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1628.第1628章 想法不錯
有水珠粘在他的頭頂，在夕陽下像是閃著金色的光輝。
他膚色偏向了古銅，看樣子也不是今天才過來，倒像是經常過來這裏。
比賽很精彩，他也贏得很利落。
有人過來送花給她，是一束很新鮮的玫瑰，上麵還有水珠。
陸小北接了那花看了半晌，轉頭側身的時候，封南爵正站著離著她算很遠的地方，一個傾斜的角度。
他墨鏡也沒有摘，看著她這邊，手操著口袋，夕陽掃射過去，給他整個人披上了一層金色的，帶了點舊時光味道的光芒。
這邊轉過頭去的時候，看到厲少霆還夾著衝浪板朝她這邊走過來。
他也是戴著墨鏡，嘴角卻彎著在笑，看起來心情很好。
他走過來，很自然的攬住了她的肩膀，往另一邊走了。
剩下還有人在起哄。
漸漸的隨著他們走遠，變成了一道背景。
陸小北還能聽到背後有說話的聲音，她聽得清楚，厲少霆卻也沒有理會。
走到人聲漸少，走到漸漸安靜下來。
陸小北才說話，問他，“最近不忙了，來這裏？”
厲少霆說，“連著幾天不睡，將工作趕出來就過來了。”
“什麽時候弄得這發型？”
厲少霆笑著摸摸頭，問她，“難看嗎？”卻沒等他回答，繼續說，“前幾天抽煙的時候不小心燒到頭發，就直接給剃了……”
沉默了一會兒。
厲少霆說，“我來了有幾天了，二哥也知道，我讓他帶你過來的，這玫瑰還是我親手摘的，本來……”
陸小北笑著說，“你不是想求婚吧？”
厲少霆停下腳步，伸手捏她的臉，說，“剛才他們都說了那麽多，你也聽到了，現在才給我裝傻……”
陸小北笑著看他說，“那怎麽又沒繼續？你沒聽他們都在抱怨你？”
厲少霆鬆了捏著她臉的手，手操著口袋，看著她，竟歎了口氣，嘴角卻是揚著的，他很高，背後是大海，還有夕陽，站在她麵前。
厲少霆說，“不知道。當時看到你，我覺得我好像我又是在逼你。我有時候會想你想和我一起的，有時候又會想你不喜歡，猜不準，可看你那時候的表情，可能這件事情即便做好了，你也不開心，又算了……”
然後卻還說，“我都準備幾天了，真沒想到自己會臨陣脫逃……”
陸小北看著他，笑笑沒說話。
他們繼續走，走著的時候，陸小北有時候會踮起腳尖伸手摸摸他的腦袋。
這發型也是酷斃了！
……
於日後回到北城，未出半月。
陸小北給厲少霆寫過一封信。
致厲少霆先生親啟：
徒然將近半生已過，漸漸醒悟出原來竟真的跌跌撞撞走到今日。
我幼時喪母，從此孤苦伶仃，過了將近十年的朝不保夕的日子。
從有你，我的生活在才再也沒有為了幾天的生活費周末去拚命的打工。
再也沒有去到那些名*利*場上去售賣自己的青春。
也沒有在名利場上丟失自己。
我很幸運，在茫茫人海之中碰到你。
你曾經說，跟了我，你再也不會受那些苦。
你也做到了，這些年，無論到了什麽時候，哪怕在我們關係最僵化的時候，你也從來都會用自己百分百的力氣來保證我的生活。
以至於你公司遇到窘境，甚至你曾經破產，曾經也負資產百億，這些我都不知道。
你也曾說，你對不起我，要做我一輩子的勞工，一輩子為我服務，為我賺錢，你隻要有錢吃飯就可以了。
可是哪怕是這些，哪怕你把我奉上天，哪怕你對我再百依百順，哪怕你對我再溫柔體貼，我都不行了。
或者說，我早就已經不行了。
曾經在很多很多年前，夏晴那時候。
我曾經獨自一人走到我們大學校園裏那座湖泊，坐在那張長椅上。
我曾經很想跳下去。
覺得這種困境，真的隻有這種選擇才能解脫。
否則我這輩子沒辦法解脫。
可是最終我沒有，那時是因為孩子，後來也是因為孩子。
隻要我想到，我若是這樣走了，他們可能會如同我小時候那般過著孤苦伶仃，沒有媽媽疼愛的日子，我就會覺得痛不欲生，覺得自己很差勁，很可惡，很自私。
因此最終幾次，我都沒有那麽做。
你總說我對你很冷漠，可你應該不知道，我是耗了多少力氣才能麵對你對，而不隻是冷漠而已。
也是從最近這些年我才漸漸的明白，我對你而言，從前若是愛的話，現在已經變成了枷鎖，鎖緊了你的脖子，隻要稍稍動一下，你就覺得窒息。
我曾經也會想象，若非沒有我，你的生活會怎樣。
按照爺爺的要求娶個門當戶對的妻子，生幾個可愛的孩子，你會適時的回家，給些陪伴。
照樣站在你眾星捧月的位置，過著你的逍遙日子。
有可以逢場作戲的女人，也有懂得你心思的紅顏知己，還有可以在事業上幫襯你的搭檔。
你還是以前，我最初遇到的那個沒心沒肺，自由自在，囂張跋扈的厲大爺。
而不是現在這個被枷鎖夾得無法喘息的厲少霆。
現如今，孩子們都已經長大，他們也都可以決定自己人生的走向，他們也都有能力養活自己，也懂得大是大非，因此現在我的顧慮已解。
因此從今日起，我想放開那個枷鎖。
我希望，從此，你可以想做什麽的時候可以自由的去做，而不是像很多時候的那樣，帶著顧慮，又畏畏縮縮。
每次還要戰戰兢兢，需要等著向我來報備，其實每次我都不想聽。
同時，我也想自由的走走。
如果有幸，此生還能遇到可以愛的人便攜手一生，若是沒有遇到，一個人也不錯。
愛一個人愛了那麽多年，我也累了，倦了，有時候也想要換一個來嚐試嚐試，或者人生真的可以是另外一個模樣。
現在想起，年輕時候，在結婚這件事情，你猶豫，不決，徘徊，逃避，大概也是想到了很多今後所預料到的事情，因此才會恐懼，拒絕。
……
這封信沒有寫完，也或者是寫完了，被燒了一半，剩下了一半，另外一半不知道是什麽了。
桌前，白色的窗戶打開，窗簾隨著風在動。
厲少霆站在那書桌前，那封信是從書裏滑落，他看了，後來拿起火機“啪！”一下打開。
眉毛微微皺起的時候，將那信放到火焰之上，很快燒成了灰。
信化成灰，被風吹得淩亂，有燒得灰，被吹著從他臉上滑過，染了些黑。
他摘了墨鏡，眼睛裏有些許的血絲，許是被吹得灰嗆了，劇烈的咳嗽了那麽一陣，抬手的是時候抽出一張紙擦拭了下嘴角。
有紅色的東西在那雪白的紙上染開，染成一片殷紅，他又用火機燒了，扔進了紙簍裏，很快沒了影兒。
每次字都那麽多，密密麻麻的，看都看不清。
但，想法不錯，有前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