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問話,令蕭棋身子一顫。

他的眼神從迷茫漸漸變得果決。

“好,我跟你去。”

阮惜時鬆了口氣。

她知道即便失去了記憶,蕭棋絕對也不是一個懦弱的人。

“阿撿!”

孔靈卻急了:“萬一她是壞人……”

“我覺得她不像。”蕭棋打斷了孔靈的話,看孔靈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又緩了神色,“放心吧,我隻是去看看,若真有什麽不對勁的,我就立刻離開。”

“那要是龍潭虎穴,你進了就出不來了呢?”孔靈咬了咬唇。她看了阮惜時一眼,又似下定了決心,“你如果一定要去的話,那我陪你一起去!”

“不行。”阮惜時淡淡拒絕。

“為什麽?”孔靈不理解,“我為什麽不能去?”

“因為那裏是駐地,非軍人不可入內。”阮惜時道。

“那你為什麽可以?”孔靈還不服。

“因為我丈夫是傅雲霆,傅督軍。”阮惜時淡淡一句話,就把孔靈剩下的話都給堵回去了。

孔靈吃驚的睜大了眼睛:“你是傅督軍的妻子啊!”

傅雲霆的名號如雷貫耳,哪怕不是本地人也是聽過的。

孔靈頓時沒話了。

她又看了蕭棋一眼,見他沒有反悔的意思,轉身默默回了自己屋子。

蕭棋又拉著阮惜時問了好多事,一直到阮惜時眼皮都撐不動了,才放她回去。

阮惜時出了屋子,就看孔靈正在外頭徘徊。

看見阮惜時出來,她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阮惜時頓了頓,還是走過去:“你想問什麽就問吧。”

孔靈手指攥在一起,看了一眼蕭棋的屋子,見門是關上的,才輕聲道:“你能不能跟我說說,她是什麽樣的人?”

“她?”

“阿撿,不是,蕭棋的妻子,她是什麽樣的人?”

阮惜時蹙了蹙眉。

“你別誤會!”孔靈趕緊道,“我不是想去找她麻煩,我隻是好奇而已,我想知道,他喜歡的人,是什麽樣的!”

阮惜時抿了抿唇,片刻她才走到桌前坐下。

孔靈也跟著坐下來。

“玉霜她是個很好的女孩。”阮惜時道,“她跟蕭棋也算是介紹認識的,有一次我跟玉霜一起從家裏偷溜出來,在賭坊遇到了蕭棋……”

阮惜時將她還有玉霜和蕭棋認識的過往,如同講故事般向孔靈娓娓道來。

轉眼間已過去這麽多年,如今她們也已是奔三的年紀,那些事卻仿佛還近在眼前。

等聽完了,孔靈還有些恍惚:“原來他已經是這樣的人啊。”

她臉上閃過失落:“你們有這麽多過往,我都沒有參與過。”

“所以他和玉霜是經曆過許多患難才在一起的夫妻,他們感情甚篤,蕭棋之所以會失憶,也是因為玉霜。”阮惜時看著她道,“他跟玉霜已經有了自己的孩子,她們還在等他回去。”

孔靈垂著眼。

她的眼眶有些泛紅,過了一會她又抬起頭,勉強擠出一絲笑:“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她一副快要哭出來的表情,卻還強裝鎮定道:“如果蕭棋真的成親了,有妻子孩子,我也不會去影響他們的。”

她說著吸了吸鼻子:“我有點累了,先去睡了!”

說完也沒等阮惜時開口,低著頭就快步走回了房間。

阮惜時看著她的背影,輕歎了口氣。

她不帶孔靈去,一是因為那裏是駐地,不方便外人進出,二來也是因為怕玉霜知道了受刺激。

可在這件事上,曾經什麽都不知道的孔靈又何其無辜。

隻希望孔靈自己可以想通吧。

翌日,阮惜時就帶著蕭棋出發了。

臨走前,孔靈沒有出來送他們。

蕭棋站在屋子門口,看著緊閉的房門,一時間沒有動彈。

“走吧,她現在大概是不想看見我們,越是看見越是傷心。”

阮惜時拍了拍他的手臂說:“讓她自己平複一下情緒吧。”

蕭棋點點頭。

他又看了一眼緊閉的房門,轉身同阮惜時離開了。

兩人走了沒多久,一個身影便從樹後偷偷跟了上去。

孔靈小心的跟他們保持著距離。

“我可不是為了做什麽,隻是為了確保蕭棋的安全而已。”孔靈在心裏對自己道,壓下那股不明的失落情緒,跟在他們後頭。

她已經做好了打算,若阮惜時說的都是真的,蕭棋真的有妻子有孩子,那她一定會轉身就離開,絕不糾纏。

但若這一切是騙局,亦或者蕭棋不願意留下,那她哪怕拚命也要將人帶走!

孔靈握著拳頭想,一邊盯著前麵的背影。

阮惜時和蕭棋叫了一輛黃包車。

孔靈等他們走了,才趕緊也伸手攔了一輛:“跟上他們!”

黃包車車夫立刻跟上去。

路上不斷有車和人經過。

孔靈雙眼一眨不眨的盯著前麵,等拐了個彎,忽的前麵的黃包車竟然不見了!

“誒,奇怪了。”

黃包車夫疑惑的停下腳步,四處轉頭望去:“明明剛才還在前頭,怎麽轉個彎就不見了?”

“會不會這裏有別的出口?”孔靈急忙問。

“您瞧這巷子,哪兒還有別的出口?”車夫說著,卻又頓了頓,“不過說起來也奇怪,我記得這兒沒有巷子啊,什麽時候冒出來一個巷子了?”

司機說著還撓了撓頭,一副雲裏霧裏的模樣。

孔靈一聽,心頭驀的跳了下,迅速掏出一張符紙:“雲開霧散,破!”

隨著她話音落下,眼前的巷子竟一下子扭曲變化,然後變成了一條寬敞的路麵。

剛才還空空****的巷子,也變的人來人往。

車夫吃驚的嘴巴都合不上了:“這,這是怎麽回事啊?”

“是障眼術。”

孔靈氣的咬了咬唇。

她竟是忘了,阮惜時也是懂術法的!

“那,那姑娘,咱們現在怎麽辦啊?”黃包車夫轉頭問她。

孔靈沉了沉呼吸,才冷靜下來:“您知道傅督軍的駐地在哪嗎?”

“什麽?”

黃包車夫以為自己聽錯了:“您要去駐地?”

孔靈點點頭。

“您是開玩笑的吧。”車夫搖頭,“我就是一拉車的,哪兒知道大人物的駐地在哪啊,咱們平頭老百姓,可不敢去那地方,萬一子彈不長眼,咱們這腦袋可就沒了!”

他道:“若是您要去那兒,我可就沒法子了,您再問問別人吧。”

孔靈聞言隻好下車。

她剛把錢給了,車夫就抬著車一溜煙跑了。

孔靈待在原地站了一會,還是朝著前方走去。

正坐在黃包車上的阮惜時,轉頭朝後看了一眼。