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時!”
傅雲霆見狀不對,一把抓住阮惜時的手臂,就往村莊外跑去!
眼前的一切都開始變得扭曲。
仿佛像是一個萬花筒,變幻出不同的色彩圖塊,看的人耳暈目眩。
阮惜時感覺到有點惡心。她努力的眨著眼睛,想要將眼前的一切看清楚,卻隻感覺到更加暈眩。
“小心!”
傅雲霆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很近,卻又在劈裏啪啦的聲音中聽不真切。
她隻感覺到自己被從身後攔腰抱住,身上驟然有了壓力。
他整個人覆在她身上,身子猛地一震,然後踉蹌了一下。
阮惜時差點被壓倒在地上。
然後她就聞到了一股血的味道。
阮惜時瞳孔驀的一縮,下意識的轉過身,扶住了傅雲霆。
傅雲霆唇邊都是血,阮惜時抱著他的手臂,見到他後背也都是血,心髒差點都要停止了。
天空中破損的碎片還在劈頭蓋臉的朝著他們砸下來。
阮惜時下意識的抬手,在空中畫出一道屏障。
如雨點般的碎片砰砰的砸在屏障上,仿佛隨時都能將這薄薄的一層屏障給打破。
可阮惜時卻顧不得這些。
她看向傅雲霆的後背,聲音不自覺的顫抖:“你,你受傷了?”
“沒事。”傅雲霆低聲道,“隻是一點皮肉傷,一會就沒事了。”
“那也要趕緊處理才行!”
阮惜時慌張的說:“我們現在就回家——”
她下意識的扭頭,在看見眼前的村莊時,卻驀的頓住了。
腦海中所有模糊的畫麵,在此刻像是被一隻手抹去了上麵的灰塵,全部變得清晰。
悶痛感,也隨之消失了。
麵前原本真實無比的場景,在這一刻好似突然變得虛幻起來。
“惜時。”
見她站立著不動,傅雲霆的手握住了她的手臂:“你怎麽了?”
阮惜時似才回過神來。
她轉頭看向傅雲霆,神色複雜。
傅雲霆看出來了:“你都想起來了?”
阮惜時輕輕嗯了一聲。
傅雲霆目光深深看著她,片刻臉上露出了一個笑容:“想起來就好。”
“嘩啦——”
外麵又是一陣巨響。
沒有時間給他們溫存,他們下意識的轉頭看向外麵。
村莊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分解,破碎,好像一副完美的畫卷,被殘忍的撕開。
阮惜時下意識的往前邁了一步,卻被傅雲霆抓住了手。
“不能過去。”
傅雲霆的手用力:“那都是假的。”
阮惜時看著房屋不斷坍塌,消失,她隱約間,似乎見到了三叔四叔他們站在屋外,正看向她。
她聽到了小虎子他們的哭聲:“姐姐,姐姐——”
阮惜時心頭重重一顫。
“他們在喊我。”阮惜時嗓音低啞,身體不住的顫抖。
“那隻是幻覺。”傅雲霆伸手,從背後捂住了她的耳朵,“閉上眼,別去聽,別去看。”
傅雲霆的手掌很溫暖,驅散了她心底的一絲寒意。
她雙手垂在兩側,用力握緊,閉上了眼睛。
屏障遮擋住了雨點般的攻擊,卻遮擋不住吹在身上的寒風。
似乎感受到她身體在發抖,傅雲霆靠她更近,溫熱的身軀,替她遮擋住了大半的寒風,連冷意都變得細微起來。
周圍的一切,無比安靜。
在一片靜謐中,她想到了宋玉霜,想到了崽崽。
如果她回不去,他們可能都會死。
還有四叔,欣欣,都還在等著她回去,給他們報仇……
阮惜時原本繃直的肩膀,漸漸垂了下來。
掌心被指甲掐出了紅痕,她卻絲毫感覺不到疼,隻有眼淚順著眼角滑落。
不知多久,風停了。
她緩緩睜開眼。
剛才還生機盎然的村莊,如今已經變成了如同沙漠一般的荒蕪。
嬉鬧的孩子們,等著她去吃飯的三叔四叔們,那個貌美如花的五姑姑,都湮沒在了這片塵埃裏。
阮惜時的心髒像是被一隻大手狠狠揉著,連呼吸一下都覺得疼。
傅雲霆鬆開了手,將阮惜時拉過身,抱住了她。
“別看了。”他低聲道。
阮惜時靠在他懷裏,感覺著切實的溫度,眼淚一滴一滴的落下來。
她將臉埋在他肩膀,終於忍不住哭出聲。
“我,我回不去了……我沒有家了……雲霆,我又,又沒能救他們……”
“這不是你的錯。”
傅雲霆輕輕拍著她的後背,嗓音低沉溫柔:“這隻是幻象而已,他們那麽愛你,是不會怪你的……”
阮惜時聽著他的安慰,心頭卻仍是一揪一揪的疼。
就因為知道是假的,一想到日後,再也不會有這三日般快樂的光景,再也不會見到二叔三叔他們了,阮惜時的心就像是被一把重錘狠狠砸著。
好一會,她才慢慢緩過來。
她抬起頭,眼睛和鼻頭還紅著,眼淚也還掛在臉上。
傅雲霆溫柔的幫她擦去眼淚:“哭過之後,是不是好一點了?”
阮惜時吸了吸鼻子,點點頭:“好點了。”
“那我們回去吧。”傅雲霆道。
阮惜時卻搖搖頭:“還有玉霜,時間快來不及了,我們要把玉霜帶回去。”
她說著迅速在空中畫了一道符,空氣似乎被撕開了一個大口子,露出了一個洞。
“走吧。”阮惜時說。
她抓住了傅雲霆的手,傅雲霆隻感覺到一股吸力,和來這幻境時一樣,眨眼間便和阮惜時一起,消失在這片空間中。
宋參謀長和宋夫人在外等的心焦。
他們不知幻境裏究竟會發生什麽,是什麽樣子,隻知阮惜時給的那三根蠟燭是越燒越短,眼瞅著隻剩下一小截了,阮惜時還沒醒過來。
“這可怎麽辦才好!”
宋參謀長急的跟熱鍋上的螞蟻:“現在不但霜兒和惜時沒醒,連雲霆都這樣了,這萬一要是……這要我怎麽跟傅家交代啊!”
宋夫人聽著也是心慌。
她攥緊手中的手帕,問那老玄術師道:“大師,他們到底什麽時候才能醒過來?”
“這我也不清楚啊。”老玄術師摸著白胡子,為難的說,“我之前已經說過了,進入幻境之後,就全憑他們自己的造化了。”
“那要是他們沒這個造化呢?”宋夫人顫抖著聲音問。
“夫人!”
宋參謀長臉色不虞:“你別胡說。”
“我——”
宋夫人咬了咬唇,沒有再繼續說下去,又轉頭看向宋玉霜,淚眼垂垂。
“大師,您剛才看那蠟燭,大概還有多長時間?”宋參謀長問老玄術師道。
老玄術師剛才去看過蠟燭了,此刻猶豫了一下,委婉道:“約莫還有一段時間,且再等一等吧。”
他隻說了一段時間,沒有說具體的數字,可見已是時間不多了。
宋參謀長雙手不由握緊。
老玄術師也是輕輕歎了口氣。
誒,可憐了這三個人,其中一個還是少帥,就這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