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贅的男人另娶妻,原本就是上不了台麵的事情,章婷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竟然還有臉在正兒八經的阮家大小姐麵前,說自己是嫡女!

因著不知道阮惜時跟章婷的關係好壞,大家也不好當著阮惜時的麵嘲諷章婷,索性一個個都當看不見她,轉開眼去繼續和阮惜時說話:“傅少夫人不知平日裏有什麽愛好,可喜歡聽曲兒?”

“喜歡。”阮惜時嗓音輕輕淺淺道。

“這麽巧,我也喜歡。”黎城錢都司的夫人眉開眼笑的說,“最近新都大戲院新來了個名伶,據說有一副好嗓子,最擅長唱《玉簪記》了,你若是得空,我們可以一起去聽。”

阮惜時還未回答,章婷便在邊上道:“我也喜歡聽戲呢。”

錢夫人微微蹙眉。

這下經略使夫人真掛不住臉了,真想扭頭一走了之。

她真後悔,為什麽直接要跟人介紹章婷是她的幹女兒,她更後悔,自己就不該帶這個上不了台麵的東西來!

然而現在,她隻能硬著頭皮,走上前道:“說到新都大戲院,倒也巧了,前幾日我才買了幾張新都大戲院的票子,既然大家都喜歡,不如就我來做東,請你們賞臉去看如何?”

“傅夫人客氣了。”見是經略使夫人,錢夫人神色和緩下來,視線也從章婷那兒移開了,“能和傅夫人還有少夫人一起去看戲,自是最好的。”

她也不忘帶上總統夫人:“到時蕭夫人可也要一起去啊!”

經略使夫人聞言,倒是有幾分盼望的看向蕭雲惜:“是啊,蕭夫人也一定要一起來!”

前段時間,因為失火的事情,還有總統把她丈夫調了崗位,她還擔心是不是總統知道了什麽,直到最近都沒了動靜,她才敢來參加這次的宴會。

她心裏還是有一絲期望的,若是能跟總統夫人搞好關係,日後她的計劃將會更順暢一些。

何況,她也不希望總統站在傅雲霆那邊。

蕭雲惜淡淡看向她。

“還有我呢。”章婷見沒提到她,還未等蕭雲惜說話,便轉頭對經略使夫人道,“幹媽,也帶我一起去吧。”

經略使夫人剛才好不容易擠出的笑容,都要裝不下去了。

經略使夫人在心裏大罵蠢貨!

這是給了彼此一個台階,章婷都看不出來嗎?

而且她竟還臉大到要一起去,也不看看自己什麽身份!

那不成,總統夫人還要自降身價,跟她一起看戲嗎?

錢夫人聽到章婷的話,神色也淡下來。

她沒有看章婷一眼,而是對經略使夫人道:“傅夫人,你這幹女兒,可真是性情直爽啊。”

她語氣意味深長:“日後,怕是經略使夫人要為這個幹女兒多費心了。”

經略使夫人恨不得挖個地洞鑽進去!

偏就章婷還沒聽出來,以為錢夫人是真的誇她,臉上竟還浮出幾分害羞,更是惹來幾道暗諷的目光。

經略使夫人實在是待不下去了,便隨便扯了個肚子痛要去上茅房的理由轉身就走。

章婷竟還舍不得離開。

這裏有這麽多貴夫人,她若是跟阮惜時一樣攀上幾個就好了。

但她也沒糊塗到這個地步,見這些夫人理都不理睬她,知道在這裏也是自討沒趣,先把握住經略使夫人要緊,還是嫉妒的看了阮惜時一眼,依依不舍的離開了。

她走沒多遠,就見經略使夫人出來,也沒過來,而是到外頭花園去了。

她趕緊跟過去。

這會兒裏麵響起了舞曲的聲音,外麵零散的幾個聊天的夫人,也都進去了。

花園裏一個人都沒有。

“幹媽。”她追到經略使夫人身後,“您肚子可好些了?”

她還擺出一副關切的樣子,問經略使夫人。

經略使夫人轉過身,冷眼看著章婷,忽的抬手重重給了她一巴掌!

“啪!”

這一巴掌把章婷給打蒙了。

“丟人現眼的東西!”這裏沒人,經略使夫人便罵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章婷捂著臉,眼圈都紅了,卻是一臉冤枉無辜:“幹媽你為什麽要打我,我說錯什麽了?”

那些夫人不是還誇她了嗎?為什麽經略使夫人要打她?

章婷心裏又是茫然,又是委屈惱怒。

她都放下了結交那些貴夫人的機會,來討好經略使夫人了,可經略使夫人上來就不分青紅皂白的給她一巴掌!

她又不是下人,憑什麽任打任罵!

看章婷盯著自己,經略使夫人被氣笑了:“怎麽,你這眼神什麽意思,還恨上我了?我可告訴你,要不是我,你現在還在外頭討飯吃,被那些乞丐欺負呢!是我,是我把你帶回府,是我現在養著你!”

“章婷,我當初能把你帶回來,我就能把你送回去!”經略使夫人冷聲道,“這世界上會玄術的人多了去了,我也並非隻有你不可!”

章婷一聽,頓時慌了。

她現在無依無靠的,就隻有經略使夫人了。

要是經略使夫人都不要她了,她還拿什麽跟阮惜時鬥?

情急之下,章婷竟撲通一聲,跪在了經略使夫人麵前。

章婷放下手,抬頭如同一條狗仰望著主人一般,看向經略使夫人:“幹媽,是我錯了,我以後什麽都聽你的,求求你別不要我!”

經略使夫人居高臨下的看著章婷。

她臉上是高高在上的神色,眸光冷然。

之前那些裝出來的慈愛,在今天分崩離析。

章婷卻似根本不在意。

她眼中含淚,目露期盼的看著她,隻希望她把自己留下來。

宴會廳內,有聲音由遠及近,應當是有人過來了。

經略使夫人才又出聲:“這一次我且原諒你,但若以後你再敢不聽我的話,多一句嘴,就別怪我不客氣!”

“是,我明白了幹媽!”章婷像是卸下了渾身重擔,點頭如搗蒜。

“起來吧。”經略使夫人道。

章婷迅速從地上爬了起來。

“把眼淚擦擦幹淨,給人看見了,還以為我欺負你了呢!”經略使夫人嫌棄的看了眼她的臉說,轉頭就進宴會廳去了。

章婷擦了下眼淚。

她盯著經略使夫人的背影,通紅的雙眼裏凝聚出了濃烈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