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手下走到阮惜時麵前,阮惜時打開其中一包,撚了一點藥粉,放在鼻子下聞了聞,又用舌尖輕輕嚐過,然後眉頭就蹙了起來。
她又打開了另外幾包,一一試過,神色更加凝重。
“怎麽了?”看見她的表情,宋參謀長問道。
阮惜時將藥粉放下,看向他們:“這藥的配比有問題。”
“什麽問題?”施司長問道。
“我的藥方,雖是以洋金花為主,但洋金花對數量的把控極其嚴苛,所以在配方上,我特意調整過洋金花的用量,即便是多拿了一點少拿了一點,也不會出現大的問題。”
阮惜時說著,又轉頭看向藥粉:“但這藥粉裏的洋金花用量,已經遠遠超過了我藥方上的數量,這樣的量,足以讓人產生昏厥,甚至於中毒。”
隻是洋金花聞上去隻有微臭,苦澀的味道原本就濃,多幾分少幾分也嚐不出太大差別,所以即便阮惜時之前將自己配過的藥粉給他們作為參考,他們也察覺不出什麽區別。
事實上,如果這藥不是阮惜時和二叔曾經以自身實驗過上百次,嚐過上百次,就算是其他醫生,也不可能分辨出來這味道上的一點差別。
“怎麽會這樣?”施司長聞言,麵容緊繃,“我是親自去買的藥材,全都是按照你藥方上的配比來的,怎麽會出現藥物過多的問題?”
“如果不是購買藥材的問題,那就是這藥在研磨過程中出現了問題。”阮惜時思考道,“不知這些藥材,施司長是交給誰研磨的?”
“研磨藥粉需要藥碾子,自然是交給藥鋪。”施司長脊背猛然一僵,“莫不是藥鋪在其中做了手腳?”
“可這洋金花價值不菲,既是施司長親自去買的藥材,付了錢,藥鋪的人又何苦自掏腰包,特意增加藥材的數量?”宋參謀長開口。
“除非是有人故意這麽做,想要害我們的士兵!”施司長臉色難看的說,“現在因為和這個麻醉藥,好多受傷的士兵都出事了,部隊裏是人心惶惶,連其他藥都不敢用了!”
“難不成是有扶羅人或是內奸混進了藥鋪,以此害我們?”宋參謀長猜測。
施司長手背青筋直跳,麵露怒色,猛地一下站起身來:“我現在就去問個清楚!”
“施司長等一下。”
阮惜時急忙出聲道:“您現在去問,藥鋪肯定不會承認的,裏麵若是真藏有扶羅人,隻怕還會打草驚蛇。”
“是啊施司長,事關士兵們,我們還需要從長計議。”宋參謀長也拉住施司長道。
施司長臉色陰沉,臉上怒火還未消退,但腳步還是停住了。
宋參謀長看向阮惜時:“惜時,你剛才說這些藥粉有問題,有這個作為證據,可否讓那藥鋪老板說實話?”
阮惜時搖搖頭:“這些藥都已經混在一起做成藥粉了,無法分割開來,味道更是主觀猜測,無法用這個作為證據。”
宋參謀長眉頭皺了起來:“那總不能就這麽放過這家藥鋪。”
何況說不定有扶羅人或者內奸就藏在其中,正虎視眈眈的盯著他們。就算換一家藥鋪,也難保對方不會轉移場地做手腳。
這樣一來,敵在暗他們在明,以後不管送什麽物資去黎城,隻怕都膽戰心驚了。
阮惜時想了想,問施司長:“施司長,黎城士兵出事情的消息,您有告訴過其他人嗎?”
“沒有。”施司長冷硬道,“這件事事關重大,我得到消息就直接過來了,還沒有告訴任何人。”
阮惜時點點頭:“那就好。雲霆那邊肯定也會封鎖消息,不讓人知道的。這樣一來,藥鋪裏若真有扶羅人或者內奸,他們沒有得到消息,應該不會就這麽輕易離開。”
她頓了下,眸光微晃:“我倒是有個方法,或許可以套出來,這件事是否跟藥鋪有關。”
她看向施司長:“不過我要跟您一起去。”
施司長有些意外:“你要一起?”
“既然事情跟我有關,我要親自去查清楚。”阮惜時說。
她眸光澄澈,充滿堅定。
施司長看著阮惜時恬靜的臉龐,皮膚勝雪白皙,烏黑的長發溫柔的披在耳後,不像是有什麽貓膩。
“好。”施司長沉聲道,“但你必須跟著我。”
他頓了下:“如果有什麽危險,不要胡亂行動。”
他怕阮惜時一個女人害怕起來,會壞事。
阮惜時點點頭。
她知道施司長在想什麽。
但她並不會害怕。
傅雲霆留了人在附近保護她。
何況她有自保的能力。
施司長便帶她一起去了藥鋪。
阮惜時特意換了身裝扮,打扮成了一個士兵的樣子。
除卻一開始阮惜時說了自己的計劃外,一路上兩人都沒有再說話。
車內非常安靜。
阮惜時看著馬路上成雙成對的人,忽的又有點想念傅雲霆。
希望這次她能調查出一個結果,以免傅雲霆他們再陷入危險。
車子很快就開到了藥鋪。
施司長帶著她走進藥鋪。
這家藥鋪生意不錯,在雲城也算是規模不小的。
老板見到施司長,立刻將其他客人交給夥計,臉上頓時堆起了笑容看向他:“施司長?您這是又需要藥了嗎?”
“嗯,我還要上次那批藥粉。”施司長走過去,臉上看不出什麽情緒,按照剛才在路上跟阮惜時的討論,淡淡道。
阮惜時亦步亦趨的跟在後麵,微低著頭,看不見她的臉。
“那麽多藥粉,都用完了?”老板驚訝。
“沒,最近雲城也出了不少事,那些藥粉說要留著備用,所以還需要再做一批,送到黎城去。”施司長道。
“原來是這樣。”老板不疑有他,“也是,最近雲城是發生了不少事,看來這兒也要不太平咯!”
他一邊感慨著,一邊轉頭去抓藥。
施司長一直盯著老板。
藥材因為數量龐大,所以老板招呼了幾個夥計,一起幫忙抓藥材。
阮惜時一直注意著洋金花的量。
有個夥計是專門抓洋金花的,阮惜時默數了量,跟她的配方幾乎不差。
阮惜時眯了眯眼。
看來這藥材抓取時候的量是沒問題的。
這也跟施司長說的一致。
也就是說,問題不出在抓藥的夥計上,而是出在研磨的時候。
要不就是老板在研磨過程中加了藥材,要不就是負責研磨的人背著老板加了藥。
“行了,全部搬到後院去吧。”
藥材抓齊了,老板吩咐夥計道。
阮惜時看著夥計們搬走了藥,輕輕咳了一聲。
這是給施司長一個暗號。
施司長聽到了她的這聲咳嗽,開口道:“我這批藥粉比較急著要,你這研磨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