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 道是無情卻有情 042 葬禮

有任展風陪在身邊,夏莫雪顯然鎮定了許多。

丁洛給的地址,就是之前郝玲在杭州的住處,夏莫雪很快便到了門口。

房子和以前的樣子一樣,郝玲住的地方很清靜,有個小花園。可是,這個季節,卻沒有什麽花開放,甚至連草地都是頹然無色的。

走進小院,一片寂靜,夏莫雪甚至有些懷疑自己走錯地方了。

按了按門鈴,很快便有人從裏麵打開了門。

開門的是個20出頭的年輕人,一身黑衣,手臂上纏著白紗,應該就是丁洛。

郝玲一向喜愛西方文化,看來葬禮也會隨著西方的習慣。

“夏小姐。”對於丁洛竟然能夠一眼認出自己,夏莫雪有些吃驚,而丁洛也察覺到了這一點,解釋道:“我母親時常提起你,之前看過你的照片。”

夏莫雪淡淡一笑,“恩,你好。”

隨後,丁洛才看到夏莫雪身後的任展風,“這位是?”

夏莫雪還猶豫著要如何介紹任展風的時候,任展風已經禮貌的伸出手,“你好,我是任展風,是莫雪的朋友。”

丁洛禮貌的朝他笑了笑,很陽光的一個男孩,隻是因著母親的逝世,多了幾分愁容。

“兩位請進吧。”

說完,便領著兩人進了屋子。

屋子裏的擺設,夏莫雪很是熟悉,還是以前自己來的時候的模樣,隻是客廳大堂裏,多了一張裝裱好的黑白照片。

照片裏的郝玲笑容和平時一樣的和藹,音容相貌都像是在眼前一樣,夏莫雪不禁有些感概命運無情,總是不時的扔下一顆定時炸彈。

看著郝玲的遺像,夏莫雪忍不住眼角的酸意,心裏更是一陣難受。

身旁的任展風拍了拍她的手背,夏莫雪才強忍住淚意,環顧四周,發現竟然除了丁洛,竟沒有一個親友。

“郝老師在杭州沒有別的親戚嗎?”

丁洛給兩人泡了杯茶,搖了搖頭,“我母親離婚後,和親友的聯係便少了,而且她之前也交代了,葬禮不需要驚動太多人。”

“恩,郝老師一向就不喜歡麻煩別人,很喜歡清靜。”

夏莫雪讚同的點點頭,喝了口茶,不知道為何,這熟悉的龍井,本來應該是清淡甘甜,但是此刻喝起來,卻是十分苦澀。

“明天下午兩點的遺體告別,夏小姐有時間過來嗎?”

“恩,當然。”聽丁洛說起,郝玲並不想葬在杭州,而早在去美國之前便在a城郊外的墓地給自己買了一塊墓地,將那裏作為安息之地。

在杭州,隻會簡單的舉行一個遺體告別式。

郝玲的悼念會,在杭州的殯儀館裏舉行,很簡單的儀式,出席的有之前的同事,還有一些她帶過的學生,其中還有不少夏莫雪熟悉的麵孔。

但是心情沉重的大家,都沒有來得及打招呼,隻是各自一一祭拜。

天空下起了微微的細雨,冷風陣陣吹過,雖然在室外,但是夏莫雪還是感覺到一股涼意,下意識的看向一直陪在自己身邊的任展風,心底的那股涼意才慢慢散開不少。

仿佛是察覺到了她的視線,任展風側頭看著夏莫雪,眼神深邃卻似乎有著無盡的力量支撐著夏莫雪。

悼念儀式結束後,看著郝玲的遺體被慢慢推進火化室,夏莫雪眼睛裏的酸意再也忍不住,在場的許多人也都不禁難過的落下淚,就連那個一直雖然難過但卻保持著禮貌笑容的大男孩丁洛,也終於收起笑容,滑落眼淚。

也許,真的是要等到那個本來活生生存在著的人眼睜睜的在眼前消失,化為粉末時,才會真正的將心底的難過宣泄出來,無論偽裝的有多好。

死亡,本來並不可怕,隻是對於生者,卻是折磨。

肩膀一緊,身側的溫暖,夏莫雪安靜的靠在任展風的懷裏,看著恩師的遺體最終消失不見,心中荒涼一片。

準備離開之前,和以前幾個熟識的師姐寒暄了幾句,來參加悼念會的人也都各自散去,夏莫雪走的晚,正好碰到捧著骨灰盒的丁洛。

“丁洛,死者已矣,節哀,我想老師也是不希望你太難過的。”

看著丁洛難過的樣子,夏莫雪忍不住上前寬慰道。

丁洛點點頭,“恩,我知道。母親去的很安詳,那是她的選擇,我們做晚輩的,自然尊重她的選擇。”

“你能這樣想就好了,接下來有什麽打算?”

“我想先去a城安葬母親的骨灰,”說完深深的看了看手中的骨灰盒,然後接著說道:“然後回英國繼續完成學業。”

夏莫雪有些詫異,“你還在讀書?”雖然丁洛看起來年紀輕輕的,但是他的行為舉止,以前打理葬禮的有條不紊,很難看出來他還是個學生。

丁洛笑了笑,“恩,在倫敦學習設計。”

不過,夏莫雪還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同行,也好,以後有什麽事情都可以找我。”

“好,”丁洛臉色雖然還殘留著哀傷,但是嘴角的笑容卻依舊保持著,“對了,”像是突然想起什麽似得,丁洛從包裏拿出一份文件遞給夏莫雪,“差點忘了,這是我母親讓我交給你的。”

夏莫雪有些疑惑的接過文件,打開一看,竟然是整個vase工作室的轉讓書,一直以來,雖然夏莫雪是主編,但是股份還是在郝玲手裏,沒想到,現在,她竟然在去世時,給自己這麽一份沉重的大禮。

辛苦的大半生的工作室,竟然莫名的就這麽轉讓給自己,夏莫雪不禁呆立在原地,這樣一份沉重,她隻怕負擔不起。

將文件重新交給丁洛,“丁洛,我想這份文件還是交給你比較好。”

“這份轉讓書是我母親很早就簽好的,既然是她送給你的,自然屬於你。”丁洛並不去接夏莫雪手裏的文件,對於文件裏的是什麽,他自然知道,也覺得夏莫雪受之無愧。

夏莫雪依舊堅持,甚至是直接將文件塞給丁洛,“你比我更有資格擁有它,等你畢業回國,我會正式將vase轉交給你。”

無功不受祿,何況丁洛是郝玲的兒子,自然是最有資格擁有vase的人,從他的談吐和行為,再加上科班出身,他必定會比自己更適合來打理vase,也會更加名正言順。

說完,也不等丁洛開口,夏莫雪便轉身離開了殯儀館。

任展風看了看她離開的背影,然後又看了看愣住的丁洛,淡淡的瞟了眼他手裏的文件,“莫雪說的不錯,vase是你母親一手創辦起來的,交給你,是最適合的。”

等到任展風離開,丁洛才低頭看著手裏的文件,眼睛裏莫名的閃過一絲捉摸不清的神色。

而出門的夏莫雪在殯儀館門前不遠處的轉角處,突然看到一抹再熟悉不過的身影,但是細雨中有些模糊,再看時,那轉角處卻是空無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