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淚也隨著這一巴掌飛濺出來。

男人被這一巴掌打蒙了,下一刻才借著門打開的光亮,看清麵前闖進來的人竟然是秦姨娘,頓時喜道:“媚兒,你可算來了,你快讓他們放了我!”

“王碩!”秦姨娘喘著氣,看著他臉上的喜色,才感覺發麻的心髒處傳來陣陣痛楚。

她嘴唇嚅動了兩下,哭啞的嗓子裏才擠出聲音:“你怎麽能這麽對我?”

這個叫王碩的男人愣住了。他看著秦姨娘如窗戶紙般煞白的臉,還有通紅的眼睛,才反應過來,頓時臉色也難看起來:“剛才的話你都聽到了?”

他的手被反綁在身後,原本跪在地上的身子掙紮著直起來,急切的解釋道:“媚兒,你別誤會,我剛才說的都不是我的心裏話,我都是騙他們的!我就是想出去,所以才會……媚兒,你相信我,我是愛你的!”

他說這話時一臉殷切的看著秦姨娘,仿佛想讓秦姨娘從他的眼神裏看出他的“真心”。

可惜他忘了自己現在的臉腫的跟豬頭一樣,原本還算看得過去的一雙眼,現在也就隻剩下一條縫,看上去滑稽又可笑。

“你愛我?”秦姨娘一雙美目中都是淚。

她泛白的嘴唇不住顫抖著:“王碩,你當我是傻子嗎?你那麽想出去,如果他真的答應了你,你是不是就要把我當一個玩意一樣給送出去了?”

“我不會的!”

王碩立刻道:“我絕對不會的!你知道的,我最愛的就是你了,我怎麽會把你當成玩意送出去呢?”

看著他信誓旦旦的樣子,秦姨娘不知道在想什麽,好一會才低低開口:“真的?”

阮惜時看了秦姨娘一眼。

不會她這樣就相信了吧?

“真的!”聽到秦姨娘問話,王碩毫不猶豫道。

“那你能發誓嗎?”秦姨娘又問。

王碩點頭:“我發誓,我此生最愛的人就是秦媚!如果我違背了誓言,我就不得好死!”

他期盼的看著秦姨娘:“這下可以了吧,你能讓他們放我出去了吧?”

秦姨娘看著王碩賭咒發誓,混合著淚的唇角輕勾了一下:“既然你說你愛我,那我們一起去自首吧。”

“什麽?”王碩愣住了。

他懷疑自己聽錯了:“你說我們幹什麽?自首?你不會是瘋了吧?”

“是我們夥同那個女人,欺騙了傅夫人,差點傷害到了她,我們犯了罪,自然應該受到責罰。”

秦姨娘雙眼一眨不眨的看著王碩,輕聲說:“二小姐以前對我很好,我在章公館的時候,也是她將我從水深火熱中拉了出來,如今是我對不住她,我不想一輩子抱著愧疚活著。所以,你陪我一起去自首吧好不好?等出來了,我們還可以重新來過……”

“誰要跟你一起去自首!”

王碩一下急了。

他雙目赤紅:“這些事又不是我做的,我隻是裝病,又沒害人,做什麽牢!要坐牢你去做,別拉上我!”

他下意識的脫口而出,情急之下,他口不擇言。

等反應過來,看著秦姨娘徹底灰暗下去的臉,他才意識到自己這回徹底說錯話了。

秦姨娘看著麵前男人的臉,往日讓她歡喜的人,如今卻便的麵目全非。

她感覺自己的腦袋像是被一根鼓槌敲打著,一下一下的跳痛,連帶著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

她的雙眼早已被淚水蒙住,變得一片模糊。

剛才在他說這句話的那一刻,她的最後一絲希望也破碎了。

情急之下說出口的,才是真心話。

之前他跟瘋子說的那些話,也都不是謊言。

她原以為自己找到了此生的依靠,可原來對方隻是把她當做一隻破鞋,一個傻子!

往日的甜言蜜語,執手相負,都成了笑話。

“我真是,瞎了眼。”

秦姨娘看著他,從牙齒縫裏擠出幾個字來。

她伸手摘下了頭上一直帶的那根木頭發簪,用力狠狠摔在了王碩麵前!

木頭發簪落在地上,被摔成了兩截。

王碩的手抖了一下。

他盯著地上斷開的發簪好一會,才緩緩抬起臉,剛才討好的神色已經不見了,變得冷漠無情。

“沒想到你這麽不顧及情麵。”

他竟然還有臉倒打一耙:“秦媚,我之前對你也不用算差吧,你都嫁過人了,早就人老珠黃了,除了我還有誰能對你這麽好?何況你是自願做這些事救我的,又不是我逼你的,你現在卻這麽對我,你的良心呢……嗷!”

話音還沒落,王碩就被瘋子一腳踹到了臉上,發出殺豬般的慘叫聲,直接飛了出去,差點沒疼死過去。

“媽的,還敢說,惡心死老子了!”

瘋子往地上呸了一聲:“就你這樣的,人家看上你那都是你八輩子都求不來的福氣!”

王碩被踹的滿嘴流血,手又被反綁著起不來,躺在地上憤憤又恐懼的嗚咽了兩聲。

秦姨娘看見王碩淒慘的樣子,下意識的動了一下腳,卻又硬生生克製住了。

傅一在邊上輕嘖了一聲。

瘋子平日裏看著凶狠,走路上都能嚇哭小孩子,其實卻是他們當中最正義的那一個,王碩今兒的話,正正好全踩在瘋子的逆鱗上!

沒被打死,那都是瘋子手下留情了。

“老大,我看現在就宰了這小子吧!”瘋子轉頭對傅雲霆道。

傅雲霆眸色陰冷落在王碩身上。

阮惜時卻適時開口:“等一等。”

她走上前,瘋子怕王碩會傷害到老大夫人,剛要伸手攔,卻被傅雲霆抬手阻止。

瘋子隻好讓開,但一雙鷹眸卻緊緊盯著王碩,生怕他狗急跳牆。

阮惜時走到王碩麵前,垂眸看著他:“我問你,跟你合謀的女人,是她對你動用了邪術嗎?”

王碩艱難的抬頭看著阮惜時。

雖然看上去是個白淨文弱的姑娘,但不知為何從她眼底卻看到了令人發怵的冷意,甚至比瘋子給他的壓迫感更強。

嘴巴的劇痛讓他也不敢再放肆了,含糊的張口:“是她,她在我身上貼了一張符紙,我當時就覺得渾身難受的很,像是蟲子噬咬一般,然後又像烈火焚燒,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那你是怎麽好的?”阮惜時又問。

“這符咒是有時間的,她說也就五天,五天之後就好了。所以我跟那個藥鋪的醫生說好了,想辦法把她留住三天,再算算她回雲城的日子正好差不多。”王碩道。

他還真是算的清楚。

秦姨娘此刻站在原地,不說話也不動,臉上毫無光彩,像是一隻木偶,沒有一點生氣。

“你還記得那符咒長什麽樣子嗎?”阮惜時又問。

王碩搖搖頭:“我哪兒知道,我又不認識這些東西,上麵一通鬼畫符誰能記得,反正有用就行了唄!”

“除了那張符紙,她還有對你做別的嗎?”阮惜時盯著他。

“沒。”王碩肯定的說,“沒做別的。”

阮惜時淡淡嗯了一聲,眸底一抹淺色劃過,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傅雲霆走過來:“你還有什麽想問的嗎?”

阮惜時輕輕搖頭。

看起來王碩也是被當成槍使了,除了這些,其他的他恐怕也都不知道了。

“既然已經沒什麽要問的了,那留著他也沒用了。”傅雲霆道。

聽到傅雲霆的話,秦姨娘驀的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