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份證詞的內容,是完全不一樣的。”
審訊員盯著經略使夫人,語氣中帶著壓迫感:“現在請你把你的解釋,再重複一遍。”
“我今天已經跟你們說過了。”經略使夫人啞著嗓子開口,“我昨天腦子忽然不清醒,根本就不記得自己做過筆錄,今天早上的這份證詞,才是真的。”
“可我們已經做過了檢查,剛才報告也出來了。”審訊員拿出報告,“報告上顯示,你身體既沒有問題,也沒有服用過藥物的痕跡,不會存在意識不清醒的情況。”
“所以我說,我應當是中邪了。”
經略使夫人說著,目光落在了阮惜時臉上:“昨天我一直都好好地,就是到晚上才有這樣的症狀,你們應該從這方麵去著手,而不是一直查我。”
阮惜時眸光瑩然,毫無畏懼:“你的意思是,你的症狀和我有關?”
“我也不願這麽想。”經略使夫人心裏是這麽想的,嘴上卻還是要裝裝樣子,“隻是我的確是在你們來了之後,意識就開始混沌不清了,之後做筆錄的事情,我更是全然不知情,就像是被什麽控製了一樣。”
經略使夫人說話沒了昨日的尖銳,變得緩和,就好似早就在心裏打好了算盤,想好了今日怎麽說一樣,不急不躁道:“不過我也隻是想到了你懂玄術的事情,並不是說這件事就一定是你做的。隻是正好你既懂醫術,又懂玄術,也可以幫著參謀參謀,我這症狀到底是怎麽回事?”
她把難題拋給了阮惜時。
如果阮惜時說經略使夫人是生了病,那就證明報告有問題,是打軍醫的臉;但若說是中了邪術,那就等於承認了,她也懂邪術。
但阮惜時又不能說自己什麽都不知道,那樣更像是欲蓋彌彰。
經略使夫人不愧是個老狐狸,在現在這樣的情況下,還能想到如何將阮惜時逼入困局。
阮惜時觸及她略顯得意的眸子,卻是表情淡然:“其實我也隻是略懂而已,若是從醫學角度來說的話,母親往日總有夢魘纏身,分不清現實虛幻,或許這次也是如此。若是從玄術的角度……”
她頓了頓,目光對上經略使夫人,嗓音軟糯:“我隻是跟一個雲遊的術士學過幾日,這方麵實在是不懂,不過章婷不是也懂玄術嗎,之前還幫過母親,而且她好像很厲害,不然問問她吧?”
她的話聽起來非常真誠,尤其是她生著一張人畜無害的臉,一頭黑發柔順的披在身後,眸中泛起盈盈微光,看上去很無辜。
經略使夫人想過阮惜時會狡辯,又或者會否認,但沒想到阮惜時會直接把事情推到章婷頭上。
章婷若是來了,哪裏是幫她,不落井下石就不錯了。
她看了丈夫一眼,見傅經略使眉眼沉沉不說話,才勉強道:“我現在已經沒事了,就算叫章婷來也沒用了……我看,或許就如你說的,和之前一樣是夢魘了,才會說這些不著邊際的胡話。”
她說著看向審訊員道:“我聽說我的奶娘許萍也已經跟你們說明情況了,我妹妹二十幾年前就已經出門說要自己去闖**,她自小便是放浪不羈慣了,我也不知她如今在哪裏,又怎麽會忽然跟她扯上關係。”
“我知道,販賣私鹽的事情,是我的過錯,可做過的事情我認,沒做過的事情我也不能認啊!”經略使夫人對著審訊員道,“既然現在已經沒有證人可以證明我殺了人,那我這項罪責可以取消了吧?”
“現在屍骨還在檢驗當中,等有了結果,會再做出最後的判決。”審訊員道。
不過話是這麽說,屍骨已經過了這麽多年了,除了能看出年紀性別,還有懷過身孕以外,已經看不出什麽其他的了。
之前是因為有許萍的話作為證詞,能跟屍骨聯係起來,才能作為證據,現在許萍反口,那這具屍骨恐怕也無法作為證據了。
經略使夫人鬆了口氣。
她看向阮惜時。
本來她想借著這個機會,正好栽贓阮惜時害她,沒想到差點被阮惜時反咬一口。
雖然這回沒有拉阮惜時一起下水,但好歹是洗清嫌疑,不用被判死刑了。
她又一次看向傅經略使,傅經略使卻並沒有看向她,而是整了下衣服站起身來:“既然事情已經解決了,軍政府那邊還有點事我就先去忙了。”
“好,經略使大人慢走。”審訊員立刻跟著起身道。
傅經略使微微點頭,轉頭看向傅雲霆他們:“今天你們也辛苦了,這件事之後就交給警察廳吧,軍政府那邊,還有不少事情等著你忙呢。”
“是,父親。”傅雲霆低聲。
傅經略使轉身離開了。
審訊員將經略使夫人帶回牢房。
阮惜時跟傅雲霆又去做了一下筆錄,稱述了一下當天在牢房裏發生的事情。
從警察廳出來後,兩人上了車,傅雲霆臉色沉的能擠出水來:“去城郊。”
司機看傅雲霆和阮惜時都臉色不濟,大氣都不敢出,立刻腳踩油門,朝著城郊飛馳而去。
車子很快就開到了許勉和之前住的地方。
剛下車,他們就看見周欽就急匆匆的從宅子裏頭出來,臉色凝重。
看見阮惜時他們,他快步走過來:“少帥,不好了,許勉和不見了!”
他說完,看傅雲霆他們一點也不意外的神色,身子一頓:“少帥,是不是……發生什麽事了?”
“你們才發現許勉和不見了嗎?”阮惜時問。
“許勉和不怎麽出門,除了偶爾買菜之外,其他時間基本上都在屋子裏。自從他知道我們一直有人在保護他之後,就禁止我們進他的屋子,加上他偶爾會帶女人回來,我的人也……不方便看。所以他們就在外廳和大門守著。”周欽道。
“從昨晚到現在,他們都沒發現什麽異常嗎?”傅雲霆眸光冷冽。
周欽搖搖頭:“我問過了,他們說沒什麽異常,屋子裏也沒什麽奇怪的動靜,加上平時許勉和也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所以他們也沒多想。就剛才沒多久之前,賣菜的來了,說跟許勉和約好了,今天來給他送菜的,結果人怎麽都敲不開門,我的人進去一看,才發現他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