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一章 觸摸指尖
是啊！
吳仙草輸給了吳仙子，因為她是第一個給自己生孩子的女人。兩個女人比了半輩子，吳仙草一直都贏。可是到了最後，她還是輸了。吳仙子肚子裏麵的孩子就好像是一塊天秤砝碼一樣，隻需輕輕一落，二十三年的怨氣，全都消散不見。扭輸為贏。
沈一將吳仙子送回到了沈家屯。吳仙子盡管懷孕了，但是這才剛沒幾天。所以自然不會有人看出來，沈家宅子因為沈家太爺的死亡而空閑著。這回吳仙子回來，剛好她成了沈家宅子的女主人，沈家管家一眾下人全都侍候她一個人，沈一倒也不擔心什麽。
在這沈家屯，隻有她欺負別人的份兒，沒有別人欺負她的理兒。
沈一又在沈家屯陪了吳仙子一晚上，這天晚上，兩人八點就回房睡覺，一直在淩晨三點鍾，才真正睡著。至於這之間他們到底做了什麽，沒人知道。反正就是那木頭床，在吱呀吱呀搖，十分惱人。
第二天一早，沈一就要起床回春城。
因為在正午，何藍就要出關。
臨走之前，吳仙子拿出了一首詞念給沈一聽：
你儂我儂，忒煞多情，情多處，熱如火。
把一塊泥，捏一個你，塑一個我，
將咱兩個***破，用水調和，
再捏一個你，塑一個我，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
與你生同一個衾，死同一個槨。
沈一從小為了博得仙草的歡心，學過不少詩詞歌賦。自然聽得出這是《我儂詞》，是元代一個女詞人的代表作，意思就是：你心中有我，我心中有你，如此多情，情深處，像火焰一樣熱烈，拿一塊泥，捏一個你，捏一個我，將咱倆再***破，用水調和，再捏一個你，再捏一個我，我的泥人中有你，你的泥人中有我，隻要活著就跟你睡一被窩，死了也要進同一口棺材。
沈一聽著吳仙子將一首詞朗誦完，就將她抱著，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弟，是執子之手，將子拖走，子若不走，打昏了再拖走。”吳仙子開了一個玩笑，緩和了一下氣氛。
沈一在她的額頭上麵吻了一下，然後就離開了。開著車，走在高速路上。沈一發現自己挺混蛋的，到處沾花惹草，傷了那麽多女人的心，也毀了那麽多女人的青春。可是到頭來，卻不能給她們庇佑。唯一能夠時刻守在自己身邊的女人，也就隻有何藍而已。
……
而在沈家，沈一剛走。
吳仙子就搬了一個搖椅，坐在院子裏麵，享受著溫暖的太陽光，閉上眼睛好好睡了一覺。等到下午，她來到後花園，隨手摘了一朵花，將花瓣一個個摘下來，嘴裏麵振振有詞：他想我了，他不像我……
仙子姐姐的安逸生活，就此開始。
……
沈一回到春城，直接驅車趕到南山區。剛到大狐狸精姐姐的別墅周圍，就感覺到周圍彌漫著一股幽幽之力。沈一將車停在別墅門前，走進別墅裏麵，隻見何藍坐在房間正中央，上官如雲坐在何藍的對麵，兩個人額頭上麵都是汗水。
上官如雲見沈一過來，急忙道：“沈一，你快過來，她陷入小千世界出不來了。”
沈一怔了一下，沒明白。等上官如雲解釋一下才知道，小千世界是一種冥想世界。在這個世界中，任何東西都有可能出現，而何藍在進入修行之後，就首先進入了小千世界。可是現在一個月時間已過，何藍體內的藥力已經消化完畢，但是何藍卻還離不開小千世界。
如果何藍不在中午十二點之前離開小千世界，那麽她下次想要再離開小千世界，則需要等到現實世界中的百年以後。而在小千世界中，則是早一過了一個紀元。
沈一聽了之後，眉頭蹙起，問上官如雲：“怎麽樣才能夠讓她離開小千世界。”
上官如雲當即道：“你進去。”
沈一怔了一下，上官如雲說：“我送你進入她的小千世界，你在小千世界裏麵找她。切記，小千世界位麵眾多。她在裏麵過了半個月，已經有億萬年之久了，所以你見到何藍之後，她可能是一個老婆婆。到時你對她說，你是沈一，讓她離開小千世界就可以。”
沈一點了點頭，坐在何藍對麵，讓上官如雲送他進小千世界找何藍。
上官如雲捏了一個指法，在空中縈繞一下，出現一個紫色的橋梁。橋梁縈繞著億萬星辰，在星辰的一端，連同著沈一，而另一端，則連同著何藍。上官如雲最後對沈一說：“如果在十二點之前，你找不到何藍，那麽我就會自動中斷橋梁，讓你出來，不然你也會消失在小千世界中。”
沈一點了點頭，轉頭看了一眼時間，十一點三十分。
他隻有三十分鍾了。
三十分鍾現實世界時間，在冥想世界的小千世界中，或許有幾十年之久。
當沈一降臨在何藍冥想這塊小千世界中，他就發現，這個世界太廣袤了。整個世界都呈現淡淡的金色，巨大的樹木，高聳的山峰，一望無際的海洋。在這裏，沈一不能飛行，沈一不能施法，他隻是一個外來者，他需要徒步在這個世界中尋找何藍。
……
半個月前，何藍剛剛降臨在這片小千世界中。她不是興奮的，她也不是高興的，她是帶著悲傷來的。何藍不是一個喜歡傷春悲秋的女人，可是當吳仙子對她提出最誠懇的要求時，她隻能默默點頭，答應了這個她也叫姐姐的女人地要求。吳仙子對她說，我是沈一的姐姐，我也是她的情人，我更是她的愛人。
是啊，她何藍何嚐不是沈一的情人，沈一的愛人呢。
她默許了吳仙子的要求，離開一段時間。她知道，她離開的這段時間裏，沈一肯定會有一位寶寶。這個孩子，是沈一的第一個孩子，可是卻不是她何藍生的。曾幾何時，何藍也是一個驕傲的女人，她有才華，有學識，更有著絕美的容貌。可是現在呢，曾經的驕傲，已經被這份愛情給折磨的七零八落。
她哭過，可是她還是那麽愛。
愛情讓人痛苦，讓人想要發瘋，甚至……
讓人想要逃避。
懷揣著這樣的思想，何藍進入了小千世界。
她坐在一個未名湖畔，看著湖水中倒映著的自己。不知過了多久，有一天，她忽然想要做一件事情。她想要找回曾經的那個何藍，於是她走遍了整個小千世界，不停的在看書，在學習，在進步，在瘋魔。而當最後，轉瞬之間，百年過去，她又回到了曾經的未名湖畔，心生漣漪。
在這過去不知道多少年中，她一直都在忙碌，從未想過沈一。而此時，她也不會想。她隻希望能夠在這個小千世界中，渡過餘生。不去追憶那份疼痛的愛情。
……
沈一走遍了整個小千世界，最終來到未名湖畔。他看著坐在湖畔旁邊的那個頭發花白，滿臉褶皺的老人，坐在了她的身邊。何藍轉過頭看了看沈一，此時沈一也已經五十多歲了，整個人老態龍鍾，胡須有十幾厘米長，看上去就好像是一個糟老頭子一樣。
他們兩個誰也未認出誰，何藍轉身看了看沈一，問他：“你是古斯拉加的野人部落裏麵的人？”
沈一搖了搖頭，古斯拉加是小千世界中的一個部落，裏麵全都是野人。沈一經過那裏的時候，差點被人給吃了。何藍又問了沈一很多問題，但是最終她還是不知道沈一是那裏來的人，她已經太久沒有見過真人了，在這個金黃色的世界中，人有六隻手，三個腦袋，九條腿，十個眼珠。
何藍在這裏渡過了億萬年，早已經忘了，人隻有一雙手，兩條腿，兩個眼珠。他看著像是一個異類一樣的沈一，問他：“你來這裏幹嘛？”
經過了五十年風吹日曬的沈一娓娓道來：“我來尋找我的未婚妻。”
“未婚妻？”何藍疑問道。
沈一點了點頭。
“她有那麽好嗎？”何藍問沈一。
沈一說：“是啊，她就好像是精靈一樣美麗，我遇上她之前，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混球，可是我遇上她之後，我整個人簡直脫胎換骨，是她給予了我新生命。”
何藍笑了笑，沒說話，眼睛裏麵隻有慈祥，一個屬於老女人的慈祥。
沈一沉默了一會兒，說：“她叫何藍，你認識她嗎？我來這裏五十年了，天天都在尋找她，我希望她知道，她的那個沈一，還在外麵等著她，愛著她。”
何藍轉過身，看著已經年邁的沈一，突然之間怔住了，她失聲問道：“你是沈一？”
沈一點了點頭。
何藍顫抖著雙手觸摸到了沈一的指尖，那億萬年的光年，卻被滿滿的幸福，充滿了整座心扉。
兩人抱在一起，身後的未名湖畔突然掀起洶湧波濤，何藍化為光粒消失在小千世界中。而沈一，也隨著何藍的消失，離開了她的小千世界。上官如雲驅散兩人麵前的橋梁，看著何藍從小千世界中回來，長舒了一口氣，抬頭看了看遠處的時鍾，剛好十一點五十九分。
十二點整，何藍睜開眼睛。看著眼前的沈一，沈一也睜開眼睛。經曆了億萬光年的追尋，千億星辰中回首的兩人，相擁在一起。而在何藍手上的合歡戒上，出現了一個貳字，字體閃爍一下，就消失不見。
小千世界中的光年，比現實世界要慢許多。但是在裏麵所見到的事情和經曆，並不會被人忘記。那裏麵的事情，會被壓縮成一小塊記憶，獨屬於小千世界。何藍在裏麵不知道經曆了多少億萬年，而沈一在裏麵經曆了五十餘年。也就是說，兩人不知經曆了多少輩子，而此時，相望在一起，卻滿是深情。
沈一對何藍說：“回來吧，別停留在自己的世界中了，你有我。”
何藍抱著沈一，留下了晶瑩的眼淚。
而在此時，天空中降下一道金光，落在何藍的身上，她一躍突破了築基。可是這一切，對於兩人來說，都已經不重要了。
穿越億萬光年，隻為追尋屬於最初的真愛。
或許曾記得，或許曾忘記。
可是屬於兩人的刻骨銘心，卻好像是構建時光的力量一樣，不可出揣度，不可忘記。穿越那億萬光年，隻為了觸摸你我的指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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