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族長

番石村,鄭天龍坐在八仙桌邊,而在八仙桌的對麵坐著的是一個老頭:年紀已經很大,幹幹瘦瘦,估計不到一米六,臉上的皺紋一條疊著一條,眼睛也深深地陷了下去,如果不是仔細看根本看不到一般。

露出來的手指粗大而長,關節鼓起,一看就知道是長年累月在地裏幹活的人。

但是,鄭天龍卻一點也不敢小看坐在自己麵前的這個叫萬年青的老人。山野之間,多有奇人,在他看來眼前的這個老人也可以被稱之為奇人。

“鄭師傅,你所說的是不是真的。”

兩個人之間已經沉默了很長時間,而萬年青開口的這一句話打破了寧靜。

“萬老,我說的是不是真的,我想您自己也很清楚。”

在與於東成接觸而被拒絕之後,鄭天龍想到了一個辦法,那就是於東成所做的這件事情肯定在番石村同樣會有人反對的,而作為一個外來者要想阻止這件事情就得要與當地人聯合起來,自己想到的那個辦法一定要當地的人配合才能夠名正言順,當然,他還有另外一個備用的辦法。

一番打聽之後,鄭天龍發現在番石村裏說得上話的就是自己眼前的這個萬年青老人——他是番石村的族長,所以才找到了對方。

至於現在萬年青問自己的話,鄭天龍相信對方的心中也是有數的——先不說對方是不是風水師,就算是不是這樣的人對於自己村子之中的如此重大的“秘密”不可能不知道。

鄭天龍的話說完之後,房間裏再一次沉默了下去,看到這樣子,鄭天龍淡定了下來,他知道自己猜得一點也不沒有錯,對於這一點萬年青肯定是知道的。

萬年青確實是知道。

番石村裏有一條龍脈,與村前的大河形成龍得水的風水格局,這樣的“傳說”在每一代的族長之中是口耳相傳的,他作為這一代的族長,怎麽可能不知道?

從傳下來的話中,萬年青知道自從村子形成開始,不時就會有風水師來村子裏查看,有的是村子裏的人請來的,有的是自發來的,這些來的風水師無一例外地都說番石村的風水格局很好,曰後會出一個大人物。

但是,卻又沒有一個風水師能夠說得清楚到底什麽時候才會出這樣的一個大人物,而且也說不清楚到底把房子建在什麽地方才能夠得到好的風水氣運。

但是就算是這樣,在過去的幾百年之中,為了村子裏的某一塊所謂的風水好的地皮打架的事情層出不窮,隔那麽一段時間都會出現一次。

最近幾十年來,這樣的事情反而比較少了,這是因為在之前的那一場大亂之中風水方麵的事情已經被禁得差不多了,所以人們也就沒有再講究這東西。

甚至就算是萬年青這個族長,對於村子裏的這一條龍脈的傳說也都已經慢慢地忘記了。

直到於東成成了大富翁的事情出現之後,萬年青想起以前的“傳說”,才知道村子裏的風水的傳說是真的。但是這也沒有什麽好說的,人家的老宅早就建下去了,能夠得到村子裏的風水格局的氣運,那也是他們家的命。

所以一直以來萬年青對於這件事情都秘而不宣,但是,現在事情卻發生了變化。

族長口耳相傳下來的事情之中還包括一個內容,就是在村前接近大河的一個區域是不能建任何的東西的,說是這樣會影響村子裏的風水,但是這一次於東成回來之後卻要在那裏建一座塔,這讓他相當的頭疼。

而今天,鄭天龍找到了自己,指出如果讓於東成把風水塔建成的話,一定會影響整個村子的風水,更加是讓萬年青意識到自己再也沒有辦法回避這個問題了。

阻止這件事情,也是他作為族長的責任。

“唉,現在不是以前了,我這個族長的話沒有人聽了。”

萬年青確實是相當的為難,如果自己所說的話有用,他早就開口了。

鄭天龍輕輕地點了點頭,他知道萬年青說得沒有錯。一個是現在的社會不一樣了,族長在村子之中如果不是村長,那說話就沒有多少的份量,而且更加關鍵的是族長如果不是村子之中最有錢的人,他說話就更加沒有人聽了。

在現在這樣的社會之中,族長除非同時就是村子之中最有錢的,同時也是村長或者是有個一官半職,要不說話肯定沒有人聽,特別是於東成又是村子之中最有錢而且還是很有錢的那種——他怎麽可能聽到萬年青的話?

“按照村子裏傳下來的規矩,村子前的那一塊地,是所有人都不能建房子的,但是這一次於東成就是走了別的路子,拿到了正式的批文,所以我也沒有辦法。”

說起這件事情,萬年青又氣又無可奈何,幾百年來村子前的那一塊地都是沒有人建房子的,但是於東成竟然來這一招,關鍵是對方有的是錢,實在是讓人沒有辦法。

“哦?還有這樣的規定?”

鄭天龍倒是一愣,之前來查看的時候他就看到村子裏有一大片的空地,他那個時候還奇怪為什麽有這樣好的一片地番石村竟然沒有人在那建房子。

“這是幾百年傳下來的規矩,你說的那個風水的問題以前村子裏的老人確實都知道,但是沒有能夠肯定龍頭具體在哪,所以幹脆就規定誰也不能夠在那一片地方有可能是龍頭的地方建房子。”

點了點頭,鄭天龍明白這是以前番石村的人因為把握不準,所以幹脆劃出一個大的範圍,這樣就保險了。

“但是,我可以告訴你,萬老,這一次於東成請回來的風水師有兩把刷子,他所選的那個地方就是龍頭所在的地方,一旦風水塔建起來,就會把龍脈壓得死死的。”

龍脈或者是說地脈,最重要的地方就是頭,隻要這頭不受到影響,那龍脈身上的其它地方就算是建起別的建築、沒有把龍脈挖斷,那就不會有問題。在看不出來到底什麽地方才是龍頭的情況之下,最穩妥的方法自然就是把有可能是的地方都空出來。

萬年青的臉色一變,那彎曲的身體也不由得就是一直,說:“真的?”

“嗯,要不我也不會插手這件事情,而且我可以告訴你,這一條龍脈如果被鎮住了,那影響的不僅僅是你的村子的風水,很可能是周圍的幾個村子甚至是整個大同鎮的風水都要受到影響。”

鄭天龍明白自己一定要說服萬年青,這件事情必須要有他的出麵,要不自己實在是勢單力薄了一點,而要說服他就要把這裏麵的利害關係擺出來。

萬年青的臉色再次一變,他知道如果鄭天龍所說的沒有錯的話,那這一次的事情樂子可就大了去了,而且消息一旦傳出去那番石村恐怕就會成為眾矢之的。

雙眼之中爆起一道寒光,萬年青看著鄭天龍,慢慢地說:“鄭師傅,你知道有一些話是說不得的。”

鄭天龍哪裏會不明白萬年青的意思?

不過他卻仿佛沒有聽到萬年青話裏的威脅的意味,而是繼續說:“這件事情,我希望能夠在番石村這裏解決,如果沒有辦法的話,那我隻能選擇把事情鬧大。”

“你為什麽要這樣做,按你所說的,你隻是一個路過的風水師,而我們這裏的風水到底怎麽樣,與你一點關係也沒有。”

萬年青那仿佛一直閉著的雙眼也睜了開來,此時他仿佛不是一個老人,而是一個野獸,人老成精,萬年青知道隻要鄭天龍把消息傳出去,那周圍的村子的人一定來找麻煩的。

“風水是天下人的風水,如果我沒有看到,那自然不會插手,但是如果我看到了,那我就一定要插手。還有,如果你能夠解決這件事情,那我樂見其成;如果你不能解決,我也沒有辦法,隻能去捅這個馬蜂窩了。”

萬年青看著鄭天龍,他發現坐在自己麵前的這件年輕人臉色神色淡定如水,一點異樣也看不出來。但是他明白鄭天龍這是在威脅自己——你如果不想管,那我就隻好鬧大了。

“這件事情,我再考慮考慮。”

萬年青說出這話的時候,整個人又恢複了原來的老巧的模樣,一點也看不出來先前那一幅猛獸的樣子。

“時間已經不多,於東成接下來馬上就會加快速度的,所以萬老你要抓緊時間了。”

鄭天龍知道在自己早上去見過於東成之後隻有兩結果,一個是於東成放棄修建風水塔,另外一個就是加快建設,而且他也明白最有可能的就是加快建設,自己對於於東成來說不過是一個萍水相逢的風水師,自己的話不可能比他身邊的那個風水師有更大的說服力的。

而且,鄭天龍知道於東成十有**是會加快速度的。

“嗯,這個我明白。”

萬年青輕輕地點了點頭,於東成已經平整好了地皮了,如果自己再不快一點那黃花菜都涼了。

“那我就回去等萬老的消息了,這是我的手機,您決定之後就給我電話。”

拿出自己的名片放下來之後,鄭天龍就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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