏芝如今的“結局”,不禁有些唏噓:讓她和祁漠相認,看來是越發不可能的事了。
外麵的陽光正好,午間的日頭有些熱,喬桑榆特意選了一塊陰涼的地,才刹住了輪椅,自己則坐在李敏芝對麵個的某個石凳子上:“阿姨,您能聽到我說話嗎?”她抬手擺了擺,卻沒有得到任何反應。
“謝謝您那天幫我。”喬桑榆不確定她是不是在聽,但心裏的話她還是想說出來,“那天看到您的樣子,我想當年您放棄祁漠,應該也是很舍不得的吧?如果有機會重來的話,您還會……唉,我在說什麽啊!”
喬桑榆懊惱地噤聲,抬頭看向李敏芝。
後者似乎也沒有在聽,目光依舊空洞,表情依舊木訥。喬桑榆隻能在旁邊靜靜地陪著,停頓了良久後,才正色出聲:“阿姨,不管祁漠的想法怎麽樣,療養院這邊的費用,我會負責到底。就當……我對您的感謝。”
李敏芝沒回答她。
她的目光死死地盯著前麵的某一處,在某一瞬間陡然目光一閃,眼裏的混沌被狂喜替代:“是……是小漠嗎?”她突然開口,嗓音又驚又顫。
“什麽?”喬桑榆一下子沒聽清楚。
“是小漠嗎?”李敏芝的反應卻是很大,她加大了聲音,說話的同時也試圖從輪椅上站起來,“小漠!”但是她的腳下沒有什麽力氣,踉蹌著才邁出步子,兩腿一軟便栽了下去,連帶著把輪椅都帶倒了,弄出不小的動靜。
“小心!”喬桑榆急急地去扶,攙住了李敏芝以後,目光才複又看向她先前死盯著的地方——那裏是院子的出口,兩旁種著蔥翠茂密的常青樹,院外的地方空無一人,院內的地方有幾個步履蹣跚的老人在做康複訓練……
她看到了誰?
祁漠嗎?
可是那裏根本一個人都沒有!
“他們都該死……該死……”李敏芝遍尋不得,嘴裏便開始不住重複,哆哆嗦嗦地又往自己的輪椅走,一旦坐上輪椅,便再度恢複一言不發的模樣,繼續目光空洞地望著前方出神。
喬桑榆歎了口氣:神經損傷……她看起來真的有幾分瘋癲了。
“我推您回去吧。”
喬桑榆隔三差五地會來療養院這裏。
除了繳納一些款項外,她也會推李敏芝去花園走走。隻是她的情況還是老樣子,護士說她難得清醒一次,即使清醒了,也會說一些打啊殺啊的胡話……喬桑榆一笑置之。李敏芝以前所處的世界,離尹梟這麽近,可不就是習慣了打殺的麽?
“除了我,最近還有其他人來看過她嗎?”來得次數多了,她和這裏的護士逐漸熟悉,閑聊之餘多問了一句。
她來這裏,祁漠必然都是知道的!可是他始終沒表態……
他到底是什麽意思呢?
他也會來嗎?
“沒了。”護士搖搖頭,“挺奇怪的,自從你來了以後,她之前的家人就沒聯係過我們。以前都有尹先生的人付款,現在連尹先生都銷聲匿跡了。”
喬桑榆笑笑,正想挪揄著說:尹先生可能很快會出現在通緝令上……
可是還沒來得及開口,卻被一道聲音打斷——
“警`察辦案!”兩個穿著便服的男人撐著護士台,出示了證件和一張照片,“我們是專案組的,正在追查一個非`法走`私案件。這個人你們認識嗎?我們查到他的一個資金賬戶,曾在這裏為某個病人繳過費,能不能帶我去見那個病人?”
他們出示的照片,正是尹梟的。尹梟的照片不好拍,估計他們也是追查了良久,才找到一張尹梟的側麵照,像是在某個聚會上,無意中拍到的。
“這個像是……尹先生。”幾個護士圍在一起辨識,忍不住詢問,“他怎麽了?”
一直住在療養院裏的李敏芝,可不像是壞人。
“我們懷疑他是主謀,現在缺少證據。”專案組的警員皺了皺眉,“希望你們能配合我們的工作,早日把他緝拿歸案。”
“那個……”那邊還在寒暄客套,喬桑榆聽了一陣,忍不住走過去,出聲打斷,“如果要證據的話……我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