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著的祖宗?”傅悠然坐到齊亦北身邊,“什麽意思?”

“太子封妃前隻有聽政的資格,就算有自己的見解,也不可妄言,如果有人詢問,更不可直接說出自己的心意打算。”

“這又是為什麽?”傅悠然不明地道:“雖然隻能聽政,但是好建議也應該采納的吧?”

“是啊,最初我也以為是這樣。可是,當你的意見建議全被束之高閣,你便不會這麽想了。”

“對的意見也不行麽?”

齊亦北搖搖頭,“不是不行,而是朝庭多年來已形成了一套獨特的辦事體係。就算是父皇之命,也必須經由這個程序一步步下達,一步步完善。否則便是不遵古法,有違規矩。君臣之間相互製約,父皇尚且如此,何況太子。”

“這麽說皇帝也不是老大?”

“治理國家,你以為是管你的神風寨?”

傅悠然略有感悟的點點頭,“是啊,我做寨主有時也得順弟兄們的意才行,不能隨便的想劫誰就劫誰。”

“道理差不多吧,”齊亦北笑笑,“太子的意見雖然不會真的實行,但卻很容易在朝堂上引起爭執。會有以打壓太子為樂的老古董打著‘太子年幼’的旗號,引經據典的將太子的意見一個個推翻,隻為引起皇上的注意,讓皇上知道他們這幫‘儒士’是不畏強權,以理為據的。”

“怎麽會有這種人?”傅悠然眉頭大皺地道:“打壓別人抬高自己,真是無恥。”

“不僅如此,就算意見得以實施,因為太子沒有實權,不能跟蹤進程,所以功自然是由實施者擔的,過呢,就隻能怨太子的主意不好了。”

“那就……先不要出主意好了。”

“不出?”齊亦北搖搖頭,“太子沒有主意、一言不發又怎能顯出群臣輔助太子有功呢?不出聲,就會有人逼到你出聲為止。”

傅悠然想了半天,突然一拍手掌,“我明白了,所以你就整天裝出一副病懨懨的樣子,不斷傳出花邊新聞,讓眾人對你失望,你就再也不用出什麽主意了!”

“他們需要的不是一個有主意的太子,而是一個會發聲的木偶。他們對這個木偶視若神明,卻又對木偶的意見熟視無睹。你說,這木偶不就是一個活著的祖宗麽?供著拜著,如此而已。”

傅悠然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可是,你不覺得有點得不償失嗎?現在全天下的人都覺得太子是個窩囊廢,就連皇上都起了廢立之心……”

“什麽?”

傅悠然幹笑兩聲,將她剛入宮時誤打誤撞贏得昭泰帝好感的事情說了,接著連忙道:“你也不用擔心,過些天太子就可以正式參政了。這就像把一隻小狗放到羊圈裏,最開始小狗太小了,被那些羊頂來頂去的也不敢出聲,就在大家都說小狗沒用的時候,小狗慢慢的長大了,到時候它一叫,就會把羊群嚇得不敢出一聲,這時人們隻會記得小狗叫時的英武,再想不起小狗曾被他們笑做沒用了。”

齊亦北盯了傅悠然半天,才笑道:“比喻得差了一點,不過是這個道理。老師曾經說過,人的習慣十分可怕,大家習慣了懷王的完美,就不允許他有絲毫行差踏錯,所以懷王隻有做得更加完美才能獲得大家認同。反過來,如果太子一無是處,那麽他參政後的任何閃光點都會被人牢記於心。”

傅悠然撇著嘴道:“可是這對懷王一點都不公平,他本身就極具才能,為了得到大家的認同而努力做事,反而成了他身上甩不掉的包袱,將他越勒越緊。”

齊亦北嘴角邊的笑意漸漸消失,好一會也不發一聲,目光從傅悠然身上轉到桌上的紫晶,再投向月亮,沒有表情,不知在想什麽。

齊亦北不說話,傅悠然也隻好陪著發呆,月換星移也不知過了多久,齊亦北突然問道:“吸取日月精華得吸多久?”

傅悠然一臉地茫然,齊亦北伸了伸腰,站起身來打了個哈欠,“我這幾天都沒睡好,先回去睡了。”

傅悠然眼睛一瞪剛要開口,齊亦北又道:“你今兒睡了一下午,正好有精神,看看月亮作作詩,也不失為一樁美事。”

於是,傅悠然眼睜睜的看著齊亦北沒義氣的從眼前消失,瞪著那塊紫晶直到天邊泛白。

眼瞅著太陽就要出來了,這月亮精華應該是吸得差不多了。傅悠然無精打采的拎著紫晶進了屋,一屁股坐到床上,看著睡得正香的齊亦北氣就不打一處來,猛的掀開他的被子剛要大吼,就被眼前香豔的一幕驚了個目瞪口呆。

被子下的“太子妃”僅著一件貼身的肚兜,堪堪遮住重要部位,兩條雪臂和光潔的後背袒露在外,再看她睡得正酣,雙頰染上兩抹自然的潮紅,小嘴微嘟可愛至極。當然這個不是重點!傅悠然甩甩頭,將被子扔回床上大喝道:“該死的給我起來!”

齊亦北被這打雷般的吼聲驚醒,揉著眼睛坐起身來,身上的被子再度滑下,他迷迷糊糊地瞄了傅悠然好一會,才語帶不滿地道:“吼什麽?”

傅悠然裝被子給齊亦北披好,怒道:“你怎能這麽睡覺?”

齊亦北也火了,“我睡了這麽久的躺椅,衣服都沒脫過,睡下床還不行麽?況且這原本就是我的床!”

傅悠然要被氣糊塗了,“誰說什麽床不床的,我是說你怎能不穿中衣就……就這麽睡?”

齊亦北低頭看了看,“穿得少睡得舒服。”

“這個不是重點!”傅悠然氣道:“你……這麽做是在壞我名節!”

齊亦北反應了半天,“‘太子妃’早晚是太子的人,夫妻間你怕什麽?”

“誰……誰是你的人?”傅悠然又有臉紅的感覺了,“你讓我進宮也是迫不得已,誰知道你以後會不會反悔?要是你將來看我不順眼趕我出宮,我可還是得嫁人的。”

“你……”齊亦北氣得七竅生煙,都家庭婦女了還惦記著殘害未婚男青年,沒見過這麽給人當老婆的。不過齊亦北聰明的沒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下去,下床穿上衣服,沒好氣地道:“這樣行了吧?”

傅悠然悶悶的坐回床上,將紫晶丟給齊亦北,“到底該怎麽做?”

齊亦北想了想,“還是撞?”

於是,兩人從地上撞到床上,從床上撞到窗邊,再從窗邊撞到桌上……三百六十度,無一遺漏的撞。

守在殿外準備侍候主子起床的榮升就聽屋裏撲嗵撲嗵的,還夾雜著男女的悶哼聲,大腦不自覺地朝不純潔的方向想去,卻又一臉嚴肅的對著同來的宮人斥道:“耳朵該聾的時候就聾,要是讓我知道誰在背後亂嚼舌頭,差事也別做了。”

那些太監宮女哪敢說不,一個個眼觀鼻、鼻觀心,不過心裏也是佩服太子的超人體能的。

而傅悠然和齊亦北呢,都快撞出內傷了也不見奇跡發生,齊亦北氣喘籲籲的蹲在地上,拉出那條紫晶鏈子看了好久,喃喃地道:“到底要怎麽辦?”

傅悠然也蹲到齊亦北身前,扯過那條鏈子看了看,緊握那塊紫晶大聲道:“神呐,賜予我力量……”

還沒說完,後腦便結結實實的挨了一巴掌,齊亦北沒好氣地道:“拜托你的思想成熟一點。”

傅悠然撇撇嘴,忽然眼睛一亮,“我們試試以掌對掌,將紫晶置於掌心,然後同時發力。”

齊亦北現在是隻瞎貓,任何方法都值得一試。

二人擺好姿勢,傅悠然一聲大喝:“一、二、三,交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