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千鈞一發

單憑自己的力量肯定是救不了桃花的!對了,和玉夫人!情急之下,水仙能想到的人就隻有與桃花曾經交好的和玉夫人了。可她已經好久沒來過百花館了啊!

不管怎麽說,試試看也好!她當時有心事的時候怎麽還知道來找桃花呢?救人一命可是勝造七級浮屠的啊!於是,水仙想方設法讓人幫忙把一封信帶了出去,去尋和玉夫人。而這時已經是要行刑的這日的早晨了。要打聽到和玉夫人的住處並不難,因為自從她與杜大人大婚之後,便入住進了杜府,也就是兵部侍郎杜尚德杜大人的家中。

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雙手被砍下來,這是件多麽殘忍的事情!而要一輩子帶著兩隻沒手的胳膊活在這百花館裏,更是不可想象!希望和玉夫人能念及舊情,救桃花一命!

且說水仙所托之人恰也是他最近幾年結識的一個好兄弟,城北一家財主的兒子,獨好男風,與水仙尤為交好。這日清晨便來尋水仙,卻不想被托了件難事,竟是送信給和玉夫人。看到水仙跪地再三相求,說這是救人性命、十萬火急的大事,也便答應了下來。

誰知到了杜府,這和玉夫人竟是不在。受人所托,總得有始有終吧!這可如何是好?她不在,誰去救人!正當躊躇不堪時,卻遇到了因落了文書在家而回來取的杜大人。

林雨清自在杜大人身旁,眼見一個人在杜府門前晃來晃去,便過去詢問。問下竟說是來尋和玉夫人的,杜大人聽後不覺心下不歡。問有什麽事,說是來送信,杜大人要將信收下,但看那人似要拿又非拿,躊躇不定。

杜大人說,既不願留下書信,那就請離開,送信人想了想,還是將信留給了杜大人,並請他一定轉交給和玉夫人,而且務必在今天上午之內。

送信人走了,杜大人和林雨清卻是一肚子的疑問。是什麽信這麽重要?非要今天上午之內轉交給夫人?杜大人在將書信放到桌上,取了文書要走時,信封上的一個落款卻著實吸引了他的注意力。“百花館水仙敬啟”!

百花館!百花館!之前一個桃花就鬧得家裏雞犬不寧,還差點和寶貝女兒雪兒反目成仇!現在又多了個什麽水仙!之前的事也就罷了,和玉夫人如今可是她杜府上的夫人,怎麽還和百花館那種地方有聯係!杜尚德非常的生氣,當即就叫來小廝詢問,夫人去哪裏了。小廝回說,夫人一大清早便出門了,說是去會朋友。

朋友!哼!本想拿了文書就走的杜大人竟扔下了文書,坐在書房獨自生了好長時間的悶氣!既成了婚,自己又待她不是普通的好,為何還如此給他難堪!杜大人越想越氣,一把拿過信來便要撕掉。可強烈的好奇心又驅使著他再次把信放下。

裏麵到底寫的是些什麽?待要看,這是獨給夫人的信不說,萬一裏麵再有些淫詞穢語,自己還受得了嗎?待要不看,撕了燒了,那這封信就永遠成了個迷,他豈不永遠都會活在對夫人懷疑的陰影之中?

就在杜大人躊躇之時,林雨清卻敲門而入,問大人是否找到了文書,好立刻起身回兵部。杜大人讓雨清先出去再等等,自己又躊躇了一陣子,最終還是忍不住,打開了信封,拿出信來讀。

幸好杜大人做的決定是這個,不然漫修的命休矣!當杜大人看到這封求救信後,當即回兵部點兵,命人去百花館,務必將桃花完好無損的帶回。

林雨清不知杜大人為何點兵,又去百花館,卻聽杜大人說,“桃花,你也認識吧?”

桃花?林雨清突然想起了秦漫修。

“大人!……”

“恩,你應該認識的。上次雪兒說你們見過的。你既也認識,那就更好了!你也去!百花館,務必把他帶回來!就說兵部要的人。”

林雨清不知所以然,但杜大人的這個決定肯定跟今天收到的那封信有關。至於漫修,啊!那日說他被一夥人帶走的,難道竟是百花館的人嗎?

等林雨清兵部的人趕到時,百花館裏所有的人都圍在龍虎軒中。漫修慘白的臉上無絲毫的表情,甚至也找不出絲毫懼怕的痕跡。隻可惜,馬上,他的手就要一節一節的與他永別了。就在行刑處的旁邊,便有兩隻狗,估計是砍下一節,便讓狗叼去吃了的意思吧!

水仙拚命的擠到了眾人的前麵,他的手也在顫,信到底送到了沒有?為何和玉夫人這個時候還不來?難道半路上被馥鬱的人發現了?不可能啊!水仙焦急的望望外麵,又看看漫修。這時卻見漫修正與他的眼神相對,表情非常的平和,好像在說,“久違了,老朋友!”

可這時的漫修在水仙看來簡直已不成模樣,剛被從小鐵屋中拖出來,衣服臭氣熏天,頭發更是結成了一個草窩,整個人像死屍一樣被人在地上拖來拖去,兩隻手最終也被固定在了鋼刀之下。從始至終,漫修都沒有反抗過,難道這就是命運嗎?

水仙的手裏攥出了汗。看到眼前漫修這個樣子,又回想起兩人剛入百花館時的日子,不禁心痛不已。蒼天有眼,救救桃花吧!

“這個人就是罪犯桃花,想必你們之中有不少人還記得他!他私自逃離百花館,嚴重破壞了館規,今日被抓回,讓眾位也做個見證,這就是破壞百花館規矩的結果!本應將他碎屍萬段的,可咱館主慈悲為懷,念上天有好生之德,便隻切他雙手,讓他知道不該背叛百花館的厲害!”

說是讓漫修知道,其實是讓眾人知道!背叛百花館的結果就是這個!或者比這個更嚴重!

“你還有什麽要說的嗎?”主持行刑的花石榴問道漫修,可是還沒等漫修開口,馥鬱就插嘴道,“他還有資格說話嗎?”

館主如此吩咐,那下麵做事的人自就不會再給漫修什麽機會。其實馥鬱也是擔心漫修會說出什麽動搖他百花館人心的話來,因此連機會都不給他,愣是讓人給漫修嘴裏塞了塊布,也是為了防他疼痛不過,還沒行刑完便咬舌自盡吧!

“你們都看好了!這就是背叛百花館的下場!”

圍觀的眾人有水仙這樣漫修的老相識,也有不少新麵孔,可在這樣風花雪月的地方,集體見這種血淋淋的場麵還是頭一遭。因此,不少人都掩麵不看,可是花石榴卻在一旁大聲喊道,“你們一個個都給我睜大眼睛看好嘍!再有犯館規者一律嚴懲不貸!”

漫修閉上了眼睛,雖然盡量安慰自己“不疼,很快就過去了”,可是心裏上的恐懼還是讓他頭上直冒冷汗,畢竟十指連心,要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十根芊芊手指一個個離自己而去,是件非常殘忍的事情。而他能做的,就隻有閉上眼睛,不去看!

水仙心急如焚的張望著,乞求和玉夫人能帶人出現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其實水仙心裏也說不準,和玉夫人來了,就真能救走桃花嗎?可是,他能想到的人,能求到的人,就隻有曾經一度照顧桃花的和玉夫人了!可是,等了這許多時辰,怎麽連個人影兒都沒見呢!莫不是和玉夫人沒看到信?又或者是,已經成了親的和玉夫人不願再與百花館有任何的瓜葛,她不要桃花了?

就在水仙做出種種猜測時,負責砍漫修手指的儈子手已經到位,隨著花石榴的一句“午時三刻已到,行刑!”以前一提午時三刻,行刑,一般都會讓人聯想到砍頭,可這回不是砍頭,是砍手。雖是能保住性命,可接踵而來的痛苦,還有一輩子的創傷,好似並不比砍頭會好到哪裏去。

隨著花石榴的話音一落,儈子手對準漫修的右手的第一節手指,手起刀落……

可就當刀要落到漫修漫修的手指上時,就聽一句“且慢”,而且,就在聲音發出的同時,一塊兒石子兒也生生的衝擊到了儈子手握刀的手,儈子手手中的刀不自覺的落到了地上。

漫修簡直都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是真的,因為他睜開眼睛看時,來阻止行刑的竟是林雨清!

“不知這位是?”馥鬱其實看到了林雨清背後的官兵,也知道這是兵部的人,但還是如此一問。

“想必這位就是百花館的館主了!在下兵部林雨清,奉大人之命,務必要將桃花帶回兵部審訊,還望館主諒解我等的不請自入!”

“哪裏哪裏!既是兵部的杜大人要人,我豈能又去犯那包藏逃犯之罪?其中內情,並非一二句能解釋的清楚,還請林大人在杜大人麵前多多美言才是!”

“館主客氣了!大人也隻是要人,是不是逃犯還得有證據才能定論。如今在下隻是奉命前來帶人,隻要館主行個方便也就是了!”

馥鬱恨恨的看了看漫修,但是兵部要他又不是第一次,因此也情有可原。無奈,隻得擺擺手,把漫修固定著的手給鬆了開去。又命人打開了漫修的手鏈和腳鏈,交予了林雨清。

這一切發生的太突然,漫修簡直就像跟做夢一般。幾次揉揉眼睛,生怕自己是在夢境中。可很快,他就確定自己不是在做夢了,因為,取代鎖鏈的,是一套刑枷,漫修又被推搡著去了兵部。

一路上,林雨清和漫修都無語。很快,漫修便從百花館的小鐵屋中又移到了兵部的牢獄之中,唉!原還以為見到了林雨清,是件天大的好事!現在看來,百花館的馥鬱無非隻要他一雙手,這裏的杜大人恐怕要的就是他的一顆頭了。世界上的事竟是如此的相輔相成,看來古人說的真是對啊,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

在牢獄裏,漫修身上的枷鎖被解了去。可是,牢獄中的他依然感覺身上很沉。隻想活的像自己一些,活的像個人一些,竟真的有這麽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