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醫生怎麽都不肯收。
“您不收,便是瞧不上我的東西了?”阮惜時明眸一轉,故作委屈。
俞醫生這下也不好拒絕了。
徐蕊很機靈,見狀就伸手接過來,掛在了母親的脖子上:“這是阮姐姐的心意,姆媽你就收著吧!”
“那,好吧。”俞醫生摸了摸掛著的平安玉,有點不好意思,“謝謝你了。”
阮惜時鬆了口氣。
這平安玉裏頭她封了一道符咒,可以驅邪,有了這塊平安玉,俞醫生的精氣就不會再流失了。
她沒告訴俞醫生,是不想俞醫生多慮,畢竟現在還沒調查出究竟是怎麽回事,說多了隻會徒增恐慌。
人一慌,反倒生出病來。
“那我就先走了。”阮惜時道。
“讓小蕊送送你。”俞醫生說,“我正好想睡了。”
“不用了。”阮惜時起身,“我自己出去就好。”
“還是我送你吧阮姐姐!”徐蕊脆生生的說著,也跟著站起身來。
阮惜時也沒有再客氣,便跟著徐蕊一起出了房間。
出了門,徐蕊好奇的東問西問:“阮姐姐,你是醫學院的學生嗎?”
“我已經畢業了。”阮惜時說。
“看不出來!”徐蕊驚呼,“姐姐保養的好好!”
徐蕊露出羨慕的神色:“要是姆媽也懂得保養就好了,外頭好多差不多年紀的婦人看起來都比姆媽年輕呢。”
她歎氣:“姆媽就是太累了,那些病人還整天給姆媽氣受,姆媽這次病倒,肯定也是因為被那些病人氣著了!我真想趕緊學會看病,這樣就可以幫姆媽了!”
阮惜時聽的心尖一動:“你姆媽生病和病人有關?”
“肯定是啊,否則姆媽怎麽會突然生病!”徐蕊氣呼呼道,“很多病又不是吃一帖藥就能好的,可有的病人就等不及,總要來找姆媽麻煩,肯定就是他們姆媽氣病的!”
她小孩子心理,說者無意,聽者卻有心。
阮惜時生出一個想法:“小蕊,你們醫館裏來看病的人都會有記錄吧?”
徐蕊點頭:“當然有了,病人叫什麽名字,什麽時候來的,什麽病症,開了什麽藥,都會有記錄的,方便回頭複診查閱。”
這些都是她聽阿爹姆媽說的。
“那你能不能拿給我看一下?”阮惜時問。
徐蕊一愣,猶豫道:“可阿爹說過,這些都是病人的隱私,是不可以隨便給人看的……”
“我不看旁的,隻是看最近有誰來看過病,有沒有和你姆媽相似的情況。”阮惜時說,“你姆媽的病症來的蹊蹺,我懷疑跟來過的病人有關。”
“你是說傳染病?”徐蕊一雙清澈的眸子瞬間睜大。
“還不能確定。”阮惜時含糊的說,“我要看看才知道。”
“那我去給你拿!”徐蕊立刻道。
她很相信阮惜時的醫術,之前阿爹姆媽談論的時候她聽的仔細,何況阮惜時看起來就很有親和力,大姐早熟,對她一向很嚴格,所以在遇到阮惜時這樣溫柔的大姐姐時,徐蕊一下子就很信賴她。
阮惜時在院子裏的石凳上坐了一會,過了會徐蕊就回來了,手裏還拿著一本冊子。
她小跑到阮惜時麵前:“都在這兒了!”
她晶瑩的小臉上頗有幾分得意:“家裏的東西放在哪兒,我最清楚了!”
阮惜時接過冊子,打開來,看見了筆鋒有力的字體,這應該是俞醫生的丈夫記下的。
她一一掃了一遍。
徐蕊就安靜的坐在一旁。
阮惜時全部翻了一遍,有些病人的症狀比較相似的,她就一一記下,一邊問徐蕊:“你姆媽是什麽時候開始不舒服的?”
“大概半個月前吧。”徐蕊說,“臉色一直不太好。”
阮惜時默默記下了這半個月前後俞醫生所看過的病人。
約莫也就四十分鍾的樣子,阮惜時將冊子還給徐蕊。
“阮姐姐,能找到我姆媽的病因嗎?”徐蕊期待的問。
“我還要找到這些人查一查。”阮惜時說,“不過你放心,應該不會傳染病。”
徐蕊鬆了口氣,又積極的問:“那姐姐不找張紙謄抄嗎?”
“不用,我已經記下了。”阮惜時纖細的手指敲了敲腦袋說。
徐蕊小臉上滿是震驚。
這麽一會功夫,這麽多人還有病症,阮姐姐都記下了?
阮惜時已經站起身來:“謝謝你了,那我就先走了,你照顧好你姆媽。”
徐蕊反應了好一會,才呆呆點頭:“好。”
等回過神,阮惜時都已經走遠了。
徐蕊使勁咽了咽口水,看著手裏厚厚的冊子。
果然這個姐姐太厲害了,要是她有這種過目不忘的本事,上課也不會挨老師的罵了!
徐蕊小小的心靈裏,頭一次生出了濃濃的羨慕,比看見學堂裏其他學生吃好的穿好的還要羨慕,以及發自內心的崇拜。
阮惜時離開惠民醫館,就回到了大帥府。
她上樓回到房間,拿出紙將剛才記下的人名還有病症統統寫下來。
等寫完後,阮惜時才一一看過人名。
這些名字都很陌生,阮惜時一個都沒有聽過。
不過也有可能是她對雲城的人不太熟悉。
所以等晚上傅雲霆回家,阮惜時便把默寫下來的名單給他看。
傅雲霆看著一長串的名單就覺得頭疼:“讓我看字,不如去打十場仗。”
“你就看看上麵有沒有認識的人。”阮惜時哄他,“用不著多長時間。”
傅雲霆看了她一眼:“讓我看也行,不過——”
他示意的湊過臉。
阮惜時看著近在咫尺的俊臉,自覺湊上前去。
柔軟的粉唇剛碰到他,傅雲霆忽的轉過臉來,唇正好就碰到了一起。
阮惜時愣了兩秒,頓時好笑:“你這人怎麽這麽無賴!”
“我親我自己的夫人,怎麽能說是無賴?”傅雲霆滿意的舔了舔唇,將人摟進懷裏,才翻起手上的名單,“這麽多名字,虧你都能記下來。”
他看了一遍,指了指其中幾個:“這個,是做糧油生意的,給軍政府供過貨,但現在生意不行了;這個,算是個落魄貴族,祖上還有點名氣,不過後來錢都被敗光了。還有這兩個,仗著家裏頭有親戚在軍政府做個小官,就橫行霸道的,之前還被我教訓過……剩下的我就不知道了。”
“其他應該都是普通百姓,畢竟現在很多人更相信醫院。”阮惜時邊說邊將剛才傅雲霆說的那幾個人記下,“你幫我調查一下這幾個人。”
如果俞姨的情況跟百樂門那幾個舞女真有關聯,那能進百樂門的,一定都有不錯的家底,這幾個人就是最有可能的。
“好。”傅雲霆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