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阮惜時忽的盯著信紙不動了,傅雲霆好奇向前微傾。

“你看這個。”

阮惜時側身,指著信紙一處給傅雲霆看。

傅雲霆順著她手指的位置看去:“一日不見,思之如狂,寤寐思服,輾轉反側……你曾姑祖母這是戀愛了?”

“像是,不過對方應該還不知道。”

阮惜時看著信上的內容說:“她喜歡的好像是一個家境貧寒的士兵。”

她說著又轉頭去翻前頭看過的一封信,她記性好,很快就找到了:“在這裏,就在上個星期寫的信裏,曾姑祖母說她在外逛街時,不小心崴了腳,是一個巡邏的士兵送她回去的,還給她買了藥。所以後來,他們又聯係上了?”

“一個巡邏的士兵,還有這麽多閑工夫?”傅雲霆瞄了一眼說。

“曾姑祖母說是她喜歡上了這個體貼的士兵,所以去街上看過他好幾次,還假裝同他偶遇。”阮惜時邊看信邊說,“她說好幾次都看見這個士兵都在街邊偷偷啃饅頭,猜他家裏應該很窮,還去給他買過好幾次吃的,但是都被他拒絕了,還說讓她以為別來了。她很難過,覺得這個士兵是不是很討厭她。”

“一個男人最忌諱的就是同情,尤其是被自己喜歡的女人同情。”傅雲霆不意外道。

“都吃不上飯了,還在乎這些呢?”阮惜時看了他一眼。

“你不懂。”傅雲霆忌諱莫深的說,“後麵呢?”

阮惜時去翻後麵的信,自從喜歡上這個士兵後,曾姑祖母的每一封信裏幾乎都有這個士兵的影子。

“我終於問到了他的名字,他叫蕭彥謹。蕭彥謹,蕭彥謹,是不是很好聽?”

“我決定拿出自己的私房錢,發放救濟糧。我特意留了最大最好的那一份,就擺在他家附近,果然他母親出來領了,我將那份最好的給她,見她搬不動,還幫她搬到了家裏去。這是我第一次踏進他的家門,明明住處很簡陋,但每一處因為有他生活過的痕跡,所以我都很喜歡。”

“他知道我發放救濟糧的事情了,特意來找我,說我沒有必要為了他這麽做,我鼓起勇氣告訴他,我很喜歡他,我願意幫助他,可他說我們兩家條件不合適。阿笑,我該怎麽辦?”

“我又偷偷去看他了,我見到他又幫助了一個跟我差不多大的姑娘,我很嫉妒。阿笑,我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感覺。”

“阿笑,我今天偷偷跟著他到家裏,想看他有沒有缺什麽,聽到他和他母親的對話,我才知道他不是不喜歡我,是怕我家裏人不同意,怕我跟著他受苦。我衝進去告訴他,我不在意這些,我隻想和他在一起。”

“阿笑,我今天告訴阿爹了,沒想到一貫開明的阿爹竟然不同意,她要我和彥謹分手,我氣的和他頂了嘴,阿爹說若我堅持和彥謹在一起,就不認我這個女兒了,我沒有想到,阿爹竟然會和戲文裏的天帝一樣,做出這種拆散有情人的事情!”

“阿笑,我決定跟他一起走了。如果你此刻在我身邊,一定會支持我的決定,對嗎?”

這一封信寫的很潦草,像是匆匆寫出來的。

傅雲霆看見嗤了一聲:“還真是一語成讖,真要學王寶釧和家裏人斷絕關係,跟一個薛平貴走了。”

阮惜時心情頗為複雜。

不會曾姑祖母真是這樣的人吧?

不過這個士兵也姓蕭,應當就是蕭司令的祖父了。

她一邊想一邊拆信,傅雲霆已經翻身躺回去休息了,腿卻又被阮惜時拍了一巴掌:“你看,這個蕭彥謹才不是你說的薛平貴呢!”

她將信遞到傅雲霆麵前。

傅雲霆視線淡淡掃去。

“彥謹去找了父親,不知道說了什麽,父親竟然同意我們在一起了,隻是要我們離開襄城,另開宅院,要離唐家遠遠的,他懶得見到我們。我知道,這已經是他能做的最大的讓步了。阿笑,我好高興,卻又有點難過。”

傅雲霆眉頭一挑:“唐家竟然同意了?”

“說明這個蕭彥謹說服了他們,他還挺有本事的。”阮惜時說。

“那倒是不一定。”

傅雲霆不知想到了什麽,身子又撐起來,一隻手枕在腦後,另一隻手隨意的搭在阮惜時腰間:“後麵還有嗎?”

阮惜時又找了幾封信:“後麵好像就沒什麽了,就是說他們感情很好,後來還生了個兒子,而後又生了一個孫子,應該就是蕭舅舅了。”

“這麽多年,他們一直都有通信?”傅雲霆接過信,“中間沒有再發生過什麽?”

阮惜時搖搖頭:“沒有,就是後來曾姑祖母的父親去世,曾姑祖母打算回一趟家祭奠父親守靈,曾姑祖母還說,準備得空去看連老夫人。這已經是最後一封信了。”

“按照連老夫人的說法,她們一直沒有見過麵。”傅雲霆若有所思,“所以是在回家祭奠的時候出了事?”

“連老夫人說過,她幾個月沒有聯係上曾姑祖母,就去唐家找過,但是唐家卻全部搬走了,了無音訊。”阮惜時看向他說,“不知道是唐家家主剛死,唐家就出變故了,還是在曾姑祖母死後,唐家才搬走的。”

“不論是哪一種情況,一定都跟唐家家主去世有關。”傅雲霆道,“論權勢地位,他身為國師,是皇帝跟前的紅人。論玄術,身為家主,又是唐家最純正的血脈,能力想必不容小覷。他活著,自是沒人敢輕易動唐家。”

傅雲霆眸中浮出暗光:“但一旦他死了,那唐家就是失去了大樹庇佑的小鳥,暴露在各方的風霜雨雪中,自是會被惦記上。”

阮惜時抿了抿唇:“但曾姑祖母已經遠離唐家很久了,一直相安無事,莫不是因為這次回到唐家祭奠,所以才被牽連嗎?”

“這件事,就要問蕭司令了。”傅雲霆看了眼她手裏的書信道。

阮惜時微怔了一下,旋即反應過來:“你是說,蕭彥謹。”

信中曾姑祖母寫道,她是同蕭彥謹一起去回家祭奠的,後來曾姑祖母去世,但蕭彥謹的去向連老夫人卻並不知道。

他是蕭司令的祖父,或許蕭司令會知道一些什麽。

“我去給蕭伯伯打個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