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什麽鬼臉?”傅悠然瞪著林熙月幾欲發瘋。

“什麽鬼臉!我這是不相信的表情!”

“醜人多做怪!”

林熙月緊捏著拳頭,“說誰醜?”

“誰搭腔我說誰!”

“你個臭……”林熙月話到一半猛的住了口,這可是平日裏她跟傅悠然的慣用套詞,這位肥羊兄是如何得知且將那臭丫頭的口氣學得惟妙惟肖的?

莫非是那臭丫頭聯合帥哥一同戲耍自己?林熙月的臉色變得奇黑無比,“你們兩個串通起來耍我?”

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小時候兩人打賭,看誰能把對方嚇哭,傅悠然就曾假裝噫病來騙自己,害得自己以為她是受了過度的驚嚇,內疚了許久才反過味來。這次說不定又是她故計重施,以迷惑自己,等自己相信了,那臭丫頭就能取笑自己一輩子,絕不能上當!

傅悠然挫敗的癱到椅上,突然她腦中靈光一閃,“林熙月,你的腰側有一顆紅痣,對不對?”

林熙月臉色大變,驚疑的看著另一邊滿臉訕然的“傅悠然”,再看看眼前這個知道自己隱秘事情的帥哥……這可是關乎自己名節的大事(注:山賊也重名節,特別是恨嫁的女山賊),那臭丫頭似乎不會這麽沒義氣的告訴別人,這麽說……

傅悠然看著林熙月的臉色又說道:“前年十月初一我們一起去城裏逛燈會,你看上一個變戲法的,偷偷的跟蹤他,他發現後一路狂奔,最後還是讓咱們給堵到一個死胡同裏,還記不記得?”

怎麽可能不記得!林熙月暗中翻了個白眼,原意隻是想問個聯係方式啥的,沒想到傅悠然對他的戲法箱子那麽好奇,愣是殺氣騰騰的衝過去,劫了那人的戲法箱子,這件事林熙月現在想起來還有些內疚。

“還有你小時候……”

“打住。”眼見帥哥越就越來勁,林熙月連忙製止,“你說你是傅悠然,也得說一件讓我信服的事情,剛剛說的不算,你有一件事,是絕對機密,說出來,我就信你。”

傅悠然臉色一變,“說好永遠不提的!”

這句話出口,林熙月已信了一半,她卻仍是搖頭,“不說,我就不信。”

傅悠然思想鬥爭了半天,又回頭瞪了一眼滿臉好奇的齊亦北,這才將林熙月拉到一旁,以極低的聲音道:“八歲那年,你在水底閉氣裝溺水,嚇得我……尿褲子。”

說完,傅悠然滿麵憤恨的狂扯頭發,“我再也不要想起來!”這絕對是她十七年來最最丟臉的事情。

林熙月盡管已做了一些準備,但還是受了不小的衝擊,這件事對向來自詡英明神武的傅悠然來說,是一個絕對的打擊,當初她自願為奴一個月向自己換取了封口權,並要自己指天對地的發了毒誓,林熙月相信,傅悠然絕不會將這件事告訴第三個人,如今更不會為了想要戲耍自己而破壞自己的形象,所以就隻有一個可能,這件事是真的。

那臭丫頭真的……變成了一個男人!

“喂!你去哪?”

林熙月行動遲緩的轉過身,咧了咧嘴道:“我去……吹吹風……”

“林姑娘。”久未出鏡的齊亦北連忙出聲。

林熙月揪著自己的頭發回頭道:“何……何事?”

“林姑娘可是林霆寨中的大小姐?”如果齊亦北沒記錯的話,傅悠然曾說過“林熙月”是寨主的女兒。

林熙月訕然的點點頭,齊亦北忙道:“貴寨今日可曾劫到一名女子?十七八歲,長相甜美。”

“甜美?”林熙月想了想,“哦,你說那傻妞啊?細皮嫩肉的愣要貼兩撇胡子,穿個男裝就以為咱們是傻子,她腦袋是不是有毛病?武俠小說看多了吧?”

“呃……那她可安好?”齊亦北決定先暫時忽略林熙月的評價。

“好。”林熙月始終是不習慣從“傅悠然”的嘴裏說出這麽文縐縐的話來,再扭頭看看肥羊兄……嗯,是男版傅悠然,仔細看看,素質相當不賴,除了帥,還帶著一種翩翩公子的灑脫勁頭,真是天賜尤物啊。

“你們打算怎麽辦?”

傅悠然當下把齊安能找到國師幫忙的事情說了,林熙月點點頭,久聞國師神通廣大,招鬼請神不在話下,換個魂魄應該是小菜一碟吧。

“那就勞煩林姑娘將齊安帶過來,在下與傅寨主都不大好出麵。”

傅悠然撇撇嘴,的確是不好出麵,柔情版大寨主要是再出現在眾人麵前,說不定會有人當場崩潰。

林熙月點點頭,轉身出去,傅悠然小鬆一口氣,鬆鬆垮垮的倚到椅上,將一條長腿搭到扶手之上,伸了個長長的懶腰,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你能不能斯文一點?到底你還是女子……”齊亦北終於看不下去,太有損自己的斯文形像。

“哈,誰說我是女子?我現在可是貨真價實的大老爺們兒!”傅悠然狹促的眨眨眼,“要不要看看?”

齊亦北無視傅悠然越來越粗鄙的話,“我倒也不介意與你赤裸相對。”還來這招?

傅悠然一瞪眼睛,“你敢!”

“那就麻煩寨主你斯文一點,不要壞了我的形像。”

“那也麻煩你豪爽一點,不要婆婆媽媽、嘰嘰歪歪的,讓我的弟兄們很不習慣!”

“我會努力。”

良久……齊亦北不大自然地道:“呃……請問淨房在哪?”

“淨什麽?”傅悠然緊咬銀牙,“茅廁就茅廁,淨什麽房!跟我來!”

說罷傅悠然頭前領路,帶著齊亦北從旁邊的側門出來繞到屋後,“那裏就是了。”

齊亦北低頭步入茅房,關上門後隔著齊肩的房門望著堅守原地的傅悠然,“呃……你能不能先回避?”

“回你M個頭!誰知道你會不會動手動腳的?我得監視你。”

齊亦北大感頭痛,沒辦法,認命吧,回過身去習慣性的一撩下擺,哎?

“蹲下啦!”

耳邊響起曾經屬於自己的好聽男聲,齊亦北真是欲哭無淚,對,得蹲下。

“不準亂看!”

齊亦北在茅廁裏翻了個白眼,這黑漆漆的不掉到茅坑裏已經是上天庇佑了,還看?

“好了沒?”

“好啦!”齊亦北微紅著臉從茅房中出來,“再催我就跳下去!”

跳茅坑?這小子學得倒快!傅悠然咬牙切齒的冷哼一聲,“你要敢有不良舉動,我就去落雲山自動獻身!”依這小子的皮相,落雲山的同誌們大概會搶得擠破頭。

“你……”

“你看我敢不敢!”

齊亦北硬生生的壓下即將爆發的怒火,老一輩教導我們,不要頂風硬上,識時務的同誌才是好同誌,呸呸呸……不是同誌!是識時務者為俊傑。

回到大堂之內,齊亦北開口道:“我們少則十日,多則半月就可換回原來的身體,也就是說,這期間,我們都要照顧對方的身體。”

“不錯。”

“我們就定個君子之約。”齊亦北指著窗外明月:“我們對月而盟,決不做有損對方名譽之事。”

盟誓在那個時候是相當嚴肅的一件事,傅悠然想了想,似乎是對自己有利的,點點頭,“好,不過你不能動不動就娘娘腔!”

“誰娘娘腔?”

看著傅悠然一副“還用我說”的死樣子,齊亦北極力地控製,再控製,“同樣的,你也是,要在公眾麵前保持我的良好形像。”

傅悠然挖挖耳朵,“我盡量。”哈,真爽,若是以往這麽挖耳朵讓骨哥看見,免不了的一頓嘮叨,現在,誰管?果然還是當男人好吧。

“那……洗澡怎麽辦?”齊亦北率先提出這一嚴肅的問題,“我的身體是不介意讓你看的,可你……”

“你要是敢看,摳瞎你的雙眼!”

齊亦北沒好氣的道:“是你的眼還是我的眼?”

“呃……”好像很複雜,傅悠然決定跳過此問題,“那就不要洗好了。”

“半個月不洗澡?”齊亦北像見了鬼似的叫道:“莫非你之前就有過這種記錄?”說著話,他忙不迭的聞聞衣服,嗅嗅領口。

傅悠然一步上前抓住“自己”的手,失笑道:“別聞啦,我向來是愛幹淨的,不過你還真不像個男人,我們寨中的兄弟,個把月不洗一次都是常事,用不用這麽大驚小怪的?”

齊亦北抬起頭,剛要說話便聞到一股淡淡的馨香,奇怪,這種味道在自己身上時,聞不太出來,現在換了副身子,竟然覺得很好聞,再細看看頭頂的俊臉,這種狂放不羈的笑意是平日裏絕見不到的,原來自己也可以這麽隨性灑意的笑,為何之前一直沒發掘出來自己的狂放潛質?

他這一默不出聲,傅悠然也覺得有些不太對勁,低頭望去,正對進一雙閃閃發亮的眸中,恬靜如水,這是自己嗎?平日裏讓自己做出這副樣子隻怕比殺了自己還難罷?

二人迷失在自己的“反麵”形像之中,回過神來,突然發現自己離對方竟是如此接近,一隻大手正握著纖細的皓腕,感受著對方的體溫,曖昧而親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