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 009 如果當時

喧鬧的餐廳包間,互相調侃的學生。

那是在巴黎一家中式餐廳裏發生的一場初識。

那是夏莫雪來巴黎不久後的一次聚會,雖然都是一個學校的學生,但是夏莫雪還是顯得有些拘束,整頓飯下來,吃的很少,話也很少。當然大家顯然沒有發現這個安靜女孩眉色間淡淡的不耐,隻是依舊該吃的吃,該說的說。

而任展風卻不是第一次參加聯誼,隻是他性格本來就冷淡,大家對他也已經習以為常。

他隻是沉默的坐在一旁,別人敬他酒的時候,他也會難得一笑的應承。

而大家也都習以為常。

他似乎天生有一股吸引力,無論周圍環境如何,無論他多麽沉默寡言,他總是能讓人注意到他。

夏莫雪也不例外,入座後她便觀察到了他,同周圍喧鬧的環境,他的冷淡顯得格外突兀,但卻又不讓周圍人生厭。

再看其他人,發現他們也並沒有因為這兒坐著個冰塊臉而擾了聚會的興致,夏莫雪不禁低頭笑了笑。

而這一笑,正好落在了任展風的眼中。

這讓任展風開始認真的打量了幾眼對麵的女孩。

微卷的長發被隨意綁成馬尾,淡藍色的長裙,沒有任何首飾的搭配,本來也是極其普通的打扮,可是就是讓人感到眼前一亮。

她似乎是第一次參加聯誼,和大家玩的不是很開,顯得有些拘束,但是對於每個人都是淡淡的笑容,也不拒絕眾人敬來的酒。

一開始大家也沒有注意坐在偏角落的夏莫雪,等到飯吃的一半,大家也發現這個安靜的新來的女孩。

免不了一陣客套,除了帶她來的師姐,坐在這裏的人對於她而言都是陌生人。

可是夏莫雪卻有個好友們都無奈的“好習慣”,就是一逢聚會喝酒,關係熟稔的她倒是都會巧妙的婉拒掉,可是在滿是陌生人的場合,她從來來者不拒,始終保持著嘴角禮貌的微笑。

其實,她不是一個放不開的人,可是她就是不習慣這樣陌生的環境,但也不懂得如何拒絕。

幸好夏青岩以往參加什麽酒席,總會帶著這個寶貝女兒,從一開始的舔上一小口到最後整杯酒,夏莫雪的酒量也是這樣被夏青岩一點點無意間培養出來的。

眼見這一杯杯酒就這樣端到自己麵前,而此時大家也都全在酒興上,哪裏還顧得了什麽照顧新人。

夏莫雪頭已經有些暈,但還是強自鎮定的笑著接過對方敬來的酒。

就在夏莫雪暗暗叫苦時,這次組局的學長何勇走了過來,“莫雪,設計學院新來的小師妹,來,我敬你一杯。”

“謝謝學長。”雖然胃裏已經有些難受,但是夏莫雪還是站起身來。

就在她要喝手中的酒時,任展風深沉的聲音突然突兀的響起,“聽說何勇學長的畢業設計得了學院的特等獎,這杯酒該是學長一個人敬大家吧。”

何勇今年畢業,他的設計作品確實得到了好評,並且還得到了保送米蘭學習的機會,任展風這麽一說,大家便立馬起哄,紛紛把矛頭指向何勇,便不再敬她的酒了。

夏莫雪將手中還斟的滿滿的酒放回桌上,心中終於鬆了口氣。感激的望向任展風,卻正好對上他的視線。

那目光,似乎也不是那樣的冰冷。

“學長,我還有些事,先回去了。”任展風站起身來,丟下一句話便向門外走去。

而他,還順道突然扣住夏莫雪的手腕,將她帶離了餐廳。

至於其他人,都在猛灌何勇,自然沒有注意到。

剛剛走出餐廳,任展風便放開了夏莫雪,自己自顧自的朝學校的方向走去。

腕間被他攥的生疼,直到出了餐廳,夏莫雪才回過神來,見任展風不發一言便自己離開,不禁帶著怒意跟上他的腳步:“喂,等等,你離開幹嘛把我拉出來!”

聞言,任展風腳步一頓,害得她差點撞上去。

他轉身緊緊盯住麵前的夏莫雪,隻見她因為酒醉再加上些怒意而漲紅的臉頰,而眼睛卻還是不依不饒的盯著他,心中不禁發笑。

微微挑眉,任展風有些好笑的問道:“怎麽?你還嫌酒喝得不夠多?現在想回去還來得及。”

見她垂下眼眸,任展風嘴角露出一抹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的微笑。

“現在可以走了吧?”也不等夏莫雪回答,任展風便又轉過身向前走去。

夏莫雪低頭笑了笑,她還真是喝多了,現在才看出來他是在為她解圍。小跑幾步,跟上任展風的腳步,路燈下,兩人的影子倒影在一起,像是相依的戀人。

這是兩人的第一次碰麵,在路上,夏莫雪知道了他的名字,任展風。

而他,在餐廳時,便已經知道了她叫夏莫雪。

似乎是無意間聽到,又似乎是刻意記住。

後來的許多時候,任展風總想起當時將她帶出餐廳的一幕,那時,他見她強裝鎮定的應付,見她不習慣陌生的局促,心中生出的是從未有過的感覺,那一刻,他隻想將她帶離喧鬧的餐廳,而他也就那樣做了。

如果當時,沒有扣住她纖細的手腕帶她離去,或許便沒有了之後的種種,而自己究竟是做錯了還是對了。

而夏莫雪也總會想起那晚,兩人並肩走過那條長長的街道,那天,他們還是第一次見麵的陌生人,可是路燈下拉長的身影卻又讓人看不出一絲距離。

如果當時,沒有隨著他離開聚會,沒有追上他的腳步而是各自道別,那麽便沒有了今天的一切。

到底是命運弄人,還是他們注定要到現在這個地步?

夜色灑進屋內,任展風站在窗邊,目光落在手中的物件上,那是一枚精巧的戒指,在月光下閃現出淡淡的光芒,戒指的裏側刻著mx兩個字母。

那是一個來不及許下的承諾,如果沒有當時的變故,這枚戒指應該出現在她的手上,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留在他這裏。

任展風有些自嘲的將戒指重新收好,三年來,他從未將這枚戒指拿出來過,隻是這次再見到她,不由的便又重新拿出了它。

隻可惜,自己永遠不能為她戴上了,即使可以,她也不再願意戴上了。

但是,即使愛情被掩埋,生活還要繼續,這個世界還未崩塌,就必定要有人繼續過活。

而他們,也依舊走在這條無可避免的人生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