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爹不讓騎驢

弟弟拍起自己的馬屁,趙春蘭感到由衷的高興,不,是甜蜜。

趙春蘭將嘴附在趙繼軍的耳朵上說:“快點吃,馬上跟爹提放驢的事。”

“嗯!”趙繼軍點點頭。

但很快又露出為難之情,也將嘴附在姐姐的耳朵上,小聲說:“姐,我不敢說,還是你來說吧。”

“嘿嘿”趙繼軍憨厚地笑了笑。

姐姐瞪了趙繼軍一眼,幹咳了兩聲,似乎要開口說話。

“爹,那個啥……”趙春蘭動了動身子,故意把身體坐直。

“啥事?”父親抬起頭問道。

“這個,這個,你多吃點菜!嘻嘻。”趙春蘭指著放在父親麵前的一盤豆腐說道。

“這個傻丫頭!”說著父親將碗高高抬起,把碗裏的最後一撥米飯撥到嘴中。

“姐,快說呀!”趙繼軍用手輕輕地碰了碰趙春蘭的胳膊著急地說。

“你們倆在說啥呢?”母親分明注意到姐弟倆神秘兮兮的舉動。

“娘,我們……”趙春蘭感到有些語塞。

見母親的眼皮依然下塌著,便抵了一下趙繼軍的胳膊說:“軍子,還是你先說!”

“姐姐怎麽這樣啊,總是在關鍵時候掉鏈子。”趙繼軍的心裏對姐姐有著一絲抱怨。

“看我的!”趙繼軍將衣服理了理,同樣也幹咳兩聲。

“你想說什麽?直說吧。”父親沒等趙繼軍開口,便開門見山地說。

“爹,我姐想放驢!”

“什麽?放驢?”

趙春蘭用拳頭輕輕砸了趙繼軍的胳膊說:“居然打著我的旗號!”

趙繼軍又把嘴湊到趙春蘭的耳朵上輕輕地說:“爹最疼你,我不得不這樣做。”

“你們倆嘀咕什麽呢!”父親“嚴厲”地說。

“沒,沒什麽。”趙繼軍搪塞了一句。

“爹,我跟軍子想把驢牽到外頭放一放。”趙春蘭大膽地說。

父親看了閨女一眼,將兩隻手指放在眉間,作思考狀。

趙繼軍小的時候,跟姐姐一起放驢,曾經被驢踢了一腳,自那之後父親不再敢讓他放驢,那頭驢就在當年就被父親賣掉了。在買下家裏現在的這頭驢之前,至少有七八年沒養過驢,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啊。

“不行!”這是父親沉思過後的答複。

姐弟倆失望地互相看了看。

“爹,我們會注意的,不騎驢,隻是牽著。好不好?”趙春蘭稍微撒起了驕。

從小到大,趙春蘭隻要一撒驕,父親準會讓步。

通常這是趙春蘭說服父親的“殺手鐧”,但不知這次會不會靈。

父親眨巴著眼睛又想了片刻說:“好吧。你們要注意嘍!”

“嗬嗬”趙春蘭和趙繼軍露出勝利的笑容。

跟隨著父親來到驢棚,驢剛剛吃飽,正伸出長舌頭舔著,在玩呢。

“哩哩”父親輕輕地叫喚著,伸出手朝驢的脖子處輕輕地撓了一會,解下韁繩慢

慢牽了出來。驢順從地跟著父親走出棚子,父親輕輕地拽起套在驢鼻子上的繩子,驢便疼痛般地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看到沒?這就是‘緊箍咒’,驢不聽話時,稍用力一拽就行了。”趙秉成向兒子傳授起訓驢的經驗。

趙繼軍認真聽著父親的“教導”。

“千萬不能騎哦,就牽著溜達好了。”

“嗯!”趙繼軍重重地點頭。

父親將繩子交到趙繼軍的手中,走近驢身,用手指往驢的肚子上撓了幾把。

“好了,牽走吧。”父親輕輕撣了撣手上的少許驢毛說。

驢同樣順從地跟著趙繼軍走出院子。父親跟著走了出去。

望著兒子和女兒漸漸遠去的背影這才返回屋裏。

“軍子回來啦?”

“小妹也過來走親戚啦?”

鄉鄰們問候姐弟倆的用詞要是細心揣摩的話,還是會發現有所不同的。

趙繼軍是“回來”;趙春蘭則是“走親戚”。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農村的習俗特別北方農村的習俗就是這個樣子。

姐弟倆一路上有說有笑,仿佛一下子又回到了童年。

路兩旁翠綠的麥苗依然在沉睡,楊樹像是要睡醒了般伸出一隻泛著綠色的小手,等待著春婆婆將給穿上的漂亮衣裳。

一處小橋的下麵是一條幹涸的水溝,水溝的兩邊長滿了蘆葦,一大片的枯黃色,細細看去,中間有些許綠意。

“軍子,還記得嗎?娘以前老過來摸蝸牛給我們解讒。”趙春蘭指著幹裂的水溝說道。

“嗯,當然記得。”母親卷起褲腳,彎著腰,幾乎每一次摸完蝸牛後腳上都會被劃破。

夏天母親總喜歡光著腳板走來走去,將半盆蝸牛帶回家,姐弟倆的喜笑顏便開使母親忘了被紮的疼痛和一天的勞累。

楊樹的稍頭立著兩隻可愛的小麻雀,嘴裏正唱著姐弟倆聽不懂的歌,這無疑給這片荒寂的田野帶來一些生機。

驢在將長嘴巴放到路邊的野草上,親吻著,時不時發出富有震撼力的“吐吐”聲。

“姐,我想騎驢!”趙繼軍忍不住地說。

“不行,爹交代過了不能騎驢的。”趙春蘭堅定地維護著父親的“旨意”。

“爹又不在,怕什麽。你看,我們家的驢挺老實的。”

“再老實也不行,你要敢騎,我回頭告訴爹。”

“哼,虧你還說我小時候愛告狀。”

“嘻嘻嘻”

聽著這姐弟倆的對話,總覺著時間已經倒退了十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