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問題的,肯定不止是藥。”

傅雲霆說道:“那個叫任聞柳的醫生,也有問題。”

宮督軍沉沉嗯了一聲:“我也是這麽想的。我本來是想把這事告訴於學忠的,但後來我想到於學忠為人衝動,要是把這事告訴了他,估計他會瞞不住,很快就會打草驚蛇。”

“我聽聞這個叫任聞柳的醫生是一名隱世多年的神醫,我此前並不認識他,也不知他為何要害我,若是現在就抓了他,他不一定會說實話。”宮督軍道,“何況說不定他背後有人指使,所以我才想去讓紙人代替我的法子,我自己則躲起來,等著看他接下來做什麽。”

“可這裏怎麽會有一個密道?”阮惜時疑惑。

“這密道也是我無意間發現的。”宮督軍看向她說,“那天我吃下去一些藥,難受的厲害,就想起來找杯水喝,結果沒站穩又摔回去了,就碰到了機關。我才知道,這床下麵竟然還有個密道。這密道看上去有些年頭了,估計應該是哪個朝代建立的。”

宮督軍感歎:“或許是天不亡我吧。”

阮惜時睫毛微垂,餘光淡淡掃過床鋪。

上一世的宮督軍可沒有被老天眷顧,這一世也不知道是因為她的舉動改變了宮督軍的命數,還是這一世的宮督軍真比上一世好命,發現了這個密道。

“其實我們也發現這任聞柳不對勁。”傅雲霆說道。

他把阮惜時跟真正的任聞柳的關係和宮督軍說了。

宮督軍驚訝的看向阮惜時:“沒想到竟還有這等淵源!”

他道:“所以這任聞柳是假的?”

阮惜時點頭:“我二叔早前因為一場火災,已經去世了。”

“原來是這樣。”宮督軍沉聲道,“看來這假神醫真有問題!莫不是他根本不懂醫,給我的藥,是胡亂開的?”

“之前我們的確懷疑他打著任神醫的名號來招搖撞騙的。”傅雲霆臉上浮出冷戾的神色,“但也有可能,他的目的不止這麽簡單。”

“或許他是吳康成的人。”宮督軍猜測,“若是我死了,必定會讓於學忠自亂陣腳,也會引起軍心不穩,到時候他就可以**了。”

“不無可能。”傅雲霆道,“而且傷你的人是末朝皇帝的舊部,等回頭吳康成打敗了於學忠,再反過來對付這些舊部,正好可以坐收漁翁之利。”

這是一個好計劃。

但阮惜時提出一個異議:“我記得你說過,這個假醫生是軍事廳的李廳長推薦來的,這事會不會跟李廳長有關係?”

“李廳長沒必要這麽做。”傅雲霆思考了一下,卻道。

他看不慣李廳長,但是卻沒有因此把事情推到李廳長頭上:“李廳長好歹是軍事廳的廳長,要是督軍出了事,黎城淪陷了,對他來說並不是一件好事。除非……”

“除非他跟吳康成或者末朝舊部達成什麽交易。”宮督軍看著傅雲霆道。

傅雲霆眸色幽深:“這要調查後才能知道了。不過如今看來,最好的突破口,就是這個假的任聞柳。”

“所以我暫時還不能暴露,需要繼續藏下去。”宮督軍說,“我需要你們的幫忙。”

他的眼裏滿是信任。

就因為信任傅雲霆和阮惜時,所以才會在聽到他們的聲音時,從密道裏出來。

“我知道了。”傅雲霆唇角勾了起來,他每次露出這樣的神色,就意味著已經有了主意,“我會讓他原形畢露的。”

宮督軍點頭。

傅雲霆他們的到來,給他吃了一顆定心丸。

雖然阮惜時給他的替身紙人非常逼真,普通人哪怕靠近都無法辨別真假,但如果一直這樣躺下去,難保背後之人不會察覺出異樣,派更厲害的人來探查。

但現在有阮惜時和傅雲霆在,他安心不少。

因為怕外頭的人疑心,三人並未聊太久。

宮督軍又回到密道裏。

阮惜時和傅雲霆離開房間。

馮興正在不遠處徘徊,見他們出來了,立刻上前道:“傅大帥,剛才於總差人過來了,說請傅大帥過去一敘,有重要的事情和您商議。”

“我知道了。”傅雲霆道,又轉頭看向阮惜時。

阮惜時淺淺一笑:“你去吧,我自己轉轉。”

“那你注意安全。”傅雲霆說道。

阮惜時點點頭。

“大帥您放心吧,夫人就交給我,我一定安排好!”馮興立刻道。

傅雲霆看了馮興一眼,淡嗯了一聲,又看了阮惜時一眼,才轉身離開。

傅雲霆一走,馮興便轉頭對阮惜時道:“傅夫人,住處已經安排好了,我送您過去吧?”

“不著急。”阮惜時卻道。

她亭亭玉立的站著,模樣溫婉:“剛才急著來看望宮督軍,沒有多和任醫生說上幾句話,我還想去找他請教一些醫學上的知識呢。”

“可任神醫現在很忙,隻怕沒時間啊。”馮興皺眉道。

“我去看看,若是真沒有時間就算了。”阮惜時說著,已經抬腳朝著前麵大堂走去。

馮興心中生出一絲不悅,但也隻好跟上。

阮惜時掀開簾子,走到大堂,就看見“任聞柳”正忙著指揮其他醫生配藥。

他不是軍醫,但比軍醫派頭更足,這次來的幾個年輕軍醫被他使喚的團團轉,隻有年紀大一些的魏軍醫麵色不濟的在另一邊幫士兵包紮傷口,偶爾一瞥看向“任聞柳”。

阮惜時隻掃了一眼,心中便有了大概。

她朝著“任聞柳”走過去,嗓音輕輕柔柔:“任醫生。”

“任聞柳”轉頭看向她:“傅夫人啊,有什麽事嗎?”

他口氣不太好,大概還在計較之前阮惜時犀利的質問。

阮惜時卻像是完全沒聽出他的語氣,臉上仍是淺笑:“我剛才聽到任醫生的話,實在受益匪淺,又想到我有一些問題正好不明白,任醫生學醫三十載,想必對醫學上的問題已是了若指掌了,便想來請教一下。”

“任聞柳”沒想到阮惜時是來示好的,又聽她誇讚自己,原本緊繃的臉頓時鬆下來,連帶著刻薄的五官都快要飛揚起來了!

“這了若指掌嘛,倒也算不上,不過醫學上的問題的確大部分都已經難不倒我了!”

“任聞柳”下巴抬了抬:“正好現在我有一點時間,說吧,你想問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