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1.280情深不淺41——他的小女孩已經長大11000+
“誒!老板……”
慕遙來不及說話,便被徹底推出了門,就連剛剛“特意”買的創口貼也被扔出來,掉落在髒兮兮的地上……他知道了她們的身份和來意,便善意全無。
“唉,這種情況很正常,窮鄉僻壤的小生意人,怎麽肯輕易作證?”高材生倒是很坦然地接受了這一切,淡定地拍了拍鞋子上的泥土,“你啊,還是學著點吧!蹂”
慕遙氣惱:“我本來……”已經讓那個老板願意聊了!她過來一副認識她的樣子幹什麽該?
但是想想還是算了,沒必要做這種無謂的爭辯。
轉身,再去原告家調查。
原告名為楊化強,住村裏的一幢小洋樓裏,算是當地條件中等偏上的人家。
楊化強腎衰竭躺在床上,對待她們的造訪倒是很高興,他家裏人也特別熱情,特意切了水果過來,積極配合著這些律師的問題。先到的那四個,差不多已經問完了。
慕遙和高材生進去的時候,她們正在給楊化強照相,他腎衰竭晚期,身上起了很多的紅色疹子,那都是腎衰竭晚期的典型症狀,也算是證據之一。
“就是這個藥!”楊化強虛弱但又氣憤,從枕頭底下拿出了某種補腎藥,“醫院說是因為這個,但是藥店和製藥廠都不給個說法!我現在是晚期了沒辦法,可我也不能白死啊?我要告他們!”
他的一番話說得義憤填膺,別人寫完了調查筆錄後,他都掙紮著從床上爬起來簽字。
慕遙來得晚,被擠在了後麵,隻能遠遠的聽著。
“水果別客氣!都吃點啊!”楊化強的妻子過來,手裏又端著一些粗劣的蘋果,尷尬又拘謹地笑,“我們家老楊命苦!各位律師同誌,麻煩大家為我們老楊做主,不能讓惡勢力猖狂。”
眾人應了,謝過了她之後,她又退了出去。
於是,眾人的注意力又回到了楊化強身上,聽著他的敘述。
慕遙站得遠,身邊正好是透明的窗戶,她無意中地撇頭,正好看到楊化強的妻子——她在包粽子。她們又幾個婦女,坐在外麵的院子裏包粽子,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
她覺得奇怪,卻又說不上是哪裏奇怪,隻能這樣呆呆地看了許久。
另外四個人走了,那個高材生上前問了幾句,才想到房間裏還站著個慕遙,她不禁轉過臉來,盛氣淩人著提醒:“喂!你就沒點什麽想問的麽?”
慕遙搖搖頭:“你先問吧。”
高材生輕嗤一聲,有點不信任,有點鄙夷:“那我問出來的東西,你可別隨便用……調查還是靠自己比較好。”
陰陽怪氣地說完,她繼續轉向了楊化強,慕遙不太喜歡她高傲的說話態度,也確實沒仔細聽她在問什麽,目光依舊停留在窗外——當楊化強的妻子和另外的人說笑時,她陡然意識到了“奇怪”的所在。
這裏沒有“死亡”的感覺!
樸實有了,氣憤有了,但是沒有悲傷。楊化強口口聲聲自己是腎衰竭晚期,可能會不久於人世,但是他隻表達了對醫藥的氣憤,對自己的悲涼呢?對家人的不舍呢?
通通沒有!
而他的妻子,看起來心情似乎也不錯,一點也不像是家裏還有個垂死的丈夫。
她不知道自己的想法是不是正確?亦或隻是她胡思亂想的錯覺?
“我問完了。”慕遙想得出神,高材生的聲音才讓她重新回了神,她已收了紙筆起身,踱到慕遙跟前,“你去問吧!再見!”說完,越過她離開,反正她已大功告成,自覺優秀。
“律師同誌。”楊化強也衝著她微笑,“您有什麽想問的嗎?”
“您現在身體怎麽樣?”慕遙微笑,上前了兩步,問得不動聲色,“連續說了這麽久的話,有沒有很累?我剛剛來的時候,看您的精神不太好。”現在倒是紅光滿麵的……
“呃……還不都是被氣的!”楊化強輕斥,“以前都一個村的朋友,賣假藥真不靠譜!你說……誒?律師同誌,您拿筆記錄啊,我一會兒怎麽簽字?”
他倒是反過來催促慕遙。
慕遙拿了紙筆,卻沒有急著寫,她遲疑了兩秒,終究還是忍不住打斷:“醫
院的檢查單可信嗎?您真的是腎衰竭晚期嗎?”
“這話是什麽意思?你不相信我?”楊化強一愣,下一秒頓時變了臉,態度也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轉化,“來了那麽多律師,我看就你一點都不專業!剛剛你就沒在聽,現在你還質疑我?你真的是律師嗎?”
慕遙試圖反駁,楊化強卻先吆喝一聲,把他屋外的妻子又叫了進來。
“這律師不行,叫她走!”不給慕遙絲毫的辯駁機會,他直接指著慕遙下逐客令,態度強橫又野蠻,一點都不輸於剛剛那個藥店的老板,罵得話卻是更難聽。
慕遙沒有負氣而走,這回堅決地開口:“如果是我說錯了話,我可以道歉!但請你們相信我,法庭上講的是證據,如果有任何的造假,那不管你們有多氣憤,案子都不會贏。”
那個婦人推她的力道不由一鬆,慕遙瞬間就肯定了,其中有造假。
“我是你們的代理律師方,是站在你們的角度上考慮問題的。”意識到他們態度的鬆動,慕遙的語氣也不由緩和了幾分,“如果你們真想讓我幫忙,就應該告訴我真相。”
楊化強抿著唇,半晌才長長地歎了口氣:“老婆,讓她進來吧……”
沒有腎衰竭晚期,但楊化強的氣憤都是真的,他買到的也確實是有毒性的假藥。
不過他很幸運——今年開春的體檢活動中,他的腎功能不全被查了出來,而那份假藥也被查了出來。醫院的化驗報告不假,藥毒性真實存在,如果他當時繼續服藥,可能現在真的是一個晚期病人。
所以他要上告!
為了加大控告力度,他就偽造了自己的病情。
“我們能查到的,對方的辯護律師也能查到。一件案子的成功性是無定論的,但是法庭上需要的證據,必須是真的……”慕遙長歎,腦海中不禁想著:剛剛那些同仁們拍回去的照片,是肯定不能用的了!
如果連舉證都造假,案子還怎麽贏?
“你還會幫我們嗎?”楊化強說完一切,眼巴巴地看著慕遙,顯得可憐兮兮。
“會。”慕遙回答得很堅定。
她在楊化強那裏寫了另一份調查筆錄,抄下了藥物名稱和生產批號,然後才告辭離開。
村口的那家便民藥店已經關了門,陳舊的外門上掛著一把厚重的門鎖。慕遙想:可能其他人也去店裏調查過了,惹惱了老板,或者老板不堪其擾,索性關門離開……
這條線,她是調查不到了。
那麽剩下的隻有一個——
製藥廠。
這批補腎藥隸屬於第一醫藥公司,製藥廠就設在a市城南開發區。還好,不遠,她今天能跑完全部的地方。
隻是製藥廠的門衛知道她律師的身份後,說什麽也不讓她進。
“我隻想問一問,這個批次的藥物,像是這樣的包裝的……”她把批次和照片都展示給門衛看,“是不是這裏生產的?我就想知道這一件事。”
“我一個門衛哪懂這些?”門衛翻著白眼,反正就是不讓她進。
慕遙努力爭取了許久,最終也隻能作罷,蹙著眉在製藥廠附近逛。想問個知情人,看來是進不去了,隻能在外麵碰碰運氣,如果有車間的工人出來,她也許能問一問,把調查筆錄弄完!
看來,這個麵試的題目,還真沒想象中的那麽簡單。
事務所是想告訴她們,調查取證是很困難的吧?
“就是她!”繞了許久之後,聽到身後突然傳來急促的嗓音,她一回頭,看到門衛正朝她跑過來,身後還跟著三個肌肉發達的男人,“她就是那個想進去的律師!”
說完,那兩個男人便朝她的方向跑了過來。
慕遙神色一緊,想也沒想地轉身就逃。
單手捂著肚子,現在的她不敢跑很快,於是很快被那三個肌肉男追上,她被一前一後地鉗製住,頭上套了個紙袋子,直接硬塞上了一輛麵包車……
眼前再度恢複光明時,慕遙已完全不知道被帶到了何地。
周圍一片陌生,但很容易辨別這是個廢棄的倉庫,這裏空蕩陳舊,有幾根鐵管明顯生了鏽,歪歪扭扭地堆在了角落。被帶到這裏的不止是她,還有另外五個同樣麵試的人。
她們“先到”,早已被綁在了一邊。
“又來一個。”肌肉男嬉笑著和裏麵的看管打招呼,嘴裏低喃著抱怨,“最近怎麽回事,來調查假藥的人怎麽一撥接著一撥,怎麽都殺不幹淨……”
“都是些不怕死的。”裏麵的人指了指身側的鐵柱子,“綁這裏,讓她們離得近點,待會兒一起炸。”
慕遙的臉色一白。
再看已經被綁著的五個人,她們顯然已經知道了“未來”,臉上沒有慕遙的驚訝和蒼白,隻剩下了灰白和絕望……她們都會被炸掉!這裏是他們專門殺人的地方!
“看到那堆鐵管了嗎?”肌肉男一邊綁著她,一邊還和她聊天,聲音很是炫耀,“以前在這裏炸過幾個,把那些鐵管都炸彎了!你們待會兒一死,怕是會彎得更厲害!”
“你們在這裏炸死了人?”慕遙詫異,不由脫口而出。
對方倒是依舊一副坦然的樣子。
“誰擋了我們的財路,誰就得死。”綁上長繩,他們這才從六個人身上搜東西,把她們寫的調查筆錄拿出來看一遍,然後再一份份地撕掉。紛揚的紙片散落了她們中間的空地。
他的臉上帶著明顯的譏誚,在讀到慕遙的那份時,動作不由停了停。
因為隻有慕遙一個人的調查記錄和別人不一樣,她知道楊化強那邊的真相。肌肉男麵色惋惜地搖搖頭:“小姑娘,你本來可以不管閑事的,卻又偏偏要找死……”
她若感覺欺騙離開,現在沒人會找她的麻煩。
然後,同樣的,把她的調查筆錄一點點撕成碎片,丟在了她們中間的地上……
“來生愉快!”他擺了擺手,和她們打了個奇怪的招呼,然後轉頭,“裝炸彈!”
“別別別!”有人在哭,有人忍不住出聲懇求,崩潰的聲音明顯發著顫,“我們不是正式律師,我們隻是麵試接的這個案子,我們可以不管的!你放我們一條生路,我們保證不調查!”
“對啊對啊!你放過我們吧!其實我們什麽都不知道,我們一整天都在取證,但是我們連整件事的來龍去脈都不清楚……”有第一個懇求的,就有第二個。
那人不理會,依舊指揮著旁人在周圍一圈綁上炸\藥。
“你們幫第一製藥辦事,他們給多少錢?”慕遙深吸了口氣,忍住了恐慌,盡量表現得平靜,她知道在這種情況下懇求沒有用,“我給雙份!”
其餘的人一驚:哪有這麽多錢?
“小姑娘,你有錢?”那人這才轉過來,饒有興味地出聲,眼底卻是很好奇。
“你不放了我們,怎麽知道我有沒有錢?”慕遙輕笑,“況且,你殺越多的人,就會知道第一製藥的越多秘密,難保哪一天被綁在這裏的不是你。不如挑一條更好的路,你說怎麽樣?”
她盡量地拖延,實現著緩兵之計。
那人有些興味,卻沒有心動的意思,正想背過身離開,門外卻又有下屬急匆匆地跑進來:“不好了!有警車朝這個方向來了!”
裏麵的人不由一慌:“怎麽辦?我們來不及裝完炸\藥!”
肌肉男的臉色沉了沉,不給慕遙她們任何驚喜的緩衝期,冷然命令:“都帶走!換個地方宰了!”
她們被重新戴了紙袋,蒙了眼睛押出去,快速地塞上一輛麵包車。她們看不到周圍的情況,隻能感覺到車內很擠,而且很顛簸,很不平穩……車速很快,而且像是經過了一番追逐。
然後,終於再度平穩下來。
車子停下,眾人的心都已沉到了極點。
這回她們被一個一個帶下去,慕遙不知道這是哪裏,隻能感覺到身體被人放倒,放平,安置在某個冰冷又不平的地上,像是石頭地,又像是鋼鐵……
而帶她們過來的人,似乎放好她們,便走了。
她的手腳被綁著,隻能扭動著身體,盡量把頭從紙袋裏掙紮出來。隻是還沒看到周圍的東西,耳邊卻聽到刺耳的鳴笛聲——像是火車的汽笛聲!
慕遙一驚,後背頓時起了層冷汗。
是鐵軌!
她們所在的位置,是鐵軌!
她慌了一下,拚命地掙紮起來,腦袋從紙袋裏離開的那一瞬,正好看到對麵的鐵軌上有火車駛過,速度很快,聲音很大,距離很近……她第一次離死亡這麽近,又有種從死亡線爬回的感覺。
旁邊有人被嚇哭了。
誰知道這條鐵軌上的車什麽時候來?
“大家想辦法解開繩子,我們逃吧!”隻有在這一刻,原本的競爭對手們才真正團結,互相幫助著解開繩索,然後跑到鐵軌旁的草地上喘息。
“我是真服了!這麽危險的案子,交給我們當實習?”平靜下來,有人低喃,搖著頭歎息,“祝你們好運吧!反正這家律師事務所,我是肯定不要進了。”
“我也不進了!我找工作,不是玩命的!”有人跟著一起站起來,“走了,各位再見。”
陸陸續續地有人離開,最後隻剩下慕遙和高材生兩個。
慕遙一直沒動,是因為要護著肚子。火車剛剛經過的那一刻,她真的被嚇到了,她怕現在馬上走會出事,所以隻能坐著平穩。她真不是個合格的好媽媽,這麽嚇到了孩子。
“前功盡棄。”高材生從包裏掏出一個透明的塑料檔案袋,泄氣地扔在旁邊,懶懶地跟慕遙聊,“你說明天怎麽辦?明天十一點的時候,會有幾個人過去?”
大家都不敢再調查了。
“你會去嗎?”慕遙忍不住問。
“不知道,我得回去想想。”對方搖搖頭,拍了拍身上的泥土走人,也沒有等慕遙,“那麽危險的事務所,如果他們真的要請我,必須給我不低於五萬的工資……”
慕遙失笑。
等著確認自己沒事,她才小心翼翼地站起來離開,走了幾步卻又想到什麽,於是退回來,重新撿起剛剛高材生扔掉的那個檔案袋,然後緩步離開……
她真不知道麵試是這樣的。
她不後悔今天所做的,但是如果再給她一次機會,她一定不會帶著孩子冒這會險。
日近黃昏,慕遙沒有直接回家,她去了一趟警局,把事情都說了一遍,然後才撥出了黎北辰的電話——
手機響起的下一秒被人接起。
“喂?”卻沒想到是唐堯的聲音,慢條斯理的,“找哪位?”
心驚肉跳了這麽一整天,慕遙反倒是沒那麽怕唐堯了:“把電話還給黎北辰!”
“咦?”
唐堯疑惑地發出一聲感歎,正想討論一下她為何成長的小脾氣,電話卻已被黎北辰奪了回去。他等了一天!整整心神不寧了一天!到底是什麽樣的麵試?
他不知道。
可是唐堯的那句“因為你會擔心”,讓他的整顆心懸了一天。
“慕遙?”接過電話的那一秒,黎北辰便快速地出了聲,拋出一連串的問題,“你在哪裏?今天還好嗎?我現在過去接你好不好?”
他的聲音很緊張,慕遙聽著,再低頭望著髒兮兮灰撲撲的自己,突然就鼻子有些泛酸,像是找到了唯一的依靠,她帶著哭腔低喃:“黎北辰……我想你了。”
晚上黎北辰的情緒不是很好。
不是因為她弄得髒兮兮的衣服,還有她手臂上明顯的擦傷。這是她在鐵軌上掙紮的時候,被石子磨破的,傷口不深,但是很長,一道一道的紅痕很難看。
“你們是去麵試還是去打架?”黎北辰的俊臉上盡是不滿,從接她回家開始,柔情過後就是不停地責罵,“你跟人家攪合在一起幹什麽?這些傷口都怎麽弄的?”
說話的同時,擦藥酒的動作不由重了一下,慕遙疼得“嘶”了一聲。
黎北辰蹙了蹙眉,不禁又心疼得放柔了動作。
“到底怎麽弄的?”
慕遙抿著唇不敢說,最後被黎北辰逼得無奈了,她才喃喃地出聲,避重就輕:“劃到了石頭上……我沒有和人打架!我是那種會出去打架的人嗎?”
可黎北辰又豈是那麽好糊弄的?
“石子?”這便是她整句話的疑點,黎北辰追問,“麵試怎麽會有石子?”
“我……”慕遙遲疑了許久,終於徹底糊弄不下去了,才小心翼翼地開了口,“就是……不小心被人放在了鐵軌上。”她把今天的一切都說了,但是現在已經脫困,而且她也不想黎北辰太擔心,於是便把近距離看到火車那段省了……
“……然後我們就解開了繩子,各自回家了。”盡量平鋪直敘,盡量把整件事說得波瀾不驚,慕遙忍不住抿了抿唇,“其實今天的麵試好失敗,我等於什麽都沒調查到,原本給的期限是明天中午……不知道怎麽辦?”
再回楊化強那邊調查,其實是毫無意義的。突破口顯然在製藥廠,但是她拿不到證據!對方還是那種會殺人的黑勢力,她該怎麽鬥呢?
“不管他,明天不用去了。”聽她說完這一切,黎北辰的臉色徹底沉了下來,他沒有多說,隻是伸手抱著她,將她牢牢地按在懷中,“以後我不會再讓你遇到這樣的事情。”
他會好好保護。
“黎北辰,”躺回床上,慕遙忍不住往他懷裏拍了拍,用自己微隆的肚子蹭著他,“你不要生氣嘛!寶寶,叫爸爸不要生氣……生氣對胎教不好。”
黎北辰失笑。
她總算知道有胎教這麽一回事了?
“胎教在於你。”他沒好氣地糾正,卻又不由歎了口氣,額頭抵上她的,“慕遙,我是擔心你……”
“我知道。”慕遙忍不住往他懷裏縮了縮,因為他的這句話,覺得自己有了強大的後盾。也突然在心裏有了某種想法,她沒明說,隻是無聲地擁緊他:“我有你。”
黎北辰沒聽出她話中的決定,隻是低頭,流連著她的唇舌,親了又親,最終挫敗地起身,又得去浴室解決自己。
她懷孕,他得熬十個月。
這天深夜,唐堯接到了黎北
辰的電話。
“你出來一下。”很簡短地開場白,沒有任何的情緒波動。
唐堯頓時變得又客氣又規矩:“太晚了,出門容易吵到老婆孩子,而且太遠了……有什麽事你電話裏說吧?”
“我在你家樓下。”黎北辰淡淡打斷。
說完,掛斷了電話。
唐堯默默地抬頭看了眼時鍾。
淩晨兩點?樓下?
“歡顏?”唐堯不安地推了推枕邊人,“黎北辰來找我,在樓下。”
“哦。”秦歡顏睡得正熟,迷迷糊糊的應了一聲,一點都沒有“分憂”的意思,反而大氣地把擱在他身上的一條腿拿開,然後直接踹他下床,“那你去吧……打不過就跑!別往家裏跑,我要睡覺。”
唐堯很鬱悶,穿了件睡袍,冷颼颼地下去見人。
他想好了說辭,隻是根本沒來得及說。因為在他看到黎北辰的下一秒,對方已大步過來,結結實實地給了他一拳:“明知道她懷著孕,你還讓她參加那種危險的麵試?”
他可以對慕遙不生氣,但是眼前這個始作俑者,必須不能放過!
“其實……”
又是一拳!
唐堯根本就沒有解釋的機會。
“傷她的人我會自己調查。”黎北辰再度搶了先,顯然這回是真的生了氣,“以後這種危險的事情,不要再扯上她!她不是這個圈子的人!”
他了解唐堯,生殺予奪,槍林彈雨。
他也了解自己,和唐堯一樣。
但是慕遙不行!她必須生活在他的保護下,生活在一個安靜的世界裏。
揍完兩拳,黎北辰轉身就走,唐堯想著黎北辰剛剛的臉色,再盤算了一下接下來的發展,他覺得——他最近可能要去國外躲一陣子,嗯,就當是旅遊好了!要避開黎北辰一陣子。
翌日。
黎北辰讓她在家裏休息,可慕遙坐立難安,眼看著十一點的期限快到了,她終於忍不住出了門。
她覺得自己的取證工作糟透了,基本上沒有任何的進展!但是她得過去一趟,她得給個交代,不管調查到了什麽,都得有個交代。這是身為一個律師的責任。
事務所的休息室,除了李姐,還有兩個人。
一個是昨天的高材生,另外一個……是昨天最後一個進來的,基本上沒什麽印象。李姐示意她坐下,然後繼續聽高材生高談論闊。她幾乎把案件的每一種可能性都分析下來了,再加上可以辯駁的點,條條羅列。
她的專業知識真的很強。
李姐聽得頻頻點頭,臨了卻加上一句:“你很優秀,但我們這裏真的不缺優秀的人才。一些技巧和知識,都是可以在職業中學習補充的,但是一些天生的敏銳和細節的把握,卻是職業中很難提高的……抱歉,你不適合我們這裏。”
“為什麽?”她不服,卻在李姐開口之前又伸手,“算了!我相信我的能力,希望以後在法庭上,我們能以對手的形式相見,好好證明一場。”
她依舊是那麽傲氣。
慕遙目送著她離開,而李姐沒有詢問角落裏默默無聞的那一位,而是突然叫了她的名字:“慕遙,你呢?有什麽調查收獲?跟我們分享分享吧。”
“我……”慕遙的麵色赧然,和剛剛的那位高材生比起來,她更是自行愧怍,“其實算不上收獲,我隻想來說一聲,昨
天的案子突破口應該在醫藥公司,但是要注意安全。原告楊化強不是腎衰竭晚期,但是有腎功能不全的症狀,需要醫院的進一步核實證明……”
她隻說了她調查到的點,李姐聽得很安靜,慕遙不禁有些尷尬。
“我知道我不該質疑您給的原始信息,可是我的調查筆錄也被撕掉了,現在手上沒有任何證據,您可以親自去問楊化強。另外,昨天第一製藥公司派來的人搜我們資料的時候,碰過剛剛離開那位的一個塑料文件夾,上麵應該有他的指紋,我昨天去報了案了,也把那個文件夾交給警方了。”
李姐微笑著,聽到那句“報案”,臉色卻突然一變,當著慕遙的麵打電話,快速地朝對方開口:“老錢!你趕緊和警局的人打個招呼,你的指紋可能在人家手上了!”
慕遙一驚。
他們……認識?
李姐已掛斷了電話:“慕遙,你被錄取了。”
“昨天的實習是假的,從頭到尾,都是我們設立的題。”李姐笑著,氣氛輕鬆許多,“說實話,我們這裏不缺專業性強的律師,我們需要更適合我們團隊的人。需要懂得質疑,也需要有勇氣和惡勢力抗爭。”
慕遙完全懵了。
李姐走過來正式解釋,指著那位不起眼的“麵試者”介紹:“這位是小江,昨天冒充麵試的,專門負責保護你們的安全。還有你跟我出來……”
不等慕遙反應過來,她已拉著她進了另一個房間。
是昨天那個“肌肉男”!
今天他穿著正式的西裝,一副苦瓜臉地握著個座機:“劉隊,那真是我們事務所的演習,指紋你可別給我上交了……什麽殺人臥軌啊!我哪敢啊?怎麽可能是真的?”
“這是老錢。其實昨天綁著你們看調查筆錄的時候,就是他在審閱,你那時候就已經被錄取百分之九十了,不過得等你今天回來,算是最後那百分之十。所以慕遙,今天看到你出現,我真的很高興!”李姐說得很真誠。
慕遙這才一點點反應過來。
有些驚喜,又有些驚訝……
“慕遙!”老錢終於掛斷了電話,朝她打了個招呼,不忘用昨天的話笑她,“昨天的演出費其實很低的,你要不要給我雙份?很便宜!”
昨天聽她豪氣地說出那句“他們給你多少,我給你雙份”,他就想到昨天五塊錢的早餐費加上秦歡顏的叮囑“老錢好好演”,差點當時就笑了場……姑娘,雙倍也隻是十塊錢啊!
這年頭黑\社\會真的好廉價。
慕遙終於笑出來,赧然地點頭道歉:“我不知道是你們,昨天在車上好像還抓了你一下……”
“哦,那是小賈!”老錢仔細回想了一下,“他挺感謝你的!他可以借著這道傷求女朋友安慰,你可不知道,他那女朋友是個冰山美人,平時……”
老錢話多,一開口就說個沒完,扯出來一大串的人名。
這整個團隊給人的感覺很熱鬧,也很溫馨……她很喜歡。
“我真的被錄用?”到最後完全演化成驚喜,她有些不敢置信,“那我什麽時候來上班?”
“等你坐完月子再休完產假吧,關於薪酬什麽的,秦律師說她會去你家找你談。”李姐接口,看著慕遙錯愕的模樣,不由微笑,“關於敏銳的觀察力,你有,我們也有啊。”
他們都知道她懷了孕。
不過他們都很樂意照顧新同事。慕遙,歡迎你正式加入律師群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