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所長艱難地回過頭,市政府網的市領導簡介有誰?一個市長,一個常務副市長,剩餘的就是各個副市長,隨便一個站出來都能將他壓得窒息!這女人竟然讓自己去看市領導簡介,意思再明顯不過……
在YJ市,能上市政府領導間接窗口的女人有誰?答案隻有一個,就是唐月!
她就是唐副市長?王所長腳都打擺了,在電視上他見過幾次唐月,但電視上的唐月總是戴金絲眼鏡、身穿嚴肅的灰色公務套裝,頭發盤起,給人嚴肅幹練的形象,哪裏像現在?長發披肩,鼻梁上也沒有眼鏡,身上更加是穿著一條水綠長裙,完全就是一個美婦,哪裏有副市長的風範?
可是人家不可能會無端端說出這話啊!王所長的心越來越沉,外麵的那個警員不明所以,見他猶豫,提醒道:“王所,這事有點蹊蹺,那男的估計是個有錢人,我們是不是先調查一下這幾個人的背景?”
再一聽到這個壞消息,王所長更加絕望了,這邊讓他看政府網的領導簡介,那邊發現那隻有一身武功的農村小子竟然還是個有錢人,這他媽到底怎麽回事?老黃不是說這幾個人隻是農村人?!
不會是坑我了吧!
王所長臉色黑得幾乎能滴出墨汁,我幹你娘,老子哪裏得罪你了?居然這麽坑老子?
“王所,您跟堅哥熟,他肯定不敢和你打馬虎眼。”這警員又提醒道,現在他們大家都覺得是黃渤堅坑了他們,哪有農村人的穿著像他們這樣的?難得休閑裝休閑鞋,女的穿的也是裙子和高跟鞋,明顯是城裏人的裝扮!可惜他們意識得太遲了,現在才發覺不對勁!
“查,趕緊去查!”王所長複雜地回頭望了一眼,卻不敢直視唐月,直視望向兩人所在的位置的上方,咬了咬牙,轉身出去,輕輕扣上房門,要多禮貌就有多禮貌。
“王所,那小子說他住在鴻福花園,那小區是我們市最高檔的小區,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一出來,這警員就一臉凝重地報告。雖然說商不與官鬥,但也要看情況,你隻是一個鎮派出所而已,人家跟你鬥一鬥又怎樣了?
“先別管這茬,你上一下政府網,看看唐副市長像不像裏麵那個女人。”王所長的語氣更加凝重。警員卻是反應不過來,“啊?”了一聲,什麽政府網,什麽唐副市長?
王所長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怒道:“啊個屁啊!讓你查你就去查!亂得罪人,你他媽怎麽死都不知道!”這話是說給這警員聽的,當然,也是說給自己聽的……
“王……王所……你是說,那人是唐……唐副市長?”這警員這下終於反應過來了,查一下唐副市長像不像裏麵那個女人?我勒個去,這是變相說明裏麵那個很可能就是唐副市長啊!將唐副市長當成嫌疑犯帶回了派出所?這真是怎麽死都不知道了……
“我也不知道,你去對比一下。”王所長很是鬱悶地擺了擺手,轉身折去招待室,現在黃渤堅就在那裏等著看戲!還看戲?看個屁!
王所長怒不可遏地推開招待室的門,此時黃渤堅正優哉遊哉地坐在會客沙發上抽煙,見他進來,居然還笑了笑,“怎樣了?那小子打了我的人,又襲警,夠他喝一壺了吧。”
王所長見他死到臨頭都不知道,還拖自己下水,立刻喝罵起來:“喝喝喝,喝你麻痹!”
黃渤堅被罵懵了,“王……王哥,這……你怎麽罵人呢……”
“我他媽還想打人呢!”王所長一腳踹在沙發上,指著黃渤堅怒道:“你他媽給老子說清楚,你知不知道那小子是有錢人!”
黃渤堅這下明白了,估計是調查到韓衍的身份了,可是有必要這麽發火嗎?不就一個有錢人而已,他襲警了,這口氣也不用咽下去吧?道:“隻有,他有輛保時捷越野車,可是他再有錢也不能打人啊!而且還襲警了,再不濟,也要他賠償醫藥費吧!”
“老子賠你全家!”王所長勃然大怒,“你他媽怎麽不早說?市裏有多少人開得起保時捷?你他媽還說人家是農村人,我看你才是農村人,你祖宗十八代都他媽是農村人!”
黃渤堅無語了,心想我就是農村人啊……可是怒火中燒的王所長讓他心裏發怵,這種辯駁的話不敢說出口,小心翼翼道:“我就是覺得不用說,王所,你手下被他打,這口氣怎麽咽?他再有錢,也不占個理字。”他不再提工程隊的人被打的事了,而是單提襲警,傷人可以花點錢解決,但是襲警不同,這可是很惡劣的事。
“我他媽懶得跟你說,那女人是唐副市長,你知不知道?”王所長冷道,其實這根本不用問,黃渤堅肯定不知道,不然也不會來找他。
果然,黃渤堅變色了,“唐副市長?怎麽可能!她怎麽可能會在村子裏!謝家的人也不認識他啊!”
“怎麽不可能,鶴子村是你家開的?誰去都得請示你?”
黃渤堅這下不說話了,可是他還是不信,如果說唐月去他們鶴子村,他覺得這還有幾分可能性,但是說唐月私下裏專門去鶴子村的謝家,他就覺得是胡扯了!謝家算什麽東西?還要讓唐月私下裏下來?道:“那幾個人都是衝著謝家的人去的,肯定不是唐副市長微服私訪。王哥,我看應該是那女人胡扯吧,要是她真是唐副市長,早就表明身份了,也不可能跟著……回派出所。”
王所長一聽,也覺得有幾分道理,到這個時候,黃渤堅不可能還敢騙他,而謝家能和唐副市長扯上什麽關係?王所長不認為這家的人還認識唐副市長,人家唐副市長本身是海心市的人,跟鶴子村沒有丁點的交集。
可是那女人肯定不會無端端讓自己去政府網看市政府領導的簡介啊!早不說晚不說,偏偏進了派出所才說,難道真的是冒充?
“王所,我跟你出去看看。”黃渤堅放心不下,說道。
“嗯。”王所長點了點頭,和黃渤堅一起走出招待室。
外麵,那警員正打開政府網的市領導簡介,頁麵拖到最下麵,屏幕上有著一張工作照,頭發盤起,鼻梁上架著金絲眼鏡,嘴角微笑,正是唐月。
這警員見王所長出來,連忙讓開了座位。
王所長道:“看出了沒有,是不是唐副市長?”他盯著屏幕上的工作照,也是一陣疑惑,和審訊室裏麵的美婦對比一下,差別也太遠了點,根本不像啊!
這警員不敢說真的,因為他看不出來,但也不敢說是假的,萬一是真的,那自己去哪哭去?隻能說道:“王所,我看不出來,這差別有點大。”確實也是,幹練嚴肅的唐副市長,嫵媚成熟的美婦,很難讓人會覺得是同一個人。
“我看不像。”黃渤堅插口道,說到不信,他是最不信的那個!“那小子我認識,是謝家一個女人收養的孩子,也不知道去哪賺了錢,可能泡到有錢女了吧,跟唐副市長扯不上關係。我看那女人八成是想冒充。”
這時,小張同誌也從審訊室裏出來了,看到王所長在外麵,連忙叫了聲“王所”。
王所長點了點頭,問道:“問出什麽沒有。”
“問到一點,那人叫韓衍,還是學生,海大的大一新生,住在……”小張看了王所長一眼,“住在鴻福花園。他說是他舅被堅哥的人打了,他打堅哥的人是因為堅哥的人打他,他正當防衛。”
“他們謝家想占我家的地,我們當然不同意了,所以就起了點衝突,說到底,也是謝家的人不對。”黃渤堅道。
“先不說這個。”王所長擺了擺手,什麽占地,什麽不對,如果裏麵那美婦真的是唐月,那就是你黃渤堅的不是!
忽然,黃渤堅想起了什麽,道:“王所,她說她叫唐月,就讓她拿身份證出來核實核實唄。”
聽到這話,王所長老臉一紅,其實他連唐月和陳慕芷姓甚名甚都不知道,他一開始同樣覺得幾人是農村人,於是進去之後就誇大韓衍的犯的事很嚴重,要坐牢,目的就是為了唐月和陳慕芷恐慌,繼而找他想辦法,讓他有機會占便宜,能上床就最好不過了,直到出來的時候,美婦的一句話,才讓他聯係到唐月。
不過他也覺得那美婦應該是想冒充了,他一個人認不出,難道幾個人還認不出?電腦上的唐月跟美婦根本就不是一個人,而唐月也不可能跟謝家扯上什麽關係。
“叮鈴鈴……”
派出所內,內部電話鈴聲忽然響起,附近的一個警員隨手拿了起來:“喂?高亮鎮派出所。”
很快,這警員的臉色就變得古怪,遮住話筒,偏頭道:“王所,找您的。”
王所長走過去,“誰?”
“是洪局長,他好像有點生氣。”警員小心翼翼說道,其實哪裏還是有點生氣,說的粗口比說事還多,已經是勃然大怒。
王所長心裏一個咯噔,洪局長是分管他們所的副局長!連忙接過話筒,堆笑道:“洪局長?我是王XX。”
他剛說完,那邊就罵開了:“王XX!你他媽吃懵了還是吃屎大的?行啊!抓人把唐副市長抓進派出所,還讓唐副市長上你家商量?我上你媽!商量你全家!幹你娘的!我以前怎麽不知道你個混球膽子這麽肥?操!趕緊給老子放人,等會看不到你的辭職信,老子他媽一槍崩掉你!”
罵完,電話“哢”一聲掛了。
王所長麵如土色,其他人從他的臉色中也看出了不妙,這下……真踩到釘子了!
王所長不知道怎麽將話筒放在電話機上的,前一刻還懷疑美婦冒充唐月,下一刻副局長的電話就來了,將他罵個狗血淋頭,那美婦真是唐副市長!這他媽不是寒磣人嘛,你要是唐副市長,你趕緊說啊!給我一百個膽子,我也不敢捉你回來,更不敢讓你上我家啊!
“王所,洪局有什麽事?”黃渤堅壯著膽子問道。
“什麽事?你說什麽事?麻痹的,黃渤堅,這筆賬我算著!你膽子真夠大啊!居然敢報假案?張XX,給老子銬起他!”王所長氣得哆嗦,也怕得哆嗦。洪局在電話裏說了,讓他辭職,但真會這麽便宜自己?百分百是炒魷魚!現在隻能將所有責任都推倒黃渤堅頭上。說完連忙走回到審訊室門口,打開門,哭喪著臉:“唐副市長啊?誤會,這是誤會,我們查清楚了,是黃渤堅他膽大包天,報假案,現在查清楚了,您可以離開了,真是對不起,對不起……”
外麵的警員一聽就暈了,真是唐副市長?靠啊!你是副市長怎麽不早說,這不是成心惡心人嘛!這下糟糕了!小張同誌麵如土色,二話不說,摸出手銬“哢嚓”的就給黃渤堅拷了起來,這個時候,傻子才他媽將情麵,情麵比得上屁股下麵的位置?
“怎麽……怎麽……”
黃渤堅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被小張同誌給拷上了,心裏又怕又恨,你早說你是副市長啊!等進了派出所才說,有你這麽害人的啊?麻痹的,這幫白眼狼也不是什麽好東西,老子平時少孝敬你們了,操,說抓就抓。
不過黃渤堅也清楚,對這些警察來說,那點孝敬,在唐月麵前,連屁都不是,搞不好還是禍害!
審訊室。
唐月臉色淡然,她知道自己現在的形象完全對不上網上的工作照,其實她隻要從包包裏拿出金絲眼鏡就能表明身份了,但她偏偏不拿,而是打了個電話給公安局局長孫立民。
孫立民下來一個原因是因為她在YJ市,另一個原因就是父親想他下放曆練,在基層當一把手,比在市裏當個隊長有實權多了。然而孫立民卻是被市委書記打擊的對象,畢竟他和市長章文是同一陣型的,日子也不好過了,尤其市委書記提上來的洪副局長和他爭權。
而眼下卻出現這個契機,雖然動不了市委書記,但是對洪副局長還是有一定的影響的,這不單單是王所長將她抓回來,更多的卻是洪副局長分管的地方有濫用職權等問題!這就能敲打敲打一下洪副局長,順便往鎮裏安插孫立民的人。
唐月瞥了一眼王所長,看得他心驚膽戰,才緩緩道:“報假案?那行,不過韓衍將你們警察打了,這事的性質很嚴重,王所長,我準備上你家談談這事。”
說著,一雙美眸盯上了王所長,別看她在韓衍麵前是個任他折騰、甚至還被要求床上放浪的俏美婦,這隻是在某人麵前的形象而已。但在外麵,卻是雷厲風行的行事風格,盯得王所長無地自容。
王所長真他媽想甩刮子狠狠抽自己兩巴掌,這他媽不是犯賤嘛,讓人家上自己家去談談,談個屁啊!這人還是副市長,將主意打到副市長頭上,真是連個死字都不知道怎麽寫!
幸好他將唐月和韓衍分開來審訊,不然現在早他媽死癱在地上了,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麽東西?
“這件事……這件事也查清楚了,是那個警察行事粗暴,濫用職權,想對韓衍暴力執法,韓衍才防衛的。唐副市長,這事怨我,是我沒調查清楚。等會我就辭職。”王所長低下頭,心裏很是苦澀,不過發生這樣的事,辭職已經是最好的結果!
“韓衍正當防衛,也行,這件事揭過去了。”唐月還是一副平淡的模樣,看了眼麵如土色的王所長,辭職?想得太美了!
王所長聽唐月這麽說,都不知道該作什麽感想,也無暇分析唐月的話的真假,見她起身,連忙做出個“請”的手勢,咬牙道:“歡迎唐副市長下來視察。”
“王所長做好分內事就好,我隻是來探親戚的。”唐月不冷不熱地說了句,和陳慕芷一起走出審訊室。
外麵,見到她出來,大家都已經知道她是唐副市長,一個二個警員硬著頭皮,叫了聲“唐市長”。小張同誌更是膽顫心驚,連忙將開門,賠笑道:“韓先生,這事查清楚了,是黃渤堅報假案,我們已經控製了他,你可以離開了,真是對不起,是我們派出所失職了。”
韓衍早就知道是小姨那邊發威了,卻不吃小張同誌這套,老子小姨是副市長就是黃渤堅報假案,要是老子隻是個普通村民,麻痹的豈不是被你們屈死?眼皮一抬,淡淡道:“別這樣啊,我真打了他工程隊的人,二十多人呢,全躺在醫院裏。”
誰說你沒打?小張同誌心想,卻哪敢真說出來,笑道:“那是他們自找的,您打得好,對這種作惡多端的人,就應該勇敢出手。之前的誤會,真是很對不起,我現在就給您解開手銬,真是對不起啊!”
解開手銬,你麻痹的這會知道解開手銬了?老子是你想銬就銬?想解開就解開的?還用槍來指著老子?滾你丫的蛋!韓衍罵了兩句,道:“要是對不起有用,還要你們警察來幹什麽?要解開手銬可以,讓你們所長來。”
小張同誌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心裏對韓衍恨得咬牙,給你解開手銬你還不願意,這叫什麽事?不帶這麽玩人的吧!嘴上卻道:“這不好吧?您看,這事查清楚了,你繼續戴著手銬也不好,還是先解開吧。”
現在知道解開了?早幹嘛去了?韓衍瞥了眼小張同誌,道:“我早就說過,銬上來就不容易摘下去了。同誌啊!我不是想為難你,我隻是想找個公道,你們警察,不能欺人太甚啊。”
我們欺人太甚,小張同誌氣得幾乎要吐血,現在是誰欺人太甚啊!
不過鬱悶歸鬱悶,小張同誌也知道,有副市長撐腰,人家還真能欺人太甚,誰讓自己不開眼,得罪了他們呢。沒辦法,他隻能說了聲“請稍等”,轉身走出審訊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