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梅,聽說仙女城最近勢頭挺好的,咱們也去見識見識吧?”中年人輕輕的說道。
很明顯,這是一個軍人家庭,雖然身著便服,可是從掛在衣架的衣服上,能夠明顯的看出來主人們的身份,而按照正常的思維來推斷,其中一位是中校軍官,另一個則高居少將!家具簡樸而又舒適,儉樸是因為所有的擺設都不名貴,客觀地說還略微有些寒磣,而舒適則是因為每一件家具都讓人感覺輕鬆,能讓人感受到享受的樂趣。毫無疑問的,這也是一個會享受的家庭,然而,更加讓人感興趣的是主人們都比較年輕,30多歲的樣子。
“好啊,安哥,咱們都休假,難得有這麽一段時間,好好輕鬆輕鬆!聽說仙女城可是李氏家族的大本營,風光得很呢。”很明顯,女主人的性格非常開朗,話語裏透露著無限的輕鬆和愉快。
“那麽……明天就走吧,孩子就讓爸爸媽媽照看一下!”看到女人同意了,男人很是歡喜,又似乎是恨不得馬上就走!
“這麽急?……也隨你,先給爸媽打個招呼,先前還說要去看看爺爺呢!”女人似乎是有些詫異,但稍微的停頓了一下,還是同意了,看起來對丈夫的意見很重視。
“那就先去成都吧。”知道妻子早有安排,丈夫妥協道,並沒有什麽勉強的意思,看起來夫妻之間的感情很好,“這樣的話,就別告訴他們了。長假難得,路上該看的地方還多著呢,峨眉,三峽,武當,武侯祠……咱們一路遊過去。”
“你呀,從來沒有這麽熱心過!既是這樣,在爺爺家就少住幾天,你看行不?”女人不由得笑了起來,結婚這麽久,丈夫從來沒有這麽大的遊興,這可是很稀有的事情,以前軍務繁忙,不是這個要工作,就是那個不在休假的。
這個男性軍人即是梁伯安將軍,去年剛剛被晉升為少將軍銜,據說是海軍陸戰隊最年輕的將官,是部隊的主要領導之一;同時,他在整個中國軍方也是最年輕的將軍之一,雖然有些同僚(這裏指的是將軍們)比他還要年輕一些。而這位女性軍人就是他的妻子趙豐梅,由於軍種和工作性質等方麵的原因,晉升一直不是很快,到現在還是普通的中校,並沒能沾上她的父親趙光裕中將的“福澤”。
剛過花甲之年的趙光裕中將也非常高興,欣然同意女兒女婿的出遊計劃,老伴陳麗更是一口保證照顧好外孫。趙光裕被晉升為中將已經有些年頭了,這可是令他非常引以為豪的事情,他的父親臨退休時才被晉升為中將,而他還可以再工作幾年!當然,最讓他引以為豪的則是不到40歲就被晉升為少將的女婿了,這可比他本人還要早上幾年呢,誰說“三代無將軍”,他們趙家難道不是一代勝過一代!自己44歲晉升為少將,而女婿在38歲時就當上了將軍,從上校熬到大校自己用了8年時間,女婿僅僅用了6年;籍著戰功,從大校晉升到少將自己用了6年時間,女婿還少了一年時間,說不定哪天就和自己同級了呢!這麽多年來,他把女婿當作自家兒子看待,有時候甚至比親生的女兒還要好,因為在他看來,這個女婿就是好,讓人放心;不過有時候,他也會感到有些美中不足,看不到女婿的雙親,人家培養了這麽好的孩子,卻……
梁伯安夫婦從上海直飛成都,下飛機後就直奔爺爺的住所。老退休中將更是高興,老人家早就盼望著他們回來了。說起來,他比兒子更感到自豪,如果說趙家算得上一個家族的話,那麽他就是這個軍人世家的創始人……老人家也時常關心國事,對社會上的那些家族之間的爭鬥比較反感,更對一些人的不負責任行為感到氣憤,隻是“人老了,不中用了”,隨他們去吧!
“安哥,咱們不是去峨眉山麽?這是去河南的呀?”趙豐梅有些不解,離開爺爺家,按照行程安排,他們應該先去峨眉山,最後才折向河南,可是現在連三峽和武當山都略過了,這不由得讓她感到詫異。
“咱們去河南吧!這麽多年了,該回去拜祭他們了!”雖然看到了妻子的驚愕,可是此時此刻,他沒有心情去解釋,他的心情非常壓抑。這麽多年來,他還從來沒有如此失控過,顧不上安慰,或許,他也根本無法安慰,“別問我為什麽,到了你就會知道了!”
趙豐梅的心裏麵禁不住的一陣驚慌,憑直覺,憑著十幾年夫妻相處的了解,她知道這次肯定不是“遊玩”這麽簡單,他們此行的目的絕不是遊玩的,然而他舍蛾眉直奔河南,目的又是什麽?結婚這麽多年來,她隻知道丈夫雙親皆無,也沒有其他的親人,也從來沒有聽說過“拜祭”,即使有過這樣的交談,也隻是得到搪塞,說什麽無從拜祭……難道他的父母親就葬在那裏,可是這有必要隱瞞麽?一種無由的不滿不由自主地滋生出來,可是在看到丈夫臉上從未有過的壓抑和嚴肅後,乖巧的她止住了衝動,或許真的有讓他難言的苦衷……好在旅途很短,她相信真相很快就會水落石出。在時速300公裏以上的特快列車上,兩個人都很少說話,短短的幾個小時顯得是那麽的遙遙無期,不知道什麽時候起,兩個人緊緊的偎依在一起,用無聲的原始情愫安慰著對方,撫慰著彼此躁動的感情。
果然,趙豐梅發現丈夫沒有絲毫遊玩的意思,絲毫不出的她的意料的是,雖然十幾年來丈夫從未踏足這個中原小城,卻對這個城市的不少地方非常熟悉;他不用詢問,甚至沒有絲毫的遲疑,就能知道汽車站在哪裏,甚至非常自然的走向某個車牌,仿佛是回到了他多年生活過的地方一樣。她已經絲毫不懷疑自己的猜測了,不用多久,丈夫隱藏了很久的家世就將不再是秘密了,“拜祭”,可能就要開始了吧!
“豐梅,謝謝你!這麽多年來你一直支持我!”兩個人在一個曾經非常有名的小鎮外下了公交車,梁伯康領著妻子走在鄉間的小路上,他盡撿偏僻的地方走,似乎在回避什麽,也或許是為了不驚動什麽!他的右手拎著一些拜祭用的物品,一些粗糙的黃紙,鞭炮……似乎是地方上的風俗,雖然神情還是有些壓抑,話語卻開始活絡起來,“你一定想知道,這麽多年了,我為什麽不回來祭拜,還有我們要拜祭的是誰?”
“難道不是?”趙豐梅不由自主地回答,卻是欲言又止,丈夫的話裏似乎有些其他的意思,這使她推翻了此前的想法,可是究竟要來拜祭誰呢,除了他的父母親之外,還有別人?
“我給你講一個故事吧!”梁伯安並沒有回答妻子的疑問,反而講起了故事,“從前,有一個年輕人,他們家境很好,從他出生起,就過著無憂無慮的生活,原本他可以一直這樣生活下去,像其他人一樣生活下去。可是突然間,國家形勢危急,愛國心切,這個年輕人毅然決定投筆從戎,放棄了無憂無慮的生活,和許多同齡人一起進入了軍營!”說到這裏,梁伯安停了下來,臉上流露出回憶的神色,似乎在回想曾經的往事。
“那後來呢,他怎麽樣了?”趙豐梅禁不住地問道,她感到這個年輕人就是自己的丈夫,可是又有什麽事情發生在他身上了呢?
“後來,戰爭真的爆發了,戰鬥打得非常激烈,他們部隊兵力有限,而敵人卻多不勝數!他們屢戰屢勝,打得敵人節節敗退,經過多次血戰,他的戰功越積越多,軍銜也越升越高,和他的戰友們一起,成為全國上下敬仰的英雄;他的戰友們也很喜歡他,說他是最好的戰友!……再後來,戰爭終於結束了,因為軍銜高,軍委就讓他和他的戰友們去軍校深造。可是,他很快就決定退役!”
“為什麽?”趙豐梅禁不住開口問道,原以為丈夫在講他自己的故事,可是越聽越覺得應該是另一個人的。雖然已經過去了許多年,可是她還是能夠感受到這個故事的真實性,也很符合那個人,隻是現在容不得她來多想;現在,即使這個故事與丈夫沒有關係,她也很想知道其中的原因了。
“因為他太年輕了,軍銜太高了,容易遭人嫉恨,在戰爭時期,或許沒有人會因此而不安,可是在和平年代就不同了。更重要的是他的家世太過顯赫,為了整個家族的安寧,他不得不忍痛放棄了軍旅生涯……還有他的女朋友!”梁伯安似乎在講述他身邊發生的故事,話語裏明顯的包含著某種感情。
“你說得是他麽?”趙豐梅脫口而出道,“可是為什麽分手呢?”女人家似乎永遠有她們自己的關心,這在她來說也不是陌生的事情,社會上經常有那些頭麵人物的消息。
“他們的思想觀念不同。他需要退役,他女朋友的想法卻截然不同;他女朋友不能容忍自己的男朋友不是軍人,因為她家裏世世代代都是軍人。分手後,這個年輕人很痛苦,簡直無法平靜下來,在外流浪多年,一個人孤苦伶仃的。”梁伯安停頓了一會兒,似乎是在平抑自己的感情,然後說道,“你一定在奇怪我為什麽要講這件事,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