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鶴難得愣住了。
看著他愣神的樣子,阮惜時睫毛動了動:“是你受傷,難不成還打算撕壞我的衣服嗎?”
她能幫他包紮,就已經不錯了。
司徒鶴盯著阮惜時看了幾秒,忽的低低笑了一聲。
阮惜時莫名其妙的抬頭看了他一眼,繞了最後一道,然後係上了一個結:“好了。”
她起身,轉頭又去撿了一根粗樹枝,遞給他:“你再試試看能不能站起來?”
司徒鶴伸手接過樹枝,撐著地,阮惜時也在邊上扶了一下,將他扶站起來。
司徒鶴身子晃了晃,低頭看了眼誇獎道:“你這手法不錯。”
“既然能走了,就去找出口吧。”阮惜時神色淡淡的,一點也不在意他的誇獎,說完就轉頭看向四周。
這山體很高,雖然他們都沒有爬到山頂,但也花了大半個上午不停歇的走,再加上這山崖下,估計比山腳更深,除非有什麽地方是通往山上的,否則就隻能等救援。
“我的手下還在山腳,如果我一直沒下去,他們會找上來的。”司徒鶴不急不緩的說,“不如先找個地方休息一會。”
他話音沒落,便聽到頭頂轟隆一聲,驚雷在天空中閃過。
阮惜時心頭一咯噔。
她抬頭看向天空,烏雲密布,像是快要下雨了。
這裏四麵開闊,要是下雨,他們肯定會淋成落湯雞,要是在這裏淋雨,可不是一件好事。
“看樣子是要下雨了。”司徒鶴也道,“我看我們還是先找個地方避雨吧。”
他說著朝四周看了眼,然後指向前麵:“那邊好像有個山洞。”
阮惜時順著他手指的方向,也看見了。
“去看看。”
阮惜時扶著司徒鶴,司徒鶴撐著樹枝,一瘸一拐的朝前走。
前麵果然是有個山洞,阮惜時讓司徒鶴先等著,自己進去探了一下。
這山洞還算挺深的,但裏麵是一條死路。
阮惜時看見山洞裏有不少碎石,估摸著應該是山體震動過造成的,暫時躲人沒問題。
她又轉頭去扶司徒鶴進來。
兩人剛進山洞,外麵就淅淅瀝瀝的下起了雨。
阮惜時又在附近找了些樹枝,簡易的將山洞口遮了一下,免得雨水飄進來太多。
司徒鶴靠著山洞壁坐下,吐了口氣:“沒想到啊,我還有這麽一天,運氣真不好。”
“你運氣已經很好了。”阮惜時毫不留情的說,“如果下麵不是河流,你可能已經死了。”
畢竟這麽高的山崖摔下來,要是每個緩衝,那就不是腿斷這麽簡單了。
司徒鶴勾唇一笑,一雙眸子流光溢彩的看著她:“碰到你,我運氣的確挺好的。”
阮惜時已經習慣了他這張嘴不著調,轉過頭去沒理睬他。
司徒鶴也沒有再說什麽,閉上眼小憩起來。
阮惜時則在複盤今天遇到的事情。
先是得知了宋玉霜的消息,而後他們追到了山崖上,不但碰到了扶羅軍,還遭遇了突襲。
如果她沒有看錯的話,他們最後是被玄術襲擊的。
難不成扶羅軍裏也有玄術師,還是說,在暗地裏有另外一股勢力,正在盯著他們。
阮惜時心中隱有不安。
也不知道宋玉霜此刻情況如何。
她看向窗外愈發大的雨。
這裏到處都是石頭樹木,用遁術也隻能到最近的地方,沒辦法離開崖底,用小紙人的話,這麽大的雨肯定淋透了。
隻能等雨停了再去求救援。
現在隻希望司徒鶴的手下可以早點發現異樣來救他們。
阮惜時心中想著,又轉頭看向司徒鶴,卻見司徒鶴蒼白的臉龐上浮出了不正常的紅暈。
她皺了皺眉,伸手過去:“司徒鶴?”
她輕輕推了推他,沒有反應。
阮惜時麵容更沉:“司徒鶴?”
司徒鶴的頭驟的一歪。
阮惜好似心頭一跳,伸出手摸向他的額頭,才發現燙的厲害!
他發燒了!
阮惜時上下掃了他一眼,才發現他除了右腿斷了之外,其他地方也有不同程度的擦傷和劃傷,隻是剛才他什麽都沒說,又有衣服遮著看不見。
他的傷口不少,大大小小能看見的起碼有十幾處。
阮惜時沒想到他那麽能忍疼。
因為沒有及時處理,這些傷口弄髒了,有的已經開始感染了,所以才會造成發燒。
但這裏沒有草藥,也沒有西醫的抗生素,在這裏發燒,是要命的事情。
阮惜時摸了摸身上掛著的小包,還好掉下來的時候小包沒丟,她掏出裏麵的一個藥瓶,有點舍不得的看了眼,才小心的從裏麵倒出一些粉末,輕輕灑在了司徒鶴的傷口上。
藥粉大概有些刺痛,司徒鶴悶哼了一聲,漂亮的眉頭動了動。
但他還是沒醒。
阮惜時給他每個傷口都上了藥,基本上半瓶藥粉也用完了。
她又撕下他衣服上的布,走到洞口,伸出去打濕布條,擰成半幹,敷在了他的額頭上。
司徒鶴蹙起的眉頭微微舒展。
阮惜時放好了布,正好收回手,沒想到卻被司徒鶴一把抓住,那雙淺色的眸子也跟著睜開。
他的眼神一時還沒聚焦,盯著阮惜時,泛紅的眼睛濕漉漉的,沒了平日的妖媚和乖張,倒像是一隻需要尋求關愛的幼獸。
“你感覺還好嗎?”阮惜時問他。
二叔的神藥果然管用,隻可惜就剩下這麽點,幾乎都被用在司徒鶴身上了。
司徒鶴卻是直勾勾的盯著她,不知道在想些什麽。阮惜時被他這個眼神看的發怵,不由用了力氣想將手抽出來。
司徒鶴卻也跟著一用力,竟是將阮惜時拉到了她麵前。
他滾熱的呼吸吹在阮惜時臉上,一雙眸子是濃到化不開的墨色:“你又想離開我,是嗎?”
阮惜時一怔:“什麽?”
“我知道,你又要走了。”他卻像是沒聽到阮惜時的問話,隻是自顧自的說著,“我是個累贅,所以你和阿爹一樣,又要丟下我了。”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個蒼白無力,卻又諷刺的笑容:“你放心,這回我絕對不會再去找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