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2章 最痛莫過如此
下了車，厲少霆往前走了幾步，一邊走著一邊解著西裝的扣子，襯衣的扣子，往前走，竟然顯得比她還上火。
陸小北就在他後麵跟著，跟著一路，繞過一個個街道，最後來到一段很狹窄小巷。
後來他站在那就沒有在往前走，他停下了看著她，站在那個地方。
尋找一直都在進行，小陵兒最後出現的地點的確是香港，而位置就是在這個小巷，那是他看到的最後一段和小陵兒有關的視頻。
他站在那沒動，很久看著那裏，陸小北左右的環顧，也沒有找到什麽學校，隻問他，“為什麽停在這兒了？學校在這裏嗎？這裏沒學校啊！厲少霆！”
她在這小巷看了看，轉身，又轉身，也沒發現什麽，後來就走到了厲少霆麵前，抬頭看著他，氣息還在喘，手往他眼前揮了揮。
她喊，“厲少霆！”
喊了兩聲，他好似才回神，但看著她，也是沒說話。
陸小北問，“在哪呢？怎麽不走了？”
厲少霆看著她，抿了抿嘴唇，耳畔好似聽不到什麽，隻聽到心跳好似在耳畔，很響，很響的那種震動。
他說，“我原本沒打算要告訴你，這事情的確怪我，都是我的錯。很多事情我都不想說，也不想讓你知道，我怕你擔心，更怕你怪我。那時候處理了紀明東，我的確也找到了綁架小陵兒的人，可是沒有找到小陵兒。小陵兒自己逃脫了，但沒有回家，不知道去了哪裏，到現在也是不知所蹤。能找的地方我都找了，很多可能路過的城市所有的錄像都調出來查過。最後出現在視頻裏，就是這個地方，在香港，但隻有幾秒鍾，到現在還在找，可是一直沒什麽音訊……”
他說這話的時候，陸小北好像有些愣住了，看著他在說話，又好似聽不清，但其實那一字一句真的都入了腦子裏的，將整個事件描述的很清楚。
聽那話的時候，她好似忘記了呼吸，等到他說完話，就是一陣喘，接著就是看著他，說，“你的意思是小陵兒他找不到了？”
厲少霆沒吭聲。
陸小北就轉了身，轉身的時候就感覺好像有點天旋地轉，但好像也就是幾秒鍾的樣子，就停住了，恢複如常。
她又轉了身，轉身的時候看向厲少霆，她說，“厲少霆，無論是因為女人也好，事業也好，都不該是這樣的才對吧？”
厲少霆沒說話。
陸小北也沒說太多話，就開始走了，她說，“你說是在這兒？對嗎？”
厲少霆就沒吭聲。
接著她就開始喊了，從這裏沿著小巷，差不多有個幾百米的距離，是個很長很深的小巷，她一邊喊著一邊在找，也沒有去管厲少霆。
“小陵兒……”
“小陵兒……”
……
喊了很多聲，這小巷其實挺亂的，兩側都是牆壁，牆壁上有著各種塗鴉，有垃圾箱，還有立著那裏閑職的竹竿，各種不值錢，還又堆得很多的東西……
她也會往裏麵扒著找，翻著找，就是不會放過這巷子裏任何地方。
她找得也匆忙，又帶了幾分慌張，後來不知道踩到那裏就摔倒了，摔倒在地上的時候，好似鼻子那裏磕到了什麽地方，血就開始流，流得很多。
她站起來的時候，摸著，滿手，滿手的都是血。
厲少霆就趕緊過來了，想伸手過來給她擦，但隻是剛剛一伸手，就被她推了一把，那一下很重，他身子都跟著踉蹌了一下。
他站在那裏沒動，陸小北就看著她，伸手擦著血，但是應該是沒有擦對位置，血還在流，手上還有灰，可能臉上，身上也都是。
特別幹燥的天氣。
又冷有熱。
陰天。
沒有下雨，大概就是快要下暴風雨的那之前的那種天氣，壓抑到死，壓抑得熱，悶，胸口都開始漲，身上跟著心上都是火辣辣的，讓人很不舒服。
她說，“我可以不顧及我自己的，我怎樣都沒什麽，也不會覺得怎樣，怎樣都可以，真的就沒什麽。你給我的東西已經夠多了，也對我很好，從小到大，沒人比你更疼過我。我爸有自己的老婆，自己的兒子，後媽就不用想了。起初是颯颯和楚楚，我們三個人算相依為命。但是她們都比不過你，這個世界上，我碰到的人裏，就屬你對我最好了。你知道我怕過沒錢的日子，就會給我很多，或者所有。你知道我不喜歡你有別的女人，你也會克製，盡管現在還是走到今天，但我知道你也算盡力了，對我也算仁至義盡。因此我不恨你，或者我該感激你，其實心裏很感激。至少我沒有過顛沛流離的日子，有了兒子，也有了家。你帶給我東西太多，太多了。因此哪怕你做了對不起我的事情，我也覺得其實我沒有太多恨的理由，我也沒有太多資格要求你對我一心一意。可是今天走到這一步……厲少霆……我沒想過走到今天這一步。我不知道孩子對你來說意味著什麽？可能平時我也沒有做媽媽做得太好，但我真的很愛他們。他們對我來說比我的命都重要，比我生生世世的命都重要。以前你不在的時候，有一次，小陵兒，其實不算太嚴重的病，可能每個孩子都會有吧。秋季腹瀉，沒精神，嗜睡，不能吃飯，吃著就吐，很大口大口的那種吐，吐完還拉，一天拉七次八次，甚至十幾次，其實也不過七天的樣子，小陵兒瘦了有三斤。但那時候他才兩歲啊，本來就沒有二十斤。那些日子我比他瘦得還厲害，有七八斤的樣子。他不吃飯，我就吃不下飯。白天晚上都是抱著，因為他不舒服，就會對媽媽很依賴，也會怕，抱著我不撒手，那就抱著好了，從病開始的時候一直到結束，差不多有一個星期，都是我抱著的，還沒怎麽吃飯，就喝水，吃點餅幹，但其實吃不下去……”
後來她沒說下去。
大概是深吸了一口氣，就蹲在了地上，雙手抱住了膝蓋，臉埋在了膝蓋那裏，沒動，一動都沒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