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裏瞬間寂靜無聲。

誰也沒想到,看起來溫溫柔柔的小姑娘,竟然會出手打人。

司徒鳳愣了幾秒,雙眼逐漸睜大,臉上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你打我?”

“這一巴掌,是替我自己打的。”

阮惜時纖濃修長的睫毛微微動了兩下,在司徒鳳還沒有完全反應過來之前,一巴掌又落在她臉上:“這一巴掌,是替綰綰。”

響亮的兩巴掌,不但把司徒鳳打呆了,連在場的其他人也呆住了。

雖說青幫裏的人沒幾個瞧得起洪門這個任性妄為的大小姐,但畢竟對方也是洪門幫主的妹妹,眾人多少還是會禮讓三分,就算是她擅自闖進來,也隻敢抓住她,等著龍頭回來處理。

可阮惜時竟然敢打她!

眾人看阮惜時的眼神,頓時多了幾絲敬畏。

司徒鳳下一秒總算反應過來,頓時目眥欲裂:“阮惜時,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嗎,竟然敢打我!”

而且竟然打了她兩巴掌!

司徒鳳扭動著身子,憤怒的想要上去揍她,然而手臂卻被青幫的人牢牢抓著動彈不得。

“你嘴巴不幹不淨的,我為什麽不敢打你?”

阮惜時冷聲道,她眉眼中透出銳利的光:“你若是再敢說這些混賬話侮辱人,我還敢打你!”

“你!”

司徒鳳被她的氣場一震,加上自己雙臂被控製著,一時間心裏竟生出幾分膽怯來。

“阮惜時,我哥哥可是洪門的幫主,你敢打我,他一定不會放過你!”司徒鳳咬牙切齒的說。

“可我聽說,司徒幫主似乎也很不喜你來葉家,還將你關了禁閉,你這回也是偷跑出來的吧?”

阮惜時一句淡淡的話,就讓司徒鳳變了臉色。

她怎麽知道的?

司徒鶴幾乎沒有讓司徒鳳參與過幫派的事情,更不要提幫派和軍政府之間的盤根錯節,所以司徒鳳根本不知道軍政府對於幫派的一舉一動都有所關注。

司徒鳳身為司徒鶴唯一的妹妹,當然也在關注的範圍內。

司徒鳳卻以為阮惜時在監視她,頓時臉色更難看:“阮惜時,你無恥!”

阮惜時眸底泛起冷暗的光,她往前走了一步:“這些話,還是等司徒幫主來了之後,你再和他說吧。就是不知道,司徒幫主會怎麽樣幫助你呢?”

她特意咬重了“幫助”兩個字,看司徒鳳頓時俏臉扭曲,唇角微動了一下,轉身就進葉綰綰的屋子去了。

“阮惜時!”

司徒鳳氣的大喊大叫,然而阮惜時卻連頭都沒有再回一下。

院子裏的人看著司徒鳳猙獰的麵孔,心中暗暗對阮惜時更是敬佩有加。

能讓司徒鳳吃癟還不害怕的人可不多,不虧是傅大帥的夫人啊,和傅大帥一樣的狠!

阮惜時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讓院子裏青幫的人對她產生了敬畏之心,她已經走進了葉綰綰的房間,見葉綰綰躺在**,一動不動。

她急忙加快腳步走到床邊,看見葉綰綰麵色發青,眼睛緊閉,趕緊坐下翻看了一下她的瞳孔,又迅速掏出銀針,落在幾處大穴上。

葉綰綰的呼吸猛然沉下來。

旁邊的丫鬟看的心都揪緊了。

阮惜時又從包裏掏出一個小藥瓶,打開瓶塞,放到了葉綰綰的鼻間。

一股濃烈的藥味竄出來。

沒一會,就見葉綰綰睫毛動了動,然後緩緩睜開了眼睛。

“太好了,小姐,你醒了!”

阮惜時還沒有來得及阻止,丫鬟就激動道。

葉綰綰聽到丫鬟的叫聲,驟然睜大眼睛,竟是一下子彈坐起來,臉上露出驚恐的神色:“別過來!”

她的嗓音尖銳,把丫鬟嚇了一跳!

“小姐,你怎麽了,我是平兒啊!”丫鬟趕緊道。

“別過來,你們別過來!”

葉綰綰卻好像聽不到丫鬟說話一樣,一臉恐懼的捂著腦袋:“救命,救救我,救救我!”

“小姐!”

丫鬟都快急的哭出來了。

阮惜時起身,冷靜的攔住她:“你別喊了,你現在越喊你家小姐越害怕。”

“那,那怎麽辦?”丫鬟嚇得一下住了嘴,慌的手腳都不知道怎麽放了。

阮惜時還未開口,就聽到門外傳來急切的腳步聲,然後門被一下子推開,葉雲州滿臉焦急的走進來。

看見縮成一團的葉綰綰,葉雲州失去了平日的冷靜,大步走上前:“綰綰!”

他伸手想去拉葉綰綰,然而手還沒碰到,就被葉綰綰重重打開:“不要,你不要過來!”

她雙眼睜大,滿臉驚恐,淚水已經布滿了整張小臉。

葉雲州心頭像是被一記重拳狠狠砸了一下,一股痛楚蔓延開來,手指緊握成拳。

他仿佛又看見了那一天被從巷子裏抱回來的葉綰綰,那時候她也是這樣,最後沒有辦法的情況下,他隻能讓俞醫生給她打了個一劑鎮定劑,才讓她安靜下來。

後來葉綰綰在**躺了整整一個月,幾乎不吃不喝,等最後她終於肯起來後,心性卻變成了一個小孩子。

她把那些痛苦的事情,都給忘了。

葉雲州曾想,忘了也好,忘了她就不會那麽痛苦了,可今天因為那個該死的司徒鳳,又讓她想起來了!

葉雲州眼裏閃過殺意,卻又看著麵前神色脆弱的妹妹,硬是壓了下去:“好,我不碰,我不碰你,你別害怕。”

他嗓音盡量壓得溫柔:“沒事了,綰綰,一切都過去了,你已經沒事了。”

“別碰我,別碰我……”

葉綰綰卻似根本沒有聽到,隻是驚恐的看著他,重複著這句話。

葉雲州心痛難忍。

他轉頭對阮惜時道:“不然給綰綰再吃一點能安睡的藥吧。”

阮惜時抿了抿唇:“那種藥吃多了,會對神經造成影響,而且這隻是在逃避,根本沒有解決問題。”

“但綰綰這樣子,對她來說太痛苦了。”葉雲州一個青幫的龍頭,說著說著竟然微紅了眼圈。

阮惜時看著葉綰綰縮在角落裏,雙手緊緊環抱住自己的樣子。

“但她總要清醒。”她輕聲道,“而且綰綰現在顯然已經想起來了,她正在和真正的自己作鬥爭,如果這時候我們再強製性的壓製下去,可能以後真正的葉綰綰,再也不會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