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們不敢多言,連連稱是。
“那少夫人的房間——”一個下人開口,話還沒落,就被高陽狠狠一腳踹在了地上!
“本少爺剛才說的話,你都當屁放了是吧?誰允許你再喊她少夫人了!”
“是,是!”
下人顧不得疼痛,捂著胸口連滾帶爬的起來,跪在地上一個勁道。
高陽陰冷的視線掃過他們:“都守在這門口,把人給我看好了!”
說完看都沒再看宮玉瑤一眼,一甩袖子離開。
下人們也趕緊跟著出去了。
門哐當一聲在外落了鎖,屋子裏隻剩下仍舊趴在地上的宮玉瑤。
宮玉瑤口鼻的血還沒有止,眼前一陣陣發黑,癱在地上動彈不得。
窗外一道身影掠過,穿過一條沒人的小巷,很快就到了傅雲霆的別館。
傅雲霆同阮惜時剛起床,就聽到外麵的動靜。
“等我一下。”傅雲霆在阮惜時額頭上親了一口,起身披了件外衣就下樓去了。
等阮惜時換好衣服下樓,正見門關上。
“你的手下?”阮惜時走到傅雲霆身邊問。
“嗯,來報告宮玉瑤的事。”傅雲霆拉著阮惜時到了餐桌前,“跟我們預料的一樣,高家果然教訓了她一頓,尤其是高陽,據說把宮玉瑤打得很慘。”
“高家就不怕宮玉瑤去告訴宮督軍麽?”阮惜時說。
“隻怕宮督軍上次被總統一頓訓斥,現在還在氣頭上了,就算宮玉瑤去,也不會見她的。”傅雲霆淡淡道。
阮惜時眨眨眼:“可是宮玉瑤的性子,應當不會認打認罰吧。”
“我的夫人真聰明。”傅雲霆毫不吝嗇對阮惜時的誇讚,每天誇讚阮惜時,都快成他的任務了,“宮玉瑤的確動手了,不過我的人,是不會讓高陽死的。”
他眸中浮現出點點嘲弄之色:“要是高陽就這麽死了,這出戲,可就唱不下去了。”
隻有這出戲繼續唱下去,唱到宮玉瑤窮途末路,背後之人,自然就會露出馬腳了。
天色漸漸暗下來。
不知多久,躺在地上的宮玉瑤才慢慢緩過來。
她撐著地,一點點起身。
外麵的天已經全黑了。
胃餓的一陣陣抽痛,卻也沒人來給她送飯。
這些下人就是這樣的勢利眼,之前敬她是少夫人,好吃好喝的伺候著,現在知道她失勢了,就連飯都不願意浪費時間給她送了。
不過她現在也不想吃飯。
她嘴裏胃裏都惡心的要命!
她轉頭四處張望,在看見牆角的水盆時,一瘸一拐的奔了過去。
她雙手捧著水就往自己嘴裏送,冰涼刺骨的冷水,刺激的她打了個激靈。
這是昨天用過的水,早就已經冷了。
可她現在顧不得這麽多。
“嘔!”
她往嘴裏灌著水,不斷的往外吐,仿佛要把膽汁都吐出來。
臉上原本已經麻木了,傷口被冷水刺激到後,又開始恢複知覺,傳來一陣陣火辣的刺痛。
宮玉瑤疼的雙手發抖。
她的臉一邊扭曲著,還不斷的吐著,盡管咽下去的已經吐不出來了,她還是不斷的扣著嗓子,直到她嘔的渾身發抖,連酸水都吐不出來了,才頹然垂下手。
手上的水滴順著指尖,“滴答滴答”的落下來。
宮玉瑤手撐著架子,低頭看向水麵。
水裏映照出一張狼狽不堪的臉。
兩頰腫脹,臉上青一塊紅一塊,眼睛都是腫的,看上去可怕又猙獰。
宮玉瑤不由往後退了兩步。
她本來想去見傅明修的,告訴他高陽誤會她跟傅雲霆的事情,想問傅明修下一步的指示。
可現在這個樣子,她怎麽去見他?
她抬手摸了摸臉,忽的轉身看向梳妝台。
她踉蹌著,一步步挪到梳妝台前,手撞到了桌子,桌子上的東西被不小心碰落,“劈裏啪啦”的落了一地。
她卻顧不得那麽多,急忙在鏡子前坐下來,抓起桌子上的脂粉對著臉用力撲了幾下。
白色的脂粉隻能淺淺蓋住一層,卻還是能看見粉下的紅腫。
宮玉瑤又使勁用棉撲壓了幾下,疼的她身體抖了抖。
她咬牙忍著疼,一遍一遍的在臉上上著粉,直到粉完全蓋住了臉上的紅,又用了胭脂蓋住了腫的位置,雖然仔細看還是能看見,但若是離的遠,或者天黑的話,就看不清了。
宮玉瑤化完妝,對上鏡子裏還勉強看得過去的臉,才鬆了口氣。
她不能讓傅明修看見她那樣淒慘的樣子,他一定會擔心的。
她既然答應了幫傅明修完成他的計劃,她就一定要做到!
宮玉瑤又站起身,去衣櫃裏找了一件新的衣服,換掉了身上沾血的衣服,又拿了條濕巾,圍住了脖子上被高陽掐住來的紅痕。
在確定看不見任何傷口之後,她才費力的從窗戶離開。
她戴著帽子,叫了一輛黃包車,將她送到附近。
繞過一堵牆,就能到密道前的灌木叢。
但即便隻是這幾步路,她都走的異常艱難,感覺渾身骨頭都要散架了。
她慢慢走到灌木叢,走進密道。
往日不覺得長的密道,此刻對她來說,宛如天階。
她一步一步的走著,終於走到了密道的入口。
她敲了敲門。
在門打開之前,她努力擠出笑容。
然而這一次,又沒有人來開門。
“咚咚咚!”
宮玉瑤加大了力氣。
怎麽傅明修會連續兩個晚上都不在?
這是從來沒有出現過的情況。
宮玉瑤用盡全力,雙手近乎砸門般,砰砰砰一次次落在門上。
門紋絲不動。
這是特製的門,除非有鑰匙,這扇門哪怕是刀砍都砍不動。
而鑰匙,隻有在密室那端的傅明修有。
宮玉瑤心中的不安越來越大。
她知道今晚不會有人去她的房間,索性就挨著門邊坐下來。
就算傅明修有事出去了,等會也該回來了吧。
她今晚就在這裏,總能等到他的。
宮玉瑤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這麽執拗,但她心裏現在隻有一個想法,今晚一定要見到傅明修。
她盯著緊閉的門。
不知不覺,她的眼皮就漸漸沉下來。
直到她一覺蒙醒,再次睜開眼,看見了外麵透進來的一絲微光。
她猛然清醒過來,急忙去敲門。
“明修,傅明修!”她喊。
然而門裏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
宮玉瑤的心徹底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